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连刮三日,兰台檐角的铜铃冻成了冰坨,再发不出半点声响。
黄昏里,值夜的士兵踩着僵硬的靴底来回踱步,忽见送膳的宫人捧着漆盒踉跄而出。掀开的盒盖下,肉饼纹丝未动,三坛梅子酒却已见了底。那宫人面如金纸,下台阶时竟一脚踏空,险些栽进雪堆。
"又没动膳......"士兵斜眼瞥着,呵出的白气在胡茬上结了霜。
内殿朱门紧闭如铁,大王与那有苏氏贡女已三日未现真容。这消息比风雪跑得还快,早就在朝歌城里传了个遍。
天未亮,浆洗房的婢女们挤在井台边窃窃私语。
"寅时送熏香的姐姐说,那女人是死人复生......"
"对呀,听说她不用走路,白发托着她在半空飘......"
众女嘻嘻哈哈,没察觉掌事嬷嬷已站在身后。老管事一脚踹翻水桶,冰水泼了她们满身:"作死的小贱蹄子!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把你们舌头剪下来喂狗!"
老嬷嬷骂得凶狠,袖袋里却攥紧了辟邪的桃木。
谣言越传越离奇。
第四日晌午,市井街坊已传得有头有尾。东市酒肆里,闲汉踢翻陶凳叫嚷:"东夷巫女喂了蝎子才几日,这有苏氏怕不是会妖法?"贩盐商贾唾沫横飞:"南疆双生子烧成炭时,大王眼都没眨!听说——这妖女会换皮,每夜都要剥人面皮养着!"
小二擦着杯子插话:"算命的张瞎子说,这几日夜观天象,紫微星被妖气缠住了......"
"胡说!"邻桌的灌了口酒,"分明是九尾狐现世!我媳妇她姑妈的妯娌在宫里当差,说月圆夜瞧见兰台顶上盘着白狐!"
宫里也不安宁。洒扫的宫女们交头接耳:
"寅时收拾时,听见里头锁链响......"
"我瞧见幔帐后有白影飘过......"
"地上有血痕,像活物一样会动......"
管事的走近,众人立刻噤声。
奇怪的是,往日最忌惮流言的朝中重臣,此刻全都闭门不出。知情的三公六侯像是商量好的,府门紧闭,连朝议都推说染病。朝堂上下,竟无人敢去兰台一探究竟。
风雪肆虐。
朝歌城另一端,初雪压弯了小院里的槐树枝。
积雪簌簌滑落,惊醒了出神的姬旦。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庭院里嬉闹的大丫身上。小姑娘正用蓍草逗弄老狼破军,笑声清脆,混着雪粒砸在窗棂上,吵得他额角突突直跳。
——四天前,老师离开时,还笑着保证:“最多三日。待我了结与帝辛的旧账,便会回来。若是我回不来……那也未必是坏事。”他顿了顿,在肩膀上重重一拍。“你就按计划行事吧。你父亲能不能回来,全看你啦。”
可姬旦分明看见,老师袖口在微微发抖。
——他在瞒着什么?
如今,四个昼夜过去,杳无音信。
“咔——”
姬旦指节发白,生生捏断了手中的竹简。回朝歌的路千千万,他就不该答应老师走那条“捷径”。明知前方是龙潭虎穴,竟还放任他去涉险……
“大人!吃饭啦!”
大丫的脑袋突然从门缝里探进来,破军跟在后面欢快地摇尾巴。姬旦勉强压下心头烦躁,摆了摆手:“你们先去。”
待脚步声远去,他颓然伏在案几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压不住翻涌的悔恨。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那人回去!
昨日探子来报,说王宫连夜召集工匠,重铸镣铐,精铁内侧还要錾刻繁复纹样。姬旦胸口发闷——这种精致囚具,分明是为特定之人准备的。
想起几年前在羑里,自己眼睁睁看着父亲受刑却无能为力。如今历史重演,他竟还是只能坐在这里干等。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姬旦缓缓直起身,眸中寒意渐凝。
——既然老师未归,那便……按原计划行动。
他指尖蘸墨,在竹简上重重划下一道。
——————
温泉殿内,水雾缭绕。
帝辛倚在池边玉阶,精壮的身躯半浸在水中,水珠顺着贲张的肌肉纹理滑落,在烛火下泛着蜜色的光泽。宫亭被迫跪坐在离他三步远的池边,新制的玄铁锁链从脚踝延伸至池畔青铜兽首,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受德,那么多天了......"白发青年晃了晃脚镣,哗啦作响,语气小心翼翼,"气……消了没?"
帝辛抬起眼帘,眼底血色未褪:"你觉得呢?"
——总算肯出声了。
宫亭长舒一口气,无意识地用舔过干裂的唇瓣。前几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烛影摇晃,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麝香与汗水混合的浓烈气息。
那人始终沉默,手掌像铁钳般扣住腰,力道大得让人无法动弹。他越是挣扎,对方的压制就越狠,像驯服烈马一样,任他又踢又咬,仍被死死按在身下。他怒骂出声,却被突然堵住了声音;他颤抖着哀求,可那人充耳不闻,动作丝毫未停。
最后他发了狠,扭头咬住易人的手腕。
铁锈味在唇齿间漫开,下一刻,绸带勒进齿间,锁链哗啦一响,冰凉的金属扣上脚踝,另一端死死拴在床柱上。那人攥住他的发丝,将他按进锦褥之中,沉重身躯俯身压下。他眼前一黑,像被刀劈成两半,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只剩喉间溢出的细碎气音。
月光透过纱帐,映在男人绷紧的下颌上。
——自始至终,沉默得像把刀。
“哈啊——”
他挣扎的力气渐渐耗尽。沾满唾液的绸带勒在齿间,呼吸变得困难,只能偶尔溢出几声破碎的呜咽。锁链绷直,脚踝悬空,脚尖始终碰不到地面,整个人如同在烈马背上颠簸,被迫随着对方的节奏起伏。疼痛渐渐变了质,某种陌生的战栗从骨髓里渗出来,像滚烫的岩浆顺着脊骨流淌。他死死闭着眼睛,却挡不住皮肤泛起的潮热。
那人敏锐地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粗糙的指腹重重碾过胸口,犬齿叼住颈侧嫩肉反复研磨,像野兽圈地盘般烙下深红印记。
房间里锁链哗啦哗啦晃动,混着黏腻的噗嗤水声和断断续续的呜咽。
突然——
"哈!"他腰眼一塌,酥麻和刺痛顺着脊背炸开,快感像浪头拍碎理智。脚趾猛地蜷紧又绷直,最终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里彻底失守......
昼夜交替,界限渐渐模糊。有时,他睁眼看见窗外白日飘雪,再醒来,已是深夜烛火摇曳。
意识在昏沉与清醒间浮沉,时间的流逝变得难以捉摸。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他臀腿间的伤处涂药。冰凉药膏触到肌肤,缓解了疼痛与不适。他无意识地向热源蠕动,直到整个人陷进对方坚实的胸膛。身后躯体骤然绷紧,铁铸般的手臂将他牢牢箍住。温热的吐息拂过发顶,却轻得像是怕惊碎一场易逝的梦。
——等他睁开眼睛,又恼怒不已。不知何时起,这人的体温竟成了缓痛的解药。
后来每一次的纠缠都让他更加煎熬。
厌恶感仍在翻涌,却混着某种难以抗拒的渴望。窗外落雪无声,炭盆里火星噼啪炸开,锁链随着他的挣扎哗啦作响。他的腰绷得死紧,又控制不住地发软;手指掐进掌心,又无力地松开。最后,当龙涎香的气息缠绕上来时,他仰起脖子,主动把自己送进了猎人的唇齿之间。
宫亭一个哆嗦,从回忆中抽身。目光扫过池中身影,喉结滚动:"坠河时我确实死了,如今回来的......"
"一具会喘气的皮囊?"帝辛劈开水面逼来。宫亭后退间撞上池壁,颈侧交叠的齿痕在指腹下摩挲,激起细密战栗。
"受德......"
锁链猛地一紧,水花四溅。男人一把将他拽到跟前,眼底暴戾翻涌,忽又凝住,化作深不见底的暗潮。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你个机会。说清楚。"
不等回答,龙涎香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宫亭仰头承受这个近乎撕咬的吻,在换气的间隙喘息道:"......当年,我并非有意......"
"少来这套。说重点。"帝辛冷笑,猛地将他抵在玉池边缘,犬齿重重碾过那截发烫的耳垂,"洹水装死的是谁?让我徒手挖了三天的又是谁?"
指尖没入水面,精准抵在腰窝,"现在轻飘飘几句话就想糊弄过去?嗯?"
宫亭浑身一颤,水珠顺着绷紧的脊背滚落。
"呜——非要……哈啊……这样谈?"他蜷缩身体,想要躲开乱动的手指。“至少...让我穿件衣服......"
帝辛冷笑一声,指节恶意地加重力道。
"当年你教孤制衡之术时,不是说谈判要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他俯身逼近,灼热呼吸喷在耳畔。
水雾氤氲,白发青年眼尾泛红,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那也不必.....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他屈膝抵住帝辛腰腹,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查清春祭的真相......"
"十年。"帝辛突然掐住他下巴,"整整十年杳无音讯,现在突然回来查什么真相?"
"我不能说......"
"是不能?"帝辛猛地收紧手指,眼底血色翻涌,"还是不愿?"
池水突然炸开雪白浪花。铁钳般的手掌扣住白发青年后颈,一把将他按入水底。水光扭曲间,宫亭看见男人俯身追来,墨色长发在水中散开。窒息的痛苦席卷全身时,滚烫的唇突然覆了上来。
不是渡气,是掠夺。
对方强硬地撬开牙关,贪婪地吸走他最后一点空气。宫亭在缺氧的眩晕中浑身发抖,两眼上翻,几乎晕厥。
"咳......"刚松手,他就趴在池边剧烈咳嗽。水珠不断从湿透的白发滴落,在汉白玉地砖上洇开一片水迹。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帝辛居高临下,俯视。"这十年,你去了哪里?"
良久。
白发青年才缓和过来,盯着水面晃动的倒影扯出一抹苦笑:"如果我说......我去了未来。看见大厦将倾,看见我必须回来才能改变这一切......"
“你信吗?”他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轻得像在叹息:"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
这锅汤啊,小火慢炖,反复折腾,骨头都快熬成渣了!客官尝着还成不?(搓手期待.jpg)
帝辛:(掀桌)寡人很不满意!太淡了!不够醇厚!不够肥!一块大肉都没有!(举刀)信不信我把你剁成肉泥炖高汤?
作者:(秒怂)啊这……小本本记下了!这就给您加十斤五花肉,熬出三层油花!(掏锅铲狂奔)
宫亭:(幽灵闪现)你敢。(冷眼凝视)
作者:(寒毛炸裂)……(缓缓放下)众口难调,我溜了溜了!(光速消失.gif)
(炖汤不易,且喝且珍惜。下次或许……加点辣椒?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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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旧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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