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家也是知道小两口的情况,俩人都不是能干多少活的主,去生产队里也就能搞点基础的工分,多的是没有了。
这也是顾家在村里“懒汉”名声在外的主要原因。
顾建业现如今的模样,若放到现代也能算个带点书生气的读书人,但在这个提倡“劳动最光荣”的年代,大家都在努力干活挣工分,他这样自然是多多少少不受待见的。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队上给安排的活也只能是相对轻松一点的,自然赚到的工分也只是勉强够家里吃的上饭。
倘若没有岳家时不时的照顾,这夫妻俩的日子估计还真不太好过。
“二姐,又麻烦你了,谢了。”
兰翠芳抿了抿嘴,略带不好意思。
虽然自己有原身对兰二姐的记忆,也知道俩人平日里是如何相处的,可终究不是本人,兰翠芳心里还是稍微过意不去。
“哟,你还跟姐客气起来了,怎么了?太久没见搞生分了?过会你们也先别急着回村,你们先去逛逛,我这边也快到点了,等我这边结束,咱去下馆子聚一个。”
将称量好的面拿给顾建业,兰二姐嘴里不停叨叨着。
眼前一直絮絮叨叨的兰二姐,与兰翠芳记忆中的存在融合在一起,让兰翠芳真实地感受到了兰二姐对妹妹的宠爱。
“哎,二姐,好嘞!二姐最好了!”不自觉地用上记忆里的口吻,兰翠芳对兰二姐说到。
“去去去,当谁面就说谁最好,我还不知道你?走吧走吧,别挡着后面的人买东西。”
说是这么说,兰二姐面上还是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可不是谁都消费得起的,国营饭店里的饭菜,用料足味道香,也就城里人偶尔能去个一两次,村里人能吃上一次都能到处炫好久。
在兰二姐这儿却不是什么难事,端着供销社售货员可是待遇优厚的铁饭碗,时不时能去国营饭店点个小菜的兰二姐自然不会吝啬。
街道上人头攒动,一家三口牵着彼此,往记忆中的国营饭店方向行进。
走着走着,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位戴着帽子的老爷爷,面前一个大黑炉子。
出生在21世纪的顾晚榆没见过这场景,自然也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但是夫妻二人可知道,脸上不自觉浮起一抹笑,忽的对视一眼。
“这种炉子炸的爆米花还真是好久没见到过了,这种炸出来的爆米花才好吃呢。”
“好怀念啊,小时候,我身上有了点钱便到处打听拖板车的老爷爷到哪条街上了,然后追着去买点爆米花尝尝。”
顾建业带着回忆的口吻说着,一边朝着老爷爷那边走去。
在现代只吃过用现代科技做出来的爆米花的顾晚榆,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也对那个黑色炉子生了兴趣。
听说这么大个像火炮一样的炉子居然是用来做爆米花的,她真是好奇得紧,紧跟着老爸往那边走去。
眼看着那老爷爷把爆米花机从炉子上架下来,对着一个大点的破桶,一扳机子的扳子,早有先见之明的兰翠芳捂住身边女儿的耳朵。
“嘭”的一声巨响,一股白烟腾空而起,顾晚榆猛然被震了震,不一会便闻到了爆米花散逸的香味。
爆米花淌进破筒后面拖着的布袋子里,香味却飘了出来,飘出很远。
新鲜出炉的爆米花勾动着周围人的心弦,一帮小闺女,小小子们,忙不迭举起自己中的毛票,争先恐后的,生怕这老爷爷没看到自己。
这种原汁原味的快乐,只有这个年代崩爆米花才能崩出来,后世的孩子用空气炸锅、微波炉炸爆米花,是炸不出这种感觉的。
孩子们一个个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爆米花,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笑眯了眼。
这个年代的孩子们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顾建业也领着老婆和闺女排在小孩子们的背后,也掏钱买了一份爆米花。
夫妻二人一人抓了一小把塞进嘴里,对视一眼,笑了,是童年的味道。
望着身边的父母在回忆童年,从没有吃过这种爆米花的顾晚榆也伸手抓了一把,尝了尝味道。
客观来说,没有童年记忆的加成,顾晚榆能感受到的也只有爆米花的香甜,比后世那些不知道有没有加了什么添加剂的爆米花,是要好吃那么一点,多的也就没了。
不过这场景确实很热闹,一边的孩子打打闹闹,偶尔也有大人来买上一点。
此情此景,让顾晚榆对这个时代的生活气息,人烟气息感触更深,更能够慢慢融入到这个时代。
大街上,除了卖爆米花的,还有卖冰棍儿,汽水和糖稀的人,他们骑着老式的“三八大杠”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一个可以提的木箱子。
木箱提手上插着各种吹好的“糖人”、“糖猴”、“糖狗”等等一些成品,用来吸引小孩子的眼球,勾出他们的馋虫。
有的吆喝着,有的敲着锣,在各个大街小巷游走着,没见过这种稀奇的顾晚榆当真是看得目不暇接。
一家三口再往前走去,来到了国营大饭店门口。
这是一座还比较高的建筑,建筑顶上顶着一颗红星,下面是“国营饭店”的字样,再往下就是红色的木质双开大门了。
大门上的玻璃,有着手写的“饭店、欢迎光临”的字样,大门两侧,则是那种定制的,大写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八个字。
进入饭馆里边,整整齐齐摆着好些张木质桌椅,每台桌子中间架着一小篓筷子。
三人刚进里面没多久,还没等找位置坐下,兰二姐便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
“二姐,这儿!”兰翠芳招呼了一声。
兰二姐看见三人,立即迎了上去,将三人安排在附近的空桌坐下。
“你们坐着,姐去给你们点菜。”
说着不待听到回应,便风风火火地朝着柜台点菜的窗口走去。
点菜窗口上边,挂着好些写着菜名的小木牌,兰二姐挑挑拣拣地点了几样,递过粮票和钱。
饭店的售货员见此,出声调侃道:“哟,今个儿怎么点这么多菜啊?家里有来客人啊?”
同为这一年代铁饭碗的饭店售货员自是认得兰二姐的,更不提她俩还是住一条街上的,二人关系还不错,这才出声调侃。
“哪的,不是客人。”兰二姐笑着应了一句,
“我妹子一家三口好不容易进城里一趟,带他们吃点好的。”
二人简单聊了两句,兰二姐便回到了座位上。
看着瘦瘦小小的顾晚榆,兰二姐从口袋里掏出两三颗大白兔奶糖递过去。
她心疼地说:
“妮儿今年都十四五岁了吧,咋还这么瘦呢,平常多给孩子吃点好的,长身体,长个儿呢。家里也不差那点吃喝的钱,又不是没有,咋还能亏待了娃娃呢。”
转眼兰二姐又板着脸对着顾建业补充道:
“建业啊,不是姐说你,在村里怕招人惦记就带孩子到镇上来嘛,看看孩子瘦的,咋能亏了孩子的,得多补补听见没。”
顾建业带着些许不好意思,憨憨地说:“是,姐,知道了,回头是要买点东西多给孩子补补。”
听到顾建业的话,兰二姐脸上才缓和下来,继续说道:
“还有啊,这女娃娃啊,长大了,该爱漂亮了,给整点小裙子穿穿,姐家里还有点的确良的料子,拿回去给娃做件衣裳。”
顾建业听闻,忙摆手拒绝道:
“姐,你照顾我们够多了,哪能还要你的东西,那布料留着给两个外甥做衬衣吧,这布料可不便宜。”
在这个清一色粗布衣服的年代,“的确良”如一阵清风闯进人们生活,这三个字,就代表了时髦和前卫。
“的确良”在后世看来,只是一种化纤布料,既不环保,又不舒服,也说不上漂亮,夏天穿透气性差也不吸汗,说来并不是个用来做衣服的好料子。
可在这个年代,怎么穿都不皱不破,而且印花颜色鲜亮的“的确良”,却让沉浸在灰暗色系十几年的人们眼前一亮,稍微有点能力的都争着抢着搞一块“的确良”的布料拿回去做衣服。
听到自己的提议被拒绝,兰二姐不乐意了,摆起了脸色:
“那俩小子有的穿,哪需要者等好料子,不用给他俩做衣服,这鲜亮好看的印花,还是穿在小姑娘身上好,我说的是给咱们晚晚,又不是给你的。”
“行了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不待顾建业拒绝,兰二姐一口咬定。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兰二姐果然如记忆里的一般,是一个风风火火,有点小脾气的急性子。
兰二姐对顾家一口的照顾被他们受了,他们内心也十分感动,两人打了个眼色,作出了决定。
一旁的顾晚榆在大人们的对话里插不进嘴,就算她是这个话题的中心主角,她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等双方敲定了这一件事,她才开口感谢:“谢谢二姨,二姨真好!!”
看了看一边的爸妈,又看了看这个对她来说,属于新上任的二姨,“新”二姨刚刚对她的关心心疼,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之前没有姨的顾晚榆,此刻有了一种新奇的体验,自己又多了一个长辈的关心。
哦不对,照这么说,这一世可不是多了一个长辈,而是多了一大家子亲戚。
顾家这边是没有了,但是兰家那边可是一大家子人呢,自己后面还会见到其他姨和舅舅,还有“新”外公外婆。
现代的外公外婆倒是去的早,顾晚榆没有印象,爷爷奶奶是在她几岁时,相继因病去世。
当时还小的她对爷爷奶奶的感情还挺深,知道他们去世的时候嗷嗷大哭,哭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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