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兰台的屋檐下挂满了晶莹的冰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偏屋里烟雾缭绕,乍一看像是在举行什么古怪的仪式,实际上只是宫亭在配药。虽然得了帝王的允许,他可以在宫中自由走动,但身后总跟着几个寸步不离的侍卫,烦不胜烦。久而久之,他干脆整日窝在这方寸之地,倒也清净。
破军蜷缩在他脚边取暖,灰白的毛发在炉火映照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它时不时甩动尾巴,驱赶着飘来的药粉,显然对主人捣鼓的这些玩意儿不太满意。
"阿嚏——!"老狼猛地打了个喷嚏,毛茸茸的大脑袋使劲晃了晃。主人正把一堆黑乎乎的块状物"咚咚咚"剁成碎末,哗啦倒进陶罐里,又浇上一勺黏稠的褐色浆汁。最后用木棍"咕噜咕噜"一通搅和——霎时间,一股又甜又苦还混着酒糟味的古怪气息在屋里炸开。
"呜..."它嫌弃地皱起鼻子,蹑手蹑脚往墙角退了两步。爪爪特意避开了溅出来的可疑液体。
"笃笃"两声轻响,门外传来脚步声。
"进来。"宫亭头也不抬,继续研磨着药草。
门开了,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他身形挺拔,眉目冷峻,正是玄鸟卫的青鸾。
"青鸾?怎么是你亲自送来?"宫亭微微挑眉,手上动作未停。
男子单膝跪地,双手将木盒奉上:"大人的吩咐,属下不敢假手他人。"声音低沉恭敬,一如当年。
“有心了。”宫亭接过,打开一看,满意点头。
青鸾是少数几个仍在职的玄鸟卫旧部,也是如今为数不多对他保持忠诚的人。当然,帝辛派他来,也存了几分监视的意思。
"起来吧。"青年放下捣药的木杵,语气温和。"随便说点新鲜事,捡能说的说就行。"
青鸾直起身,警觉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大人,朝中最近确实不太平......"他细细禀报着近日的动向。朝野上下都在议论宫亭这个"死而复生"之人。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改了口。他们不提星官,不提卜殿掌事,只称他为"有苏氏献上的美人"。
青年静静听着,指尖轻轻划过腕间的镣铐,忽然低笑一声。这些传言,多半是帝辛授意的——那位君王最擅长的,就是顺势而为,用新的身份掩盖旧的过往。毕竟在世人眼中,星官宫亭十年前就该命丧黄泉了。如今突然现身,即便他并无意重掌大权,那些十年间爬上高位的宗亲大臣,那些既得利益者,又岂会不心生忌惮?
此举既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避免朝堂动荡;也是出于私心,要将他这枚危险的棋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有意思。"宫亭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受德果然是打算把他永远锁在这金丝笼里。幸好他当初选择以贡女的身份混入王宫,若是贸然以真面目示人,恐怕还未踏进宫门,就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甚至包括他曾经的追随者——撕成碎片。毕竟在这权力场中,旧主的突然归来,对某些人而言,比新敌更令人寝食难安。
青鸾踌躇片刻,还是小声问:"大人,需要属下为您做些什么吗?"
宫亭摇摇头,随手抓起一把草药丢进石臼:"不必。"他话锋一转,"最近,都有谁在背后议论我?"
青鸾报出几个名字,还特意提到这几家最近都不太平,府上似乎都在闹鬼。青年眯了眯眼,心想姬旦这次下手倒是够狠,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可若牵连太广,反而会激起众怒,得找机会提醒他收敛些。他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慢条斯理地捣着药。
青鸾欲言又止,最终凑近低语:"还有件事...与您有关..."
"说。"
"费仲提议要给有苏氏贡女正式名分。大王...默许了..."
咔嚓一声,草药在掌心碎成齑粉。宫亭胸口剧烈起伏,几个深长的吐息后,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知道了,多谢。"
待脚步声远去,他眸色骤然转冷。青鸾如今不过是帝辛的传声筒,这番话分明是试探——那位高高在上的王,一面贪恋他的能力,一面又忌惮他脱离掌控。
炉火摇曳,光影在他苍白的脸上跳动。帝辛向来如此,既要榨干他最后的价值,却又不肯给他半分自由。若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要被碾碎,彻底沦为笼中玩物……
"砰!"药臼重重砸在案几上。破军抬头瞥见主人眼中寒芒,立刻缩回爪子,将脑袋深深埋下。
窗外侍卫换岗的脚步声渐近,青年神色己恢复如常,继续摆弄药材,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夜色沉沉,烛火摇曳。
帝辛踏入殿内,茶香正从案几上袅袅升起。宫亭倚在软垫间,青瓷茶盏在他指间泛着温润的光。见君王入内,他唇角微扬,眼中却凝着霜雪。
"你气色倒是比前些日子好。"帝辛在他身侧落座。
宫亭执壶斟茶,琥珀色的茶汤在盏中轻晃:"心无挂碍,自然容光焕发。只是..."他推过茶盏。"近来总听闻些闲言碎语,说我这般闲人占着临华殿不成体统...不知大王可有什么安排?"
帝辛手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怎么,孤的美人嫌日子太清闲了?当年是谁总赖在我怀里,抱怨观星累得腰酸背痛?
如今锦衣玉食养着你,揉腰捏脚伺候你——反倒不习惯了?"
青年低垂着眼睫,茶香与那人衣袍间的龙涎香纠缠着钻入鼻尖。他喉结滚动,硬是将那句冲到嘴边的"去你娘的!"给咽了回去。
——十年了,这人的脸皮倒是修炼得愈发厚实,如今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等混账话。
"不过……"帝辛忽然捏住他的下巴,指腹在他唇边暧昧地摩挲,"总唤你'美人',确实委屈了你。"宫亭后颈一僵,正要挣脱,却听见那人低笑,"该给你个正经封号才是。让孤想想……"
"那不如叫妲己?"宫亭突然冷笑,猛地拍案而起。茶盏应声翻倒,滚烫的茶水在青砖上泼开,像泼墨般晕染开来。"横竖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玩物而己。他硬生生咬住后半句,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眼前这人。
帝辛却低笑出声,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人拽到跟前:"已姓的美人?这名字甚好。下月大祭,便让祭司将你记入族谱——商王正妃,苏妲己。"他贴近耳畔,一字一顿,"如何?孤的诚意,可还满意?"
宫亭呼吸微滞,这疯子竟来真的——
"你!"
茶盏擦着帝辛耳畔飞过,在蟠龙柱上撞得粉碎。他却只是笑,手臂一揽,将人扣进怀里:"别恼。"
指尖轻轻抚过青年紧绷的脊背,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哄诱:"十年前,你燎祭得罪宗亲氏族,改洹水河道惊动太庙龙脉……如今顶着‘祸水’的名头,总比‘星官还魂’少些杀机。"
宫亭攥着半块碎瓷的手微微发颤。对方的掌心覆上来,十指相扣,瓷片"啪"地落地。
"放心,我怎舍得让你受委屈……"
青年闭了闭眼,熟悉的龙涎香混着酒气缠绕而来,他胸口发闷——这人的把戏他太熟悉了,三分真七分假,就像当年哄他喝苦艾酒时说的"良药苦口"。歪理一套套,偏生叫人无从反驳。
帝辛察觉他神色松动,忽然欺身上前,拇指碾过他的唇角,低笑一声:
"下月大祭,各族宗亲都会来……"?他指尖下滑,扣住宫亭的下颌,迫他抬眸,"里面定有你想见的人……"
"我等着看——" 话音未落,他已含住青年微颤的唇,舌尖抵开齿关,"你的好戏。"
宫亭呼吸一滞,指尖无意识攥紧男人的衣襟,在对方加深这个吻时猛地偏头——可帝辛早有预料,手掌扣住他的后颈,不容拒绝地将他按回。
"演得好……"男人喘息着退开半寸,银丝断裂在彼此唇间,"孤——重重有赏。"
暮色沉沉,姬旦踩着最后一抹夕阳回到府邸。刚踏进院子,大丫提着裙摆“噔噔噔”跑过来,发间的铜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屋檐上打盹的乌鸦惊醒了,扑棱棱飞起。
“大人!”她仰着小脸,眼含期待,“有宫亭大人的消息吗?”
见姬旦摇头,小姑娘的肩膀立刻耷拉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带:“大人在宫里......会不会吃不惯啊?我听说王宫的厨子总爱往菜里撒奇怪的香料......”她突然抓住姬旦的袖子,“让我去看看他和破军好不好?就远远地看一眼!我可以让小黑先去探路!”
姬旦轻轻叹气,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你要相信老师能照顾好自己。”看她还是闷闷不乐,他话锋一转:“要是闲着没事,我教你写字怎么样?等有苏部再来信,你就能自己回信了。”
“信?”大丫猛地抬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拽紧他的袖子,“是苏河大人写的吗?上面有没有说我......”声音越说越小,可眼里的光藏都藏不住。
姬旦看她这副模样,慢悠悠地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竹筒:“主要是写给老师的,不过......”他故意拖长音调,手指轻轻点着竹筒,“这里确实提到你了。”
大丫立刻踮起脚尖,眼巴巴地盯着竹筒。姬旦展开竹简,一本正经地念道:“'大丫既然跟着宫亭大人去了朝歌,要记住:第一不准在屋里跑来跑去大呼小叫,第二不准偷吃供桌上的蜜饯,第三不准总让乌鸦停在神像头上——'”
“等等!”大丫急得直跺脚,“我没有,小黑也没有......"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狐疑地眯起眼睛,“大人,这信该不会是您现编的吧?”
姬旦轻咳一声,用竹简挡住翘起的嘴角:“苏河远在有苏,当然不知道朝歌的事。不过这儿的的确有很多禁忌。”他收起玩笑的神色,温声道,“我不知道老师为什么带你来朝歌,但既然来了就要守规矩。”
屋檐下的铜铃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大丫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小声嘀咕:“知道啦......我......我以后走路都会轻轻的,也会管好小黑。”
【苏妲己的"职场花名"小秘密】
帝辛把玩着茶盏笑道:"妲己这名字起得妙啊——"
解密商朝顶流ID:
苏:有苏氏部落的"公司抬头"(相当于"阿里·某某某")
妲:个人艺名(商朝名媛爆款字,类似现在的"梓萱")
己:帝王认证标记(和老板帝辛的"辛"同属天干VIP俱乐部)
帝辛的潜台词:
"带族名显身份(苏),用美名造人设(妲),最后用我的日历密码(己)盖章——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冷知识:
真实历史中她可能叫"己妲",但《封神演义》觉得"苏妲己"更洗脑,就像"诸葛孔明"比"孔明葛"更顺口~
现代版理解:
≈ 迪丽热巴·娜扎·新疆(地域 艺名 特色标签)
——帝辛亲自盖章的商朝顶流命名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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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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