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豪爸爸急忙呸呸呸，仿佛这样能将晦气统统呸没。
王奶奶进来弄清怎么回事儿后，也沉默回到客厅。
人生不可避免生老病死，但直面死亡总是过于沉重的，死亡本身的不可言说，带来的气氛悲观消极又压抑。
天气突然异常，气温急转直下，包括后续的停电停水，信号消失，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但因为这事发生在祝福节，祝福节讲究说祝福语，沾沾福气，好的灵，那万一坏的也灵呢？所以没一个人敢在假期期间大咧咧地讨论，索性什么都不说，顺其自然。
直到被**裸的死亡震撼，他们不约而同在心里思考同一个问题：生活还会恢复成以前那样吗？
每个人呼出的热气和周身的寒气相撞成白色，慢慢淡去，没人能确定问题的答案，更没人能回答自己。
大家都不愿意动死人的东西，没一会儿卧室门便被关上，权当眼不见为好，赵琪清清嗓安抚人心，“现在也没信号，没法儿联系警方来处理，先就这么放着吧……”
接着动员大家进入撬开门的1201。
遇到尸体后，大部分人被寒意抑制得本就不多的热情更是所剩无几，尤其是子豪爸妈，两人觉得收到的东西差不多了，跟众人讲一声后便去收拾分到的物资回九楼。
1201室内装修简洁大气，阳台的窗户有一半没关上，外界寒气张牙舞爪地涌入，结的冰如同白色藤蔓从窗户处延伸进客厅，占了客厅四分之一的面积，导致众人进来后感觉的体感温度比1202还低几度。
赵琪：“新房子啊，应该刚入住，厨房里啥吃的喝的也没有，大家主要搜那几间卧室和书房的家具吧。”
众人散开，三三两两地搜罗物资。
大阳和于安凯进了主卧，想到1202过世的老人，对着也在卧室的于安凯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死人。”
于安凯微微点头：“我也是。”
“还好1201的业主也不在，”大阳从衣柜里搜出几件厚衣服，男士女士的都有，样式老旧，表面落了不少白灰，像是主人家穿脏后不要的，“这件我能穿上，还有一件，你要吗？”
于安凯婉拒，他去年买的厚衣服都能穿，再加上本身比较抗冻，所以保暖衣物不是他的首选，他更需要食物和燃料，所有人聚在一起分东西时他也尽量选更能满足自己需求的物资。
大阳看他身上穿得确实也暖和，衣服是两个人一起翻出来的，既然对方不要，那他就给自己留着，去找赵姐说说后换上。
自制的“废物利用防寒服”效果不错，但行动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噪得他耳朵难受，走到哪里都能引起大家的注意，而且周身会散发着新塑料的刺鼻味儿，鼻子也难受。
得到同意的大阳迅速登记好，麻溜换上，耳根终于清静了。
“害，别说，衣服脏了点样式旧了点，但确实暖和，”大阳邦邦拍两下身上的厚衣服，心满意足同时却感觉有点怪。
他抬起手臂往自己腋窝嗅嗅闻闻，“有股味儿……这衣服怎么跟我穿的塑料袋一个味儿啊？等等，好像整个房间都是这个味儿！你闻到没？”
于安凯刚把木质床头柜挪去客厅，回来刚好听到大阳的结论和提问，茫然：“有吗？我有鼻炎，什么都闻不到。”
大阳这才注意到于安凯说话会夹着微弱鼻音，“真难闻，有点恶心……”不过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身上的衣服，叫了在隔壁收拾的几个人来闻。
游竹就在其中，进来后她揭开口罩，也闻到了，这味道很熟悉，想到什么后微微皱眉，重新戴好口罩，转身去找赵琪了。
“像苦杏仁的味道，”黄筱努力嗅嗅，“呛人，闻多了有点晕，不行我得去客厅喘口气。”
黄远玲从1201的书房出来，声音中气十足：“这家装修牛气的嘞，全屋定制各种柜子，来个年轻小伙子找工具撬一撬，肯定能烧好几天。”
她眼珠子骨碌转，盯上恰好走出来的大阳，“长得真壮实，力气肯定大，来搭把手，把书房的木头都拆掉。”
没等大阳吱声，听完游竹说话的赵琪从旁边房间出来，摘下面罩吸气后眉毛倒竖，立刻让大家伙儿都停下。
“1201的东西不能搬了，我们去11楼吧，”赵琪挨个通知完，所有人聚拢在客厅里，“全都是味儿，一闻就是刚装修完，像衣柜床架子这些假木材，搬回去也不能烧，甲醛超标的，烧了会得病的。”
游竹暗暗点头，没错，1201应该是刚翻新，屋内墙壁洁白光滑，每道门都改了奶白色的漆，房间里的衣柜家具一眼看过去像模像样，但她刚刚悄悄用冰针戳了几个洞，发现里头是木屑混合胶水填充的密度板，没有一件是实木。
这样的家具板材劣质，长期使用危害健康，如果搬回去扔进火里烧，就是给身体打一针加速患病剂。
“什么假什么泉？”黄远玲狐疑着嘀咕，“刚装修完的房子有这么严重吗？我家当时还是自己装的，我家里的人不都还好的？”
她身旁的黄筱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妈，甲醛，一种有毒气体，刚装修完的房子晾半年就是为了通风散甲醛，咱家没事很大的原因是家里的大部分家具都是咱们自己用钢板组的……”
虽然黄筱说的是事实，但黄远玲还是白了她一眼，死丫头，就你话多，就你懂得多。
黄筱看到了她妈的动作，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她都习惯了。
在场都是听劝的人，听到1201的东西都有毒没法儿用，决定集体下11楼继续扫荡。
游竹领着游晓云小心避开楼梯上覆盖的薄冰，以免滑倒受伤，到了11楼却发现大家都没进去，一群人挤在1101和1102门口的过渡区域里，转都转不开。
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因，11楼两间房不仅是新装修的房，还是隔断房。
“刚装修好，甚至都还没人搬进去住，”离门最近的Ella探头探脑，“原本是客厅的地方就隔出了四道门，算上原本的主卧客卧和书房，七个房间，我滴老天，全是串串房啊！”
她甚至进去看了一圈，出来后摇头晃脑啧啧称奇：“第一次见，每一个房间都放了衣柜和一米五宽的床，床垫膜都没撕，刚刷的白墙，拼色窗帘，杂牌电器，味道大……为了降低成本，啧，搞出经典白血病套餐。”
“这业主心肠真黑哦，之前还听说这房子有人来看，直接租下来了只是还没到搬进来的时间。”
Cindy:“不是业主，是中介，我之前跟房东签新合约的时候，房东本人说过有中介找她谈业务，她嫌翻新要改动房子格局就拒绝了，那个中介后来联系了11楼的，这都是中介公司干的好事儿。”
最后到的赵琪听完进去逛了一圈，她一脸惋惜，里面家具蛮多的，但都不能用，于是招呼着大家继续往下。
Ella和Cindy在1002合租，1001也是没有租客的隔断房，众人略过十楼。
901和902居住着子豪一家五口，子豪的爷爷奶奶住901，子豪和爸爸妈妈住9002，众人跳过九楼。
801是王奶奶家，对面的802住着蒋为和赵琪夫妻，众人跳过八楼。
七楼是还未装修的毛坯房，也跳过，所以所有人直接下到六楼，却得知由于一到六楼楼层低，被风雪侵蚀冻得结结实实，蒋为打不开门，不过一番扫楼下来，每个人的收获都不少，故大家一致决定放弃，各自回头搬物资回家。
最后结束的时候，王奶奶对着赵琪认真的看了好几眼，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没人听清，2002的叫鲁敬的男人见老太太动作慢吞吞的，直接送老太太回屋，然后他一个人去搬物资去了。
游竹跟小欧上报完剩余楼层的状况，便听到了意料之中的播报声：“恭喜宿主，任务4完成，抽奖机会 1，目前有抽奖机会x10！”
嗯，又满足九宫格玩法的条件了。
八楼楼道里响起沙沙的碎冰声，有人下来了。
是搬一床厚被子，提着两件旧羽绒的赵琪，她整个人占满半边楼梯，费劲露出脸，盈着笑打招呼：“晓云妹子，晓欧妹子，你俩的羽绒服好新，刚买的吧？……这天冷得突然，你们姐妹俩是真幸运，现在有钱都没处买，我们只能捡些不合身的将就穿了。”
游晓云赚钱如流水，却不擅长和工作以外的人和事打交道，扫楼时没跟任何人说话，此刻听赵琪说了一长串，她同样没接过话茬，只点点头便从赵琪身边擦过。
嘶，这两姐妹都太内向了，非必要不说话，不愧是一家人，好在扫楼时，游竹因为劣质家具来提醒她，跟她聊过几句，于是赵琪把殷切的目光放在后头的游竹身上。
游竹不是没听出赵琪话里话外想要打听点什么的目的，没人会在常年如春的晋相市给家里人买能抗住零下四十度低温的厚衣服，但如果自己的理由合适，对方听完也只能说太巧了。
“本来是为去晋北市旅游准备的，订了滑雪票玩雪，结果去不成了。”游竹编借口脸不红气不喘，露出的一双眼睛似古井无波。
晋北市所处纬度高，和四季如春的晋相市恰好相反，气温常年处于零下，有着“冰雪城堡”的美称，全国最大的滑雪场便建于此，许多人去晋北市只为体验冰雪世界的奇妙和滑雪的刺激。
赵琪微愣，原来如此，理由不突兀，但也只消减了她少许怀疑，“那运气更好了，现在不用花钱就能看雪玩雪。”
游竹没再多言，她没有聊天的心思，只含糊应付，再礼貌说了声借过，从赵琪身侧上楼，只留下满腹心思的赵琪。
后者目光闪烁，脸上表情意味不明。
太合理了，赵琪的第六感很准，她总觉得游晓欧此人不简单。
……
和游晓云将扫楼的物资搬回家，搬运最后一批进门时，游晓云突然低低叹了口气。
等进了门，她才对游竹说原因，“好歹也是订了婚的未婚夫，卢峰生病了，我应该去看看。”
她是怎么看待卢峰的，暂且不论，不管是未婚夫也好，给晓竹找的第二监护人也好，人家病了总得意思意思问候一下，这是人情世故，趁着衣服还没脱，去顺便看一眼回来。
游竹什么都没说，想看就看呗，顺手的事。
看病人得提点水果牛奶，于是游竹从空间里掏了苹果香蕉橘子等水果，不同品种各拿三个凑个“散病气”的好寓意，又添了箱纯牛奶。
为了保障任务对象安全，不让任务对象脱离自己的视线，她决定跟着去看看，于是提着水果牛奶的两人一出门，在1602门口碰到提着两袋米的于安凯。
于安凯看清她俩提的食品，听两人说了登门的目的后，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很快又不着痕迹地舒展开。
“来找你未婚夫的吧？他发烧了刚吃过药睡着了，等他醒了我让他给你们回个消息吧。”
轻飘飘两句话，便把人家的未婚妻给打发了，礼品也没拿，直接关门闭客。
游竹一脸古怪，寒潮降临后没信号怎么发消息？这一听就是借口吧？再一想到任务2的目标是揭开卢峰的真面目，游竹的眼神瞬间犀利。
她看得清清楚楚，于安凯拈酸吃醋的“未婚夫”三个字，见到游晓云上门强装淡定的反应以及话里**裸的占有欲快扑人脸上了。
游竹联想种种，灵光乍现，迅速锁定三个词：“同性/恋”，“骗婚”，“同/妻”。
不会真是她想的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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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生存第3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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