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记重拳，让古原眼冒金星，头颅中各种感觉翻搅在一起，让他连思考都不能。
上方那人的眼睛中充满混乱，但是那股逼人的杀气犹如实质，刺得古原脊背发寒。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还好有人拉开了他，鼻青脸肿的古原心有余悸，随后昏死了过去。
事务官在孟知沅耳旁说了一番话，孟知沅顿了下，说道：“知道了，这几日有劳你帮我监督一下他们。”
马车上。
陆昱珩的脸上有不少青肿、血迹还有污尘，他的头发和衣衫皆是有些凌乱，衣服上还有几处破损。
一道鲜血从额头上汩汩地流下，掠过了他的眼睛，直直地往下流。
孟知沅见状，递过了她的手帕，“擦擦。”
陆昱珩还处在一个异常警觉的状态，孟知沅的举动打破了他的戒备。
陆昱珩的眼神扫过孟知沅递来的手帕，孟知沅的手，顺着她的胳膊看向了她的眼睛，满满的审视和探究。
“别脏了我的马车。”虽是这么说，但孟知沅的眼中并无嫌恶，反而是温和与关切。
孟知沅将她的手帕往上抬了抬。
陆昱珩盯着孟知沅的眼睛看了会儿，鬼使神差地接过了孟知沅的手帕。
“你和古原都会先被遣回家七天，然后再回营里接受军纪处罚。”
理论上古原和陆昱珩闹出这么大动静，应该直接接受处罚。但古原已经被打了个半死不活，事情又因他而起。
于是碍于他俩的身份，只能让他俩先回家看看有无大碍，之后再去接受违反军纪该有的处罚。
“大小姐可知此事因你而起？”陆昱珩睨了孟知沅一眼。
孟知沅自然是听说了陆昱珩和古原之间的龃龉。
无论陆昱珩说的是她送他进军营，还是男宠的事，尽管会有些关联，但她还是不太认同。
“所以呢？”孟知沅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陆昱珩听后面露讥讽，也不愿意和她多说。
比之前还是好些，和古原打斗时，他气血翻涌，疼痛的感觉仿佛让他“醒”了过来，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思及此处，陆昱珩又莫名看了孟知沅一眼。
像是察觉到陆昱珩的目光，孟知沅看向他，陆昱珩只是擦了擦从额头留下的血迹。
回到孟将军府后，已至傍晚。
孟知沅收拾了下东西，在夜里来到陆昱珩的房间。她将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到了桌子上，上面摆放着治伤的东西。
“别这么碰伤口，我来吧。”
陆昱珩闻言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孟知沅小心翼翼地为陆昱珩清洁擦拭伤口。
陆昱珩的忍耐力是极好的。平日里，孟知沅也遇到过发生口角后，互相打得头破血流来医馆就诊的，很多人只是一碰到伤口，就开始“嘶哈嘶哈”地叫。
即使是好一些的，碰到伤口时也会回避，喊疼。
以医师和患者的关系来说，孟知沅还挺喜欢陆昱珩这样安静乖巧的待医治者。
孟知沅碰到陆昱珩的伤口时，陆昱珩只是微微动了动，眉头稍微蹙了蹙，呼吸略微加重了些。
陆昱珩看着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孟知沅，目光不断变化。
“阿宁……”陆昱珩迟疑了一下，声音有点嘶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昱珩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孤苦无依，饱受生活的磋磨，才是他生来该有的命运。
孟知沅正在擦拭伤口的手顿了顿，等到清洁完伤口，她才看着陆昱珩，回道：“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可怜。”
“后来你在各项考核的表现都很出乎我的意料。”
“也许阿珩离开柴房后有更广阔的天地呢？”
孟知沅表情满是真挚，陆昱珩看着她澄澈的眼睛，无法做出任何怀疑。
“然后呢？”陆昱珩的表情很认真，似乎想从孟知沅的口中，寻求某个答案。
“阿宁是觉得，所谓更广阔的天地就是去追求那人上人的位置？”
孟知沅听了后愣了愣，陆昱珩离开自己，也是去走那条路。
她现在并不能看懂陆昱珩这句话后，想听到的是什么。
孟知沅想了想问道，“那阿珩想过怎样的生活？”
陆昱珩沉默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不再看孟知沅。
孟知沅开始为陆昱珩上药，“这个是擦皮外伤的。”
“这个是活血的药酒，治淤青。”
“还有这个……”
“下次回营可以都带过去。”
陆昱珩淡淡地回了个“嗯”。
孟知沅察觉到陆昱珩对她的回答，应是有些失望。
当孟知沅为陆昱珩额头上药时，她再次察觉到陆昱珩的目光。她抬眼的一瞬，恰好迎上了那深潭般的眼睛。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孟知沅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我觉得也许人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当真？”陆昱珩看着孟知沅的视线并未转移。
“我是那么相信的。”孟知沅回望，眼神坚定。
陆昱珩依旧注视着孟知沅。
就当气氛又要开始变得尴尬起来时，本来孟知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陆昱珩开了口。
他轻轻一笑，“那我相信阿宁。”
孟知沅能感受到陆昱珩从先前混沌又压抑的状态，变回了先前听话顺从的样子。
孟知沅放松下来，她转移话题道：“如果阿珩在考校和军营中都表现得好，我让阿沅送你一份礼物如何？”
陆昱珩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半晌才吐出了一个“好”。
“你身上的伤自己可以处理吗？”
“要不我让阿沅把【初级·医】的资料……”
“不学。”坐着时陆昱珩比孟知沅高上大半个头。
他俯视着孟知沅，嘴角还有一丝轻佻的笑意，“学了后怎么让阿宁帮我治伤。”
孟知沅的耳根微微泛红。陆昱珩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他很满意。
孟知沅的理智迅速调动起来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在军营中我不太方便。”
“我在的时候，你的伤病我都会帮你处理。”
“资料里都是些基础的医学知识和基本处理，还有别的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即使你看完【专家·医】，你的医术也不会赶上我。”
孟知沅试探性地问道：“试试？”
陆昱珩挑了挑眉，随后周身的气势带上了些压迫感。
他俯身向前，单手撑着孟知沅坐着的凳子，目光开始变得充满侵略性，“那阿宁再抱我一下怎么样？”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这个距离下，孟知沅能感受到陆昱珩那平稳的呼吸，还有自己开始加快的心跳。
孟知沅一下子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看来阿珩其他并无大碍，还非常有精神，想来是能自己处理伤口。”
“我还有些事……”孟知沅转身便想走，却被陆昱珩一把拉住。
“我不捉弄阿宁了，没想到阿宁这般害羞，倒是和那日大不相同。”陆昱珩的眼角和嘴角都有着掩不住的笑意。
“不是说好，你在的时候，我的伤口都由你来处理吗？”
孟知沅听后马上回了头，“那我明天让阿沅给你带参考资料。”
孟知沅觉得她越来越摸不准陆昱珩的心思了，不过好像对她好些，他还是会有所正向反馈。
至于陆沂琛说的白眼狼，只要陆昱珩变强，无论做什么都背刺不到她。
起码这次劝学很成功。
孟知沅突然想起来，“对了，之前阿沅教你的古武术练得怎么样？”
陆昱珩想了想，“挺简单的。”
“那我让她再教你新的。”
陆昱珩迟疑了一下，“好。”
不过这次后面还多了一句话，“阿宁似乎很想拉近我和孟知沅的关系？”陆昱珩的眼睛微眯，等待着孟知沅的回答。
孟知沅想了想，换了个更委婉的说辞，“也许这是件好事？”
陆昱珩挑了挑眉，“那我拭目以待。”
随后陆昱珩开始解衣服。
孟知沅觉得一定是之前的氛围太奇怪了，所以她会觉得尴尬。
只要调整好医师和患者的心态……
陆昱珩像是注意到了孟知沅的目光，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他嘴角勾起，“阿宁与其看着，不如来帮我脱如何？”
孟知沅心中大骇，但是她强装镇定面无表情，她不会再因为这小子的捉弄动摇了，“自己脱。”
“啧，真冷淡。答应阿宁全部的要求后，就判若两人了。”
孟知沅：……
喂，之前她也没有多热情啊，别把她污蔑得像个负心汉一样。
心中吐槽归吐槽，她表情未改，那是对待工作的专注。
而陆昱珩见状倒是觉得有些遗憾。
陆昱珩因着犯了军纪，因此有七天回来的日子，等到他再回新兵营领罚大概就是下个月的一号了。
去之前可以把【中级·礼】考完。
清晨，孟知沅开着大号在庭院之中，教陆昱珩【中级·古武术】的内容。
因为【中级·古武术】中还涉及攻击防守的招式，于是孟知沅还准备下午开始互相喂招，实战训练一番。
陆昱珩学得还是极快的，能让孟知沅纠偏的地方并不多。
“下午开始实战，就用刚刚那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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