吕不知走过来站在明镜身旁伸了个不经意的懒腰,随后出其不意地抓起公良鱼,把他提溜在半空中:“你是大孩子了,别老粘着师父!”
公良没想到大师兄会来这招,被提起来时人还是懵的,过了一会儿才挣扎着尖叫起来:“哇啊啊啊,坏师兄!你快放我下来!”
吕不知将他夹在胳膊底下,镇压下他的挣扎,把他带到井边,让他赶紧洗漱收拾好自己。
明镜看着他们闹,忍不住心生感慨道:多“活泼”的早上啊。
她心情颇好地给自己扇了扇风,索性回答了吕不知刚才的问题:“你猜错了,无名医馆之所以为“无名”,是因为为师有一倾心之人名“无名”,我以“无名”为匾以慰相思罢了。”
这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做人向来坦坦荡荡,想说就说……等她死后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总觉得是件憾事。
吕不知没想到一大清早还能听到这样的八卦,瞬间来了精神,放下手里的水桶,凑过来问道:“那我师公人呢?”这种听师父闲谈的机会可不多,要抓紧问才行,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明镜停下遥扇,眉头微皱:“什么师公?”
不是师公?震惊!师父竟然有得不到的男人!虽然也没有几个有狗胆靠近她就是了。
吕不知恍然大悟:“原来师父你求而不得,为爱痴狂,所以才整了个无名医馆啊!”否则一个剑修开什么医馆?累得他起早贪黑,又得多干一份活儿!
明镜瞪他,恼怒道:“你小子不去写话本真是屈才了!开医馆是为继承你师祖衣钵,济世救人!当时一时不知该起什么名字,突然想起这人,觉得他名字挺合适,手一挥就写上去了!你可不要给我造谣!”
那只手有些不受控制,她也莫可奈何。
明镜简直不能想象自己彻底离开人世后,吕不知会给自己编排出怎样的“大戏”,恐怕还能因为这个再气得诈尸一回。
吕不知摸着下巴:“不是求而不得,又不见人影……”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大惊失色道:“难道他死了?”
明镜捏紧扇柄,蓄势待发,而吕不知尚且不知道自己即将因为口无遮拦迎来横祸。
他一瞥师父这身丧气的“俏寡妇”装扮,觉得自己的猜测十足的有道理,于是他“贴心”地安慰师父道:“师父,你不要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师父的年纪,寻找第二春第三春尚且来得及!”
明镜用蒲扇把他打得抱头鼠窜,“闭嘴吧你!越说越离谱!”
吕不知抱着头,边躲闪边委屈道:“如果没死,谁能逃得过师父的手掌心?”以她这强悍的修为和霸道的性子,抢都给抢过来了!
明镜住了手,转了转手中扇子,觉得他这狗嘴里终于吐出颗象牙,她顿了顿道:“他心有菩提,高洁如神佛。是我害怕……神佛因我而坠落。他应如日如月立于山巅受人膜拜,而非嗔痴加身困于人间。”
明镜自知无绵长的时间留在这人间,若惹他落入凡尘岂不罪过?她放在心间上的人合该无忧无惧自由自在……只求他路过人间之时,擦一擦她的墓碑,这样她就很满足了。
吕不知记吃不记打,再次凑过来蹲在她旁边,双手捧着脸道:“说来说去,师父就是想太多了。舍下一身刮,什么神仙佛祖都能拉下马!不要怂啊,师父!使出你的美人计攻心计,让他从此臣服于你,做你的裙下之臣!”
明镜斜叱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吕不知瞬间蔫头耷脑,他嘟嘟囔囔道:“有贼心没贼胆,可成不了事……”
明镜眯起眼睛:“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什么奇怪话本了?”
公良鱼带着一张微湿润的脸噔噔噔跑过来,告状道:“好多呢……还有带画的!”
明镜的脸色阴沉得能滴水,斥道:“你竟然带你师弟看这种东西!”
“小师弟,你害我!”吕不知转身要逃,却被他师父用元力丝绊倒,瞬间捆成蝉蛹,不得不在她冷沉的目光里交出了自己的储物宝器。
明镜抛了抛手里的玉石戒指状的储物宝器,冷声道:“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让我亲自动手搜?”
有得选那当然是自己来了!
吕不知赶紧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他生怕自己回答晚了,化身铁面阎罗的师父立马收归成命,“心神”一动就打开了储物宝器的门,拖出来一架子书放到树下。
明镜:“全部都在这里了?”
“带字的书全在这架子上了!”吕不知心如死灰,还不忘记强调道:“一本不落!”
明镜见他不似撒谎,便将那枚玉石戒指扔还给他,她没窥伺别人储物宝器的爱好。
吕不知确实不敢欺瞒,他师父已经给了坦白从宽的机会,若是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妖,被发现了他非得掉一层皮不可,他才不会冒这样的险。
明镜:“哪些是话本?”
吕不知垂头丧气道:“中间那层。”
明镜果然在这层翻出一堆话本,她一瞧浮在她眼前这些书的封面,眼皮就是一跳。
《霸道军神夜夜宠》《军神的小娇夫》《冷酷剑修爱上我》《□□焚身》《禁区秘事》《**苦短》……
明镜一时间竟然不太敢翻开这些书,毕竟光从这封面和名字就能看出其中污糟本质。
吕不知妄图再拖一个下水,求个法不责众,大声道:“师父,你信我!这些我都是替苗师妹买的!”
这一声既出,一扇窗合上了,里面传来框框锤墙的动静。
这的确是吕不知替苗语棠去书局买的,他师妹脸皮薄,不好意思抛头露面去做这件事。最后是他舍得一身刮,充了这个英雄好汉。
悔不当初,他因为好奇看了一眼,从此不可自拔,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这些给她。
诶,时也,命也。
明镜冷笑道:“我知道了,你还有同伙。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莫过于此,看看她都教出些什么徒弟!怪只怪她当初给他们留下一堆功法典籍后就缺失了二十年。
明镜深吸一口气,教不严师之惰,是她的错。她迅速地翻过这些书,发现这些书竟然大部分都跟她有关,甚至有些里面的主角连名字都不改一下!
她看着那些奇怪的书名还有乱七八糟的内容,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四面八方甩来的针刺痛,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她用元力在书架上一扫,那些书架子上的书全铺开了,她只发现几本带画的,拿出来一看是几本草药集。
还好,不算彻底的无可救药。
明镜缓和了脸色,把地面上的话本全都扔进炉子里化成飞灰。
“苗语棠,出来!”明镜冷声道:“为师知道你醒了,有些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一扇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香妃色裙子的圆滚滚的身影“咚咚咚”跑出来,十分自觉地跟吕不知跪成了一排,她狠狠瞪了吕不知一眼,道:“大师兄,你不讲道义!”
她身材圆润,长得一脸福相,瞪人的时候也只显得娇憨,吕不知半点不尴尬,厚颜无耻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亲师兄妹!况且有你在师父会罚得轻一点儿。”
那是五十多年前了,明镜从菩提山下来的时候,在山脚下捡到了苗语棠。
菩提山在南海珈蓝岛上,那是座巨大的岛屿,生活在上面的修士众多,堪比一个小国家。珈蓝岛上人人信佛,许多人的愿望就是能进入菩提门成为佛修,在菩提山中修行。
明镜每年会来菩提山一趟,并不进寺庙里,就找一棵能看到菩提神树的地方,眺望着神树树顶。直到通讯玉符震动,朱德春遇到无法处理的事把她叫回去,她才会离开。
天上飞着鹅毛大雪,将苗语棠覆盖住了,垒成了一个小小的雪包。她又冷又饿,全身都被冻得僵硬了,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艰难。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她,只等她咽气就将她带走。
如果再过一会儿还没有人救她,这个雪包就会成为她的坟堆。雪融化后,她估计已经发烂发臭了。
明镜路过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这里面还有个活人。
苗语棠隐隐听到脚步声,在濒死之际发出了猫叫似的呼救声。明镜耳聪目明,察觉到不对劲,又倒回来,扒开雪包把她救了出来。
后来,明镜听苗语棠说起自己被丢弃在那里的经历后,气得大骂起来:“两渣滓玩意儿!实在不配为人父母!下次叫我见到他们非他们抽不可!”
苗语棠父母嫌弃她是个女孩,当不成佛修而且吃得多,所以才把她丢那儿的。他们十分“仁慈”地把她丢在菩提山脚下。那里往来香客繁多,他们认为总会有人见苗语棠可怜赏她饭吃。可惜,那天下了大雪,少有人来上香,也没人为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停下脚步。
哪怕之后明镜把苗语棠带回去收做徒弟,从此她不缺吃穿了,还是留下了暴食怕冷的毛病,以至于这一身痴肥一直下不去。
苗语棠以自己对师父的了解,认为师父不会因为她就轻轻放过他们的,她开口打破师兄的妄想:“大师兄,你太天真了!是不是时间过去太久,让你忘记师父是怎样的人了?她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撞到她手里待遇都是一样的!”
明镜:“你们两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什么呢?”
两人顿时噤声,连大气不敢出了。
明镜在他们两个面前甩下两本经书,道:“抄个百遍《清静经》《菩提心经》静一静你们浮躁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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