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没多久，和她通话的司机就注意到她，走过来热情道:“姑娘你就是来找东西的吧，来来来，我已经跟交班的说好了。”
姜云没有再看那个人，只是路过他身旁时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很肯定这就是那个和她一起出车祸的人。
“姑娘，你是几号掉的东西?”司机也一起帮忙翻着，“你说丢的是戒指，那可得好好找找。”
“大概是昨天上午。”姜云回答。
“昨天上午?我正好换班了。”司机愣了愣，转身面向旁边站着的人道，“曹安，你昨天上午有看到什么吗？”
姜云没说话，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
曹安，之后要不要提醒他一下车祸的事?
不过没有自己搭车的话，他应该不会走那条路。
想到这儿，姜云蓦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车祸的源头是什么。
和别的车撞上了?司机开车出了问题?
莫名的，一股凉意顺着脊背逐渐攀延，这是她完全没注意到的地方。
这种危机感没有终止，反而愈演愈烈。
姜云发现自己的能力又发动了。
几幅陌生的画面断断续续地浮现在脑海里。
面前被称为曹安的人也跟着愣了，盯着姜云的脸观察了一番，疑惑道:“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昨天都没有见过你。”
姜云本人的辨识度挺高，脸型流畅，五官雅致，尤其是那对秀眉美目，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温柔之意，大部分见过的人应该不会很快忘记。
姜云选择装傻，跟着疑惑道:“我记得我坐过啊?而且就是下车后我发现戒指不见了。”
曹安肯定道:“昨天我根本没带过人，姑娘你是不是搞错车牌号了?”
他在说谎，他明明在花店门口载过人。
姜云在石阿姨店里监控看到的车牌号绝对是这一个。
那他为什么要说谎?
姜云觉得这和那场车祸有关。
要不要试试胡搅蛮缠?
因为曹安的话，现在大概率是不能因为找不到东西而调取行车记录仪了。
可这方法似乎不太行，万一闹到警局会很麻烦。
但要是这条线索就这么断掉的话……姜云自己不甘心。
“那我先回去找找吧，我记得就是这个车牌号来着。”姜云换了个方向，“叔叔，要不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真的很想找到它，它对我很重要。”
曹安本来想直接拒绝，可在看到姜云似乎真的很着急时，犹犹豫豫地同意了。
姜云立刻喜笑颜开道:“谢谢叔叔。”
说完，姜云和两个司机说了声再见。
转过身后，姜云的面色微沉，心下怀疑感更重。
曹安有问题。
他跟那个西装男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走了多久，姜云找到没人的角落开始画画。
刚坐下，眼睛余光就瞟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凶手!
那就是凶手。
姜云的直觉告诉她。
他甚至傲慢到连衣服都没换。
只有那双防止遗留指纹的黄色胶质手套没戴着。
姜云的内心开始燃烧，愤怒席卷而来，随后归于平静。
理智告诉她现在不应该追上去，但是仅剩的感情始终在催促着她。
毫不犹豫的，她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在手机上编辑着信息发给孔青文。
【阿姨，我看到凶手了】
信息和定位一起被发送过去。
紧跟着，姜云把手机静音，随手从地上捡了某个东西。
前面的人看起来很焦虑，脚下步伐匆匆，直到他接了一个电话。
他停了，姜云也找好死角藏起来，
这个距离只能模糊听到一点儿那人在说什么。
“……对的，我……了。”那人举着手机，不安地踱步着，“……你说……”
正当姜云打算靠近点听时，一声大吼突然响起。
“我会做的！”
会做什么？
姜云没来得及深思，就看到面前的人再次移动了。
唾手可得的凶手就在眼前，姜云带着些残酷地想：“死也要跟着他。”
姜云没有发觉，她的思考已经不那么冷静了，在岌岌可危的边缘悬着，却正好卡在那个阈值内。
随着两人的移动，周围的光源不再那么充足，青苔湿粘地贴在阴暗的角落，沉默地注视着一切。
死路到了。
姜云意识到了什么。
那人早就已经发现她在跟着，于是故意把她引了过来。
没再躲藏，姜云直接走了出来。
这一举动让那人怔住。
“你竟然敢出来？”
一句话就证实了姜云的想法，也证实了他就是凶手。
“为什么不敢？因为你是个杀人犯？”姜云反问。
凶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似乎真的不怕他，他喃喃道：“不能怪我，不怪我……都是那个人叫我做的！”
姜云知道凶手或许会有帮手。
但她完全没想到，竟然还可能存在一个真正的推手！
向来不说脏话的人没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
姜云的心脏急速跳动着，强制冷静也不出意外地发动了。
她一步步逼近对方，昏暗的光打在脸上，显得无比冰冷。
“是谁？你又为什么要动手？”
凶手看着她的表情，情不自禁退了一步。
“垃圾。”短短两个字，女孩轻蔑的语气。
姜云承认自己有故意的成分，但更多的是真情实意。
凶手似乎有些崩溃，手伸到背后要拿什么。
“都是你们的错!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那么幸福!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我不会这么做的！”
凶手猛冲过来，寒光闪过姜云的眼睛，悄然没入身体。
姜云看到了那身衣服上已经干涸的、被黑色掩盖的深色。
应该是妈妈留下的血迹。
这都不洗？
真不算辱没了她那句“垃圾”。
这么想着，姜云却轻轻伸手触碰了一下那片血迹，然后艰难地掏出刚刚捡到的玻璃片，用尽最后的力气划过凶手的眼睛。
凶手吃痛地松开手，用力地扒拉着脸，口罩也掉落下来。
看着他的脸，姜云发现自己失误了。
还以为能看到凶手的原貌。
可凶手连脸上的妆都没洗。
还是那张普普通通从未看过的脸，依然带着不自然的痕迹，只是那痕迹重了许多。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姜云对这方面很敏感才能察觉的话，现在随便来一个人都能看出这人脸上有问题。
姜云脱力地躺在地上，手机从兜里掉了出来，显示出十几个未接电话。
姜云的意识越来越飘离。
远处，似乎有警铃声响起。
…………
恶心。
眩晕感。
姜云静静呆立着平复感觉。
接下来都没有什么不同。
妈妈、110、120、爸爸、回家。
回家的车上，姜军海没有说话，只是频繁地从后视镜看着姜云。
“云云，还好吗？”
从没发生过的对话让姜云回过神来。
“爸爸？”
“云云，你还好吗？”姜军海重复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从姜云眼中看出了惊讶。
姜军海想要回忆今天姜云的样子，却发现他自己的脑子尽是乱糟糟一片。
但女儿实在不对劲的样子也被他感觉到了。
“没什么。”姜云笑了下，轻巧地回答道。
不对劲，很不对劲。
姜军海开始害怕姜云要做傻事，勉强理了理心情，强迫自己从悲伤中暂时抽离。
妻子已经不在了，他无法想象如果女儿也离开会怎样。
回到家，姜军海让姜云先洗漱，他要简单整理一下房间。
这个发展也不一样。
本来没人还有心情收拾这间屋子的。
姜云觉得有些神奇，但仍是沉默地洗完回到房间，她径直坐到书桌前，拿起笔就开始画画。
曹安、死前与凶手的对话。
这些都让她闪过了模糊的画面。
刚画完第一个人物，姜云就愣了。
这不就是自己吗？
随着整幅画的完善，姜云终于弄明白了车祸的原因。
画中第一个分镜就是她熟睡的脸，眉头舒展，一眼就能看出睡得很死。
这还是姜云第一次从二次元的角度看自己。
往下，是曹安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然后镜头给了旋转的方向盘一个特写。
再下一刻，“嘭——”的字眼横跨半页，一辆大货车从正面直接撞过来。
出租车翻了。
最后一个镜头，是姜云意识不清地睁开眼，血顺着座椅留下。
有一说一，看到自己被画死的感觉很奇怪。
从这个来看的话，她那一次死亡似乎就是简单的飞来横祸。
但是曹安为什么要说谎呢？
图什么？
姜云思考无果，没一会儿就把这页放在了旁边，开始画第二页。
这次只有凶手一个人。
看不清楚脸，脸上被帽子和口罩遮完了，只是周身全是对话的气泡。
“你是对的。”
“我动手动早了。”
“我把她引过来了。”
“我应该怎么办。”
“我最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你说。”
“我不知道。”
……
“我知道了。”
这大概就是她死前所听到的那次模糊不清的对话了。
可真是……
姜云冷笑，懦弱的凶手直到最后都还在把错误推给别人。
而且这个对话也让她发现了——那个推手好像一直在关注着她。
姜云决定改变目标。
她不仅要抓到动手的人，也一定要把这个真正的推手给揪出来！
一定！
姜云又开始复现之前已经划过的画，重点细勾了那两页现在还没什么头绪的画。
一男一女。
年轻男生和中年妇女。
男生她可以确定没看过。
可这名妇女到底是哪儿看到过呢？
姜云仰着脑袋，盯着头顶的灯。
满是花纹的复古裙。
妇女……
花纹……
复古裙……
花纹……
花！
她在石阿姨的花店看到过这个人来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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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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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凶手可真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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