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迎面泼来一盆水,关山月下意识后退几步,还是没有躲过,被淋湿了裙角。
她蹙眉,冷眼瞧着门外举着盆的男人,神色不悦。
“你来做甚?”
“自然是探望我那体弱多病的姐姐。”关耀祖嬉皮笑脸地拿着盆晃了晃,“现在看来,我还得再打一盆水才是。”
“荒唐。”
若是原主,定不会与他争辩。
毕竟,这油头粉面的男子可是相国唯一的儿子,平日在家里嚣张跋扈作威作福惯了,谁敢触他的霉头。
原主也不敢,一向对他避而远之。
偏偏这少爷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没少哪天不来找她麻烦,甚至将她按进结了薄冰池塘,落得个体寒的毛病。
最后,因为没钱买药,静静的躺在床上,在春冬交替之时归去。
但现在,灵魂已经完成了交换。
如今站在这里的,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核雕传承者,关山月。
“你的母亲就是这么教你与长姐讲话的?”
关山月辅一张口,冷风灌入喉咙,又干又涩,忍不住咳了几声,胸口被牵扯着一阵阵的发疼,缓了好一阵才觉得好受一些。
这副身子怎么这么弱!
她忍不住怀念以前那副天南海北到处开宣讲会,半夜回家熬夜雕刻都不觉疲惫的好体质。
“是又怎样?”关耀祖充满恶意的说,“叫你一声姐姐,是给你脸了,贱货。”
关山月面带无奈,“长姐如母,既然弟弟有娘生没娘养,就别怪姐姐我代为教训一番了。”
“春儿——”
她平静地下令,“按家规,不敬尊长者,打二十杖。”
“可惜我没有杖罚的工具,弟弟,换成二十个耳光,你可满意?”
关耀祖又惊又惧。反观春儿,目露欣喜,挽起袖子就要上,“小姐!我很满意!”
关山月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好,那今天就给春儿打个痛快。”
春儿常年做活,力气自然不是关耀祖这种被酒色财气挖空的男人能比的上的。
掺和着下面这些年积攒的怨气,她一步步逼近,抬手就甩了关耀祖一巴掌。
这一掌可不得了,关耀祖被掴倒在地,牙齿都被打废了两颗,疼得吱哇乱叫。
关山月在一旁冷眼旁观。
只是二十个耳光,不够,远远不够。
原主这些年受到的欺辱,她都要在关耀祖身上一一讨回。
“少爷!你可没事吧!”
相国身边的李嬷嬷惊呼一声,冲到关耀祖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山月小姐,你好大的胆子!连少爷都敢打!”
“打的就是他,”关山月寸步不让,“既然齐氏不教什么叫尊重,我这个嫡姐自然要承担起教育弟弟的重任。”
“即使他只是个畜牲。”
李嬷嬷哽声。
关山月再不受重视,那也都是主家的嫡女,她要做的事,仆人们阻拦,便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院里只余清脆的巴掌声,以及关耀祖痛苦的呻吟。
“舒服啦?”
春儿从地上站起来,掌心通红,眼眶也是红红的,“是,小姐……”
“那就好。”关山月安抚的将她揽在怀里,轻轻顺着春儿的背,“莫哭,莫哭,他不值得。”
“春儿是为小姐哭。”春儿闷闷的说着,“这么多年,小姐终于有勇气和他交锋,春儿打心底里高兴。”
李嬷嬷战战兢兢候在一旁。
等少爷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才匆匆地说明来意,“少爷,山月小姐,老爷有事找二位。”
“他在哪?”
“在书房。”李嬷嬷不敢与她对视,忙不殆地告退了。
关耀祖恶狠狠地瞪着关山月,他说不了话,一张嘴就疼。
关山月一看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撂下些狠话,“要你好看”“等着瞧”之类的,前世听得多习惯了,最后回头看,也没见真有人能把她如何。
“慢走不送。”
她捂着嘴,敷衍地摆了摆手,“春儿,扔他出去。”
春儿就把他一整个给扛起来,用力掷出门去,关耀祖被砸到假山上,又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一身的草皮屑,狼狈离开。
关山月回屋换了件干的裙子。
之前的裙子湿了裙角,寒气顺着骨缝往上钻,刚刚不觉得冷,现在回屋暖和了,才发觉手脚冰凉。
……
书房的位置在哪,关山月不知道。
这相国关云松可从未让原主踏入他书房一步,除了家中年宴,他和原主根本见不着面。
好在春儿认得,带着她七拐八弯绕道了书房门口。
“叩叩——”
“进。”
关山月这才推门而入,就看到关耀祖已经坐在里边,阴恻恻地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
“女儿见过父亲。”
她没有理会,自顾自行礼,就坐到了身侧的椅子上。
关云松看到她来,停下笔,“耀祖说,你让你的侍女打了他二十个耳光,可有其事?”
语气没有起伏,关山月听不出他的情绪,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心念流转,她一改面对关耀祖时的强硬,从怀里摸出手帕,轻轻在眼上擦了两下,眼泪就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关山月弦然欲泣,“女儿也不愿,可是齐夫人没有教弟弟尊重姐姐,女儿只好按着家规小小教育一下,免得日后到了官场,四处得罪人,给家里抹黑。”
“耀祖,听到了吗,”关云松道,“回去让你娘好好再教你,免得你姐姐费心。”
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今天叫你们二人前来,是有件大事。”
关云松从桌角的盒子里取出一沓契约,摊开在桌面,让他们来看。
“家中店铺的契书都在这里,你们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该有些自己的资产了。”
他对着两个儿女说话,目光却落在关耀祖身上,“耀祖以后要继承家业,你先来选。”
关耀祖贪婪的顶盯着那些契书,“拿多少都可以?”
关云松明目张胆的偏心,“给山月留一个就好。”
“我要这些。”
关耀祖毫不客气,除了一家胭脂铺,其他通通攥在自己的手心,“姐姐不会在意的吧?”
“自然不会。”
关山月咬牙微笑。
这剩下的铺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才被他们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抛来抛去,最后落到她手里。
明晃晃的阳谋,关山月自知被他们下了一套,偏偏还只能咽下。
铺子,再烂再差,她也要得到。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原主母亲的嫁妆,她拼了命也要拿回来。
……
“关山月,你没见过那家铺子吧?”关耀祖路过她,阴恻恻地笑了,“一个鬼地方,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你想让它起死回生?做梦!”
“老鼠都不光顾的地方,你怎么就去了?”关山月轻飘飘的说,“你连老鼠都不如,你就不是个东西。”
“况且,区区一家胭脂铺,只要我想,就能将它做起来。”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含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如利剑般扎的关耀祖心里流血,“不像你和你母亲,只会往外送钱,最后兜里一个子儿都不剩。”
关耀祖怒道,“关山月!有种以后别来求我,我等着看你的笑话!!”
“拭目以待。”她瞥了男人一眼,和春儿相携而去。
前世,再难的处境她都经历过。
当年核雕只剩她一个传人,为了不让其失传,关山月独自一人风雨无阻的在全国宣扬。
从零到一,从一到三,从三到千千万万。
核雕艺术终于得到了大众认可,让传承得以延续。
现在不过是一家胭脂铺罢了。
关山月驻足抬头,望向高墙外的那一隅蓝天。
很快,她就能飞出这片深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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