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遥行一直在温立家待到晚上九点，虽然家里还有空房间但考虑到她脸皮薄所以当遥行提出要回家时温立并没有过多拦着。
“走吧，我送你。”温立从房间走出来手上多了串钥匙。
遥行随意瞥了眼，没当回事直到走出门看到院子里停了辆及其眼熟的黑色摩托车。
车身被重新喷过漆，打眼一看像是辆锃亮如新的车子。
晃神的空隙，男人已经踩着脚蹬骑上去，“怎么不过来？”
他拧亮车灯，昏黄的光源像条静静淌动的河沙，缓慢的泄没黑暗中只余小小一束闪着细碎的光。
遥行不可置信：“……这，是你以前的那辆吗？”
温立点头：“放太久，去修的时候换了不少零件才修好。”
“过来。”他说完又唤一声。
遥行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定在温立面前任由他动手给自己戴头盔，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内心好似一团吸满水的海绵，潮湿滴水。
“修辆车而已。”他拇指温温地在她眼尾处抚了抚，“怎么还眼睛红红的？”
“……才没，刚才有风吹得，眼睛里进东西了。”她抬手假意揉了揉眼睛，低着头。
温立笑笑，没拆她台，轻拍拍她头盔：“那走，带你兜风。”
九点多，正是夜里最热闹的时候，温立带着遥行从小吃街绕过途经过一高。
摩托车太旧，轰鸣声嗡嗡震在耳边。不过即使是这样在骑到夜市时也并没有很显目，反而几乎与喧闹声融为一体。
遥行贴紧紧贴在温立后背，嗅着他身上总是让她心安的味道，夏季夜晚的风里带着被阳光曝晒过热意，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势姿态黏上每个人。
路过一高时，校门还紧闭着，保安室门口聚了三两个提前到准备检查的值班老师在闲聊。
遥行没有特意让温立停下来，只在摩托车略过的一瞬匆匆看了眼。
只一眼，便有帧帧画面如浮光掠影般在眼前变换着。
每一幕都久远的好像上辈子的事。
……
说是兜风，其实也没转很久，老康宁巷这边废弃太久温立不放心让遥行回去太晚。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来接你的时候顺便带来。”他接过女朋友摘下来的头盔，温声问着。
遥行仰面抿唇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摇摇头，把自己埋进他怀里双臂环抱着。
经过在一起这小半年里的熟悉，温立差不多是摸透了女朋友的性子——脸皮薄，有人在的时候就连牵手都会觉得不自在，但是有时候又会说出一些出乎他意料的话，比如求婚。
眼下这样，大概率是单纯的想要黏人。
“小笼包吃不吃?”他回抱，搂着她的腰在想以前经常吃的那家不知道还摆摊不。
“昨天刚吃过。”
“那……镜子糕吃不?”
“太甜了。”
“豆腐脑？”
“那帮我多放点黄豆。”
“好。”
老小区门口长满了乱草野花，虫蝇依傍而生，老树上不知道藏了多少夏蝉，鸣声聒噪嘈杂。
遥行今天穿的是件及踝的棉白裙，在此刻倒是起了作用，没了蚊虫叮咬的烦恼，两人理所应当的在树下抱了很久。
直到温立电话响起，遥行才松开。
是明静打来的。
遥行视线不小心扫到他手机屏幕：“这么晚了，估计是有急事快点接吧。”
温立颔首，一只手依然搭在遥行腰上：“等我一会儿和你一起上去。”
遥行闻言，乐于不动。
“喂？”
“上个月你们公司的竞争对象是不是维达？”
“不是，怎么了？”
“……不是？”明静静了两秒，大概是明白了什么。有时候聪明人聊天就是这样，话不必讲的太明白。
他这样说，只是把她当作普通朋友，有适当的戒备心是常事。
就像以前上学的时候看似两人走的很近关系不错，实际上明静心里再清楚不过温立是出于温母嘱托才关照罢了。
明静妈妈和温母是交情特别好的姐妹花，大人们也都落俗的在口头上达成“亲家”。
那会儿明静懵懵懂懂，这话听进耳朵里就成了温立是她所有物的盖章认证。
小时候的明静是个被父母长辈宠坏的小丫头，性格跋扈时常仗着大人的纵容欺负温立。
倒不是说温立小时候懦弱，他只是懒得。说来也奇怪，一个几岁大的小孩总是安安静静话很少，那会儿温父温母还一度以为他是自闭儿吓得带去医院检查。
所幸，是虚惊一场。
不过孩子太过安静也失了童真，所以温母很多时候都故意邀请明静来家里玩试图让她把温立带动起来。
明静就欺负的更起劲儿了，后来小学毕业明静父母因为工作原因要转去橦市后两人才没了联系，再见面时是初三暑假。
温父的葬礼上。
少年伶偻着身子，面无表情的站在母亲身侧迎着来往吊唁的人。
赤阳热烈滚烫，如同烙印般烙在少年身上，却怎么也驱赶不走少年心里的大雨。
喜欢这事，是从不讲道理。
回去后，明静常常出神，脑海里开始冒出很多关于温立的画面。
她是个幸运的人，很快意识到这是喜欢于是收敛自己性情，又以学习为借口游说了父母让她转回来。
就这样，重新出现在温立身边。
还好，彼时少年心思全放在学习和家里从没注意到身边有一个一直暗恋的女生。
于是她兴致勃勃，以退为进一改从前的跋扈，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温柔明媚落落大方的形象不动神色的靠近他。
但爱情若是使点心机，用些手段就能唾手可得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捻酸带刺的爱而不得了。
离校那天，她叫住温立问出了想问很久想说的话。
本以为是峰回路转，不想只是婉转拒绝。
明静不是一个只认死理的人，亦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这些年自动退回童年熟人的位置。
但在这一瞬间，她明白了什么叫少时开的那一计空枪如今正中眉心的感受。
他们之间的身份归宿早就注定了。
“……既然不是，那就没事了。”明静声线如旧，语气却明显低沉。
温立：“好。”
“挂了。”
很短的聊天内容，不到两分钟。
靠的太近，遥行基本上听得一清二楚。
“愣什么神呢？”男人把手机揣回兜里，锁了车子，牵起她手往里走。
小区里都搬的差不多了，路灯也只剩了一盏亮着，光线不甚清晰。
遥行状似无意晃晃他手，说:“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温立笑，大胆猜测道：“初中。”
“你怎么知道?”本身只是打开话口子的借口而已，遥行有点懵。
“我那天在你的初中毕业照上发现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他讲。
“……但你一定不知道是哪一天。”
“哪一天?”
他俯身静静看向女朋友，朦朦灯光落在他眼底露出柔意。
“——开学典礼。”
“不过，那天之后见到你的次数就少了，因为你好像不常来学校。”
温立解释道：“因为要隔三岔五的参加竞赛培训，所以有点顾不上学校这边。”
“我知道。”遥行笑：“你的成绩那么好，年级主任把你当宝看，每次周一晨会的时候都会在广播里恨不得耳提面命让大家都向你学习。
只要你取得了什么成绩，她都会帮你大肆宣传。”
年级主任是个英语老师，讲起话来特别激情四射，隔着喇叭都能感觉到她说话间乱飞舞的唾沫。
“是吗？”温立头一回知道自己在学校里的形象是这样，他一直以为自己这种很少出现在学校也没交什么朋友的人属于透明人。
没想到还这么有名。
遥行：“学校里成绩次次名列前茅的人怎么可能不被注意到。”
就这样有的没的得聊，一直上楼梯到遥行家门口。
可能是因为拆迁，楼道里的灯坏掉后也没人来修遥行摸黑开门。
等摸到面板开关打开灯后，温立才低声说：“那我走了？”
遥行应得干脆：“行，你路上小心点，到家了记得给我说。”
语气里没有任何留恋的情绪，女朋友黏乎人的时间太短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不走吗？”她眨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十分疑惑。
他一手插兜，漆眸看过来泛着濛濛莹光，倏地男人闷笑出声。
遥行慢半拍的回过味儿，上前一步双手抓着他胳膊垫起脚在脸颊上飞快凑上一吻，想溜之大吉时腰已经被搂上。
“是不是有点太打发人了？”温立撩起她一缕头发放至耳后。
“都这么晚了……别耽误太长时间，而且明天一早就见面了。”
“公司那边有点事着急处理，明天晚上我要回京阳，和我一起吗？”
“不了，我打算再待一个多礼拜把这里都处理好再回去。”
“那我回去后住公司，反正回去家里也没人。”
他这样不动声色的卖惨实在叫遥行心软。
“就……亲一会儿——”遥行咬唇看他。
让她没想到的是温立的唇居然先是落在她的脖颈处，然后是耳后让她一下子就软了。
温立细细亲了很久，亲到锁骨处时还隐隐有朝下的趋势。
最后是遥行没忍住溢出的那声暧昧呻.吟叫停了他。
……
男人的脸顺势埋在女人肩窝处，缓了会儿。
遥行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心跳如擂。
也不敢动。
只能呆呆等着。
温立竭力克制后看向遥行的目光才没有那么沉欲，发现她临近胸口那里的扣子被自己刚刚拱开，露出斑斑点点红印。
全是他的杰作。
他目光有些露骨，遥行低头一看脑子顿时轰的一下赶紧扣上。
“你、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
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但她还是无法做到坦然亲密，害羞到脸红，说话磕巴。
温立却想逗弄她：“没关系，太晚了就住在这里。”
遥行吓一跳：“不行！你不能住在这儿！让你妈妈知道了，多尴尬！”
“可以说我睡在了客厅。”
“那也不行。”她严词拒绝。
温立笑：“行吧，那我回去了。”
遥行连忙点头，生怕他反悔似的立马退后关上门。
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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