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进财骂骂咧咧地回了家。他左脚还没踏进门口呢,他老妈就慌忙开了门,走上来就帮儿子拎包,还将冯进财浑身打量了一下,关切道:“怎么了,警察有问你什么吗?”
冯进财在警局那里憋的一肚子气,现在可算发泄出来了:“他妈的几个死条子,来来去去问的就是那几句,找不着错就他妈的在那里拖时间,一整群脑残,他妈的这么多人死,怎么不见他们死!”
冯进财往沙发一坐,就大大咧咧地躺开了,冯母忙给他倒了杯茶,安慰道:“喝点水,消消气。”
冯进财他爸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看新闻,这时候才开口:“把你叫过去,是因为那房子吧。”
冯进财气得磨牙:“人死了还搞这么多事,我也是真服了她!就是因为那边有几个老不死的投诉,天天听到房子里有人哭哭啼啼的,这才让几个条子找上门,妈的,惹得我一身骚!”
冯父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并不好看:“那要不要再去那边一趟?花了这么多钱请人办了法事,这才过了多久,就惹出事了。”
冯进财一口就把茶水干完,对着空气指手画脚,嘴里的唾沫都要飞喷出来:“去个屁啊去,她都出不来我们瞎操什么心!我们过去干嘛,跟两只鬼同台吃饭啊?她哭就任她哭,她吵就任她吵,反正我们又不住那儿,哭崩了都不关我事,吵两声都唧唧歪歪的,矫情个屁啊,受不了的就搬,那些人有本事就拆了我房子啊,看我不告死他!”
“行了行了,别气了。”冯母劝道:“消消气,对了,前两天我托你二姨找相亲对象那事啊,她回我了。你二姨不是自己搞了个相亲平台嘛,她帮你弄了个会员,还特意把你的信息放最前面,听说已经有不少女孩子给你打招呼,你快去看看。”
冯进财一听这话,脸色马上阴转晴,掏出个人终端就点了起来,咧着嘴巴笑:“对对对,是该好好挑挑,争取给咱们冯家挑件上等货挑个好儿媳!”
两个老人听了都笑了,冯母说话:“那你们两父子先坐坐,刚收起来的衣服还没叠呢。”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冯母就反锁了门,坐在床上,翻出了埋在衣柜底的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包着一块黑色的绒布,绒布掀开,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上除了冯父冯母和冯进财以外,边上还站着一个女生,看样子也不过是二十来岁,比冯进财大了一点,正对着镜头矜持地笑着。
冯母轻轻抚摸着照片,一滴泪水准确无误地滴在那女生的脸上,又被无声地擦去。
这就是冯家的大女儿冯递,在一年前因意外猝死。
……
好不容易等到灵珊他们执行任务回来了,看到灰头土脸头发都成了鸡窝的两个人,林风不禁诧异:“你们两个干嘛去了?”尤其是灵珊,平时最在意的就是形象,怎么会搞得这么狼狈。
灵珊大声嚷嚷:“还不是因为老邱那混蛋,给我们派的什么任务啊!我跟傻春两个,差点就把腿跑断了!!”
才出去一天,就给人家起了花名。林风想起她第一天跟灵珊出任务,灵珊张嘴就叫她人机女的情形。
张春阵在旁边唯唯诺诺:“抱抱歉,灵珊姐,都是,都是我的错,是,是我太没用了,连累了你。”
“傻春闭嘴!你赶紧给我写申请去!!我还要提交给老邱,不然等下一到点我还得陪你加班!”灵珊指挥着张春阵,自己却坐了下来跟林风诉苦:“你知道我们去哪里了吗?我的天啊,居然是养鸡场!!本小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抓鸡!别说鸡了,我平时连鸡毛都没碰过,我连煮好的鸡皮都不吃的,居然让我捉鸡!!!啊啊啊气死我啦!!”
原来灵珊他们是接到了一个养殖鸡场的农场主投诉,说自己养的鸡每天都在诡异消失,在农场鸡棚的角落还发现了大量鸡毛,鸡的内脏全被掏出,根本不像是野生动物所为。查了监控才发现,居然是只流浪鬼,藏在了他们农场里面,每天趁着夜声人静就偷鸡吃,吃就算了,还吃得挺讲究的,非得拔光毛煮熟了才吃。
原本这任务挺简单的,灵珊轻敌,弄了结界圈了鸡场,让张春阵赶紧除鬼下班,没想到那鬼的异能居然是仿生动物,一下子就变身混在了成千上万只鸡当中,张春阵就在那抓啊抓,整得是鸡飞狗跳,鸡毛满天飞,作为监察官的灵珊正站在旁边看戏,结果一只战斗力极强的老母鸡飞扑过来,正好扑到灵珊头顶,把她精心扎好的麻花辫全弄乱了,气得灵珊火山爆发,非要抓了那只老母鸡炖了它。最后场面就演变成,张春阵在抓那只鬼鸡,灵珊在抓那只老母鸡,两个人各忙各的,弄得满场的鸡到处乱窜,整个山头全是“咯咯哒”母鸡求救的声音。
“可惜了。”林风感叹道。那鬼的异能,听起来很好用的样子。
“可惜什么?”灵珊又气了,“人机女连你也要看我笑话吗?”
“没有,”林风安抚灵珊,还帮她把麻花辫拆了重新扎好,“我是可惜不能赶过去帮你们的忙。”
“没事,”灵珊又被轻易哄好了,接着说道:“傻春那家伙虽然傻,但是异能还是挺好用的,忙了一场总算是把那只偷吃鬼抓到了。”
林风一听,就问:“张春阵的异能是什么?”
“悄无声息,农场主撒了一堆饲料,发现其中只有一只黄毛的母鸡跟在后面埋头假装吃草,傻春就发动异能,他这个异能一发动,周边的人和鬼都感知不到他的气息,就成功抓到那只鬼啦!”
“那只老母鸡呢?”
“本小姐心软放它一马啦!让它待在农场里好好孵蛋吧!”
林风起身,灵珊问她:“你要去哪啊?”
“去看看张春阵,展现一下同事的关爱情。”
……
骨灰坛碎了一地,冯递战战兢兢地坐在餐桌的一角,坐主位的是那个凶神恶煞的鬼屠夫。
餐桌上,摆着一整只屠宰好的生猪。
屠夫指了指那鲜血淋漓的生猪,恶声恶气地说:“吃啊,怎么不吃!”然后,就伸手抓着一只猪腿,大快朵颐起来。
屠夫一边大口咀嚼着,那碎肉就从他嘴边漏了出来,那被扯烂的肥肉掉落下去,掉在餐桌上,看上去黏腻又恶心,屠夫的衣服全是鲜血,他一口一口嚼得很香,好像在品尝着什么山珍海味一样,客厅里弥漫着浓重的肉腥味。
冯递几乎要作呕,强忍着坐在座位上不敢动,那屠夫见她低头不肯进食,就冲着她吼:“吃啊!还不吃信不信我打你啊!”
“我……”冯递一个字还没说完,居然就被那屠夫强行扯开嘴,将一整块肥肉塞了进去!!
“吃啊,我叫你吃啊!!”
口腔被那生肉堵得根本动不了,那令人作呕的肉腥味就充斥着在嘴里,冯递控制不住想反胃,但喉咙被生生堵着,几乎要窒息过去,冯递四肢乱动,挣扎着要逃脱,她一拳拳捶打那屠夫粗壮的手臂,但这根本就于事无补,那屠夫就这样强逼着她吞进了那块生肉。
生肉吞下,冯递再也忍不住了,冲去厕所呕吐,但她是鬼,那肉本身就是屠夫幻化出来的,她压根什么都吐不出来,唯有那生猪的肉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挥之不去。
那屠夫跑来厕所,拽着她的头发,把冯递从厕所强行拖了出来,然后对着冯递就是拳打脚踢,嘴里还恶狠狠说道:“我让你不吃,我让你不吃,你这婊子这么好的东西都不珍惜,你嫌丢人了是吧,嫁给我很丢脸是吧,贱人,杂种!”
发泄完怒气以后,那屠夫指着餐桌上的一桌残骸:“给我好好收拾了,干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这句,就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屠夫要休息睡觉了。他一路走过去,踩上冯递的骨灰,眼神丝毫没有停留,毫不在意地走进了房间。
冯递把那些骨肉残骸收集起来,放进冰箱。再过十二个小时,这些残骸又会重新变回完整的生猪尸体,供屠夫屠宰。
冯递收拾好一切,才慢慢用扫把将自己的骨灰扫起,用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装了。她生前特别喜欢花,每晚下班回家都会带上一两枝鲜花,有时候带的是百合,有时候带的是玫瑰,她会细致地整理花枝,精心养在花瓶里,然后再煮两个小菜,对着鲜花慢慢品尝自己的晚餐。
这就是她温暖而舒适的独居生活。
可惜现在,一切都毁了。这里原本是她的安全屋,是能抵挡一切风风雨雨的庇护所。
就像一只独自流浪了很久的小鸟费尽心思用一根根树枝搭建的小窝,小窝完工的那天,它高兴地转圈圈,开心地唱着歌:“我有家啦,我终于不用再流浪啦!”
如今,鸠占鹊巢,物是人非。
花瓶里的花早枯萎了,现在就只能用来装骨灰。
她把自己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就像失去了小窝没有任何依靠的失落小鸟,哭着找妈妈。
”妈妈,妈妈,你在哪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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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骨灰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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