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安等着街上没那么多人，晚上**点回去收拾，打电话给出租屋的房东，说不租了。
房东语气还算和善，让他把房间收拾干净，钥匙放在屋里桌子上，过两天来看，没问题就把一千押金转过来。
这是出租屋睡的最后一晚，打包行李时翻出压箱底的黄冈密卷，越安痛心疾首：“眼睛没好之前怕是不能去学校读书了。”但还是收进了行李箱，万一能提前救下800个人呢，实在不行我上网课嘛。
第二天天不亮就拉着行李箱往外走，越安心里比起第一次进城的雄心壮志，更多了一些忐忑。
“只要工资不发冥币就行。”
鬼还是没有贫穷可怕 ，越安将行李箱放在坐垫前面的空位置，骑上电瓶车，目标褚宅。
镜渊之瞳到底是什么？如果我看人是鬼相，所以那些恐怖的样子就是他们的死亡形态吗？但是怎么可能有这么恐怖的死法，什么全身都是脓包，还有人遛三头犬的……真的很像恐怖游戏里面的npc。
以及那个叫褚临的男人…千年鬼王？说我命不久矣，啥意思，而且要拿活人做阵眼，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古有狐狸精吸书生阳气，今有鬼王找越安当阵眼。
越安疯狂脑补：“该不会要我每天上贡阳气吧？”
19岁正是阳气充足的越安打了个寒颤，后知后觉害怕了，妈妈，那可是个鬼啊，还不是一般的鬼，是鬼王，我要给鬼王打工了。
我咋就那么快答应呢，今天要是情况不对我能顺利溜走吗？
越安一个走神，差点撞上一个穿着连衣裙的猫脸人，道歉后赶紧低头往褚宅赶。
按照网络上的说法，越安以前眼睛没问题的时候和人交往都少，现在眼睛出问题后直接变社恐。
越安只祈愿着早点恢复正常。
赶到天水泉44号，褚宅的铜门环咬住晨光，越安的手还没触到门板，朱漆大门便无声洞开。
高级的智能感应门，由鬼气驱动。
越安小心翼翼走进去。
阴寒气息裹着龙涎香扑面而来，他看见名为褚临的鬼王立在不远处，玄色长衫下摆绣着暗金花纹。
“小先生。”
越安倒退半步，对这个称呼有点受宠若惊：“我叫越安，你还是叫我越安好了”
“越安，坐。”石亭里凭空出现张黄花梨圈椅，褚临指尖敲了敲案几，青玉茶盏腾起袅袅雾气。
越安将行李箱放在一旁，用对待面试官的紧张态度坐下，不敢有太多动作，只用眼睛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是一个很典雅的园林式庭院。
褚临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倒了一杯推到越安面前。
“镜渊之瞳，非病非咒，也叫破妄之眼，千年都遇不上一回，看你命格也不算稀奇的，应该是有所奇遇。”
越安点头，将几天前去一个破庙祈祷的事情说了，描述了时间和庙的环境。
褚临沉思了一下，没想出什么线索，只能姑且先记着。
继续接着说：“世间最多数的阴阳眼只能看见灵体，无法沟通无法接触，而有些道行高的，能够与灵体沟通，这种在行内也算天赋秉异。”
褚临停顿了一下：“而你看活人如见死相，是因能窥破命数劫难。这就是镜渊之眼的神奇之处，不仅能看见灵体与其沟通，还能看穿活人死相，最为珍贵。”
越安的喉结动了动：“这么厉害吗……”
他忍不住好奇问：“那些人的样子就是他们的死因吗？”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本来以为自己懂了的越安懵逼了。
“死相为磨难的具象。受刀剑者必上战场，火焰焚身者必拼搏一生，与其叫死相，更不如叫做命数。相反，镜渊之瞳看见死相轻微、模糊不清，那便是接近鬼身，死期将至。”
越安目瞪口呆：“这……”
“玄学中人可通过人面相，八字判断一个人的命数，而镜渊之眼却如同一个作弊器，可以直接跳过繁琐步骤，直接得到结果。”
越安扶额：“我还得说声谢谢吗？”
“谢太早了”褚临难得开一个玩笑“作弊器也有副作用，镜渊之眼会燃烧拥有者的寿命，上一任镜渊之瞳的拥有者只活到二十三岁。”
“什么？！也就是说我只有四年寿命了吗？”越安脸色煞白。
褚临轻抿清茶，“是我生前知道的一人，那人得到镜渊之瞳后并不知使用方法，惶惶不可终日如同惊弓之鸟，说周围都是鬼，胆战心惊被吓疯，镜渊之瞳又不停消耗他气血，生生耗死，我也是通过其他人的口述，才判断此人是镜渊之瞳。”
“有什么办法去除这个镜渊之瞳吗？褚大人，我不想死。我……我才十九岁，我还想考大学，还没对象……”再乐观听见自己只有四年可活都得怕，越安有点急。
“莫急。”褚临轻轻瞄过越安慌张的神态，说：“镜渊之瞳正确的使用方法是助那些死相微弱之人扭转横死的命运，而施以此助者，则可获得功德，用以延长自身寿命。”
茶香氤氲的凉亭里，越安听完“镜渊之瞳使用说明书”后，表情逐渐失控：“合着我就是个行走的生死簿？那我能去医院兼职吗？专找得了急病的客户，诶不是，我也不是医生啊，就算知道他们的死期死法就救不了吧。”
“你可救因为外部因素意外横死之人。”
“那我需要救多少人啊？”
“救一人，延一月。”
“我算下，那我现在19岁，假如我想活到85岁，我得救够66年……”越安掏出计算机输入66乘以12，“我要救将近八百个人？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褚临面色沉静：“此为一种。”
越安见还有其他可能，连忙追问：“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褚临转身，一个抬手。
“你看这个。”
地面突然裂开道缝隙，越安看见地宫深处浮起青铜巨鼎。鼎身缠着九道玄铁链，每根锁链都串满骷髅头，鼎内黑雾翻涌出无数鬼脸。
“此宅镇着阴阳两脉中的阴脉泉眼。”褚临的广袖扫过鼎身，黑雾中顿时惨叫连连。
“阳脉为灵脉，主生气流转，滋养万物。阴脉为鬼脉，主死气循环，收容亡魂 。
阴脉泉眼即阴脉能量喷涌的源头，类似黄泉在人间的裂隙。”
越安瞪大了眼睛。
“鼎中均为死时怨念极深者，不得投生，不入轮回，一旦入世，阴脉泉眼失衡，必将引起大乱，唯有入鼎以我鬼力镇压。”
没想到这就是褚临在这里的原因。
“需活人做阵眼并非要你性命，而是要借镜渊之瞳为引。”他忽然手指指向越安双瞳，"每月朔月子时，你要用这双眼睛为阵法点睛。”
越安起了鸡皮疙瘩：“会...会怎样？”
“对你我皆有好处。一可加强锁魂鼎镇压之力，二可消耗你镜渊之瞳的瞳力。”
越安惊喜：“太好了，那我可以不用救那么多人了吗？”
褚临似有微笑：“是的，接下来你就住褚宅，我安排几个人过来负责你的起居。”
“安排人就不用了吧！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自己的家务自己做，仆人那是旧社会的糟粕！
“他们工资是市面上同类最高还有五险一金，八小时工作制双休而且准时下班。”
“好的老板，谢谢老板，麻烦老板。”不让人家赚钱是天打雷劈，越安顺利跪滑。
最后，褚临的指尖凝出墨色鬼气，在虚空中画出繁复咒文。越安盯着悬浮的鎏金文字，喉结滚动：“每月取血一次……镇魂期间不得离宅超十二时辰……这算劳动合同还是卖身契？”
“契约期间我会护你周全，不必担心。"鬼王广袖拂过案几，一滴血珠从褚临身体里飘出，落到血契上，显现出苍劲有力的“褚临”二字。
接着往下看，就是褚临承诺的工资福利，很是诱人。
“我签。”越安爽快点头答应，也咬破手指，契约既成。
“今日就说到这吧，你可住东厢房，便是你昨日睡的那一间。”褚临转身欲离去，最后补充一句：“不用叫我老板，可直接叫我褚临。”
“好的，褚临大大。”越安点头回复。
“……”褚临无言离开。
越安拖着行李箱，心情美好地踏上东厢房的青金石地砖，连呼吸都放缓了。
“我的天啊……”
虽然昨天睡过，但是越安当时根本没心情看。缠枝莲纹的窗棂，床幔用的冰鲛绡，这里名词都还是越安百度识图识出来的，越安慕了，千年鬼王都这么有钱吗？
“要是出租不知道要多少租金？我这是什么狗屎运，还是多亏褚临大大，大老板出手就是豪气。也不知道这床是什么床，古色古香的，有点像古装电视剧里面的床，我百度一下看看。”
他扑倒在云锦被褥上，鼻尖蹭到被角绣的花纹图案，感觉一切就像做梦般不真实。
虽然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没了，但是以后可以给鬼打工，而且工资高福利好，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越安辗转反侧，睡不着，打开手机，才发现褚宅没有充电的地方，拿着手机充电器将褚宅能进的地方找了个遍，最后在庭院里悲痛欲绝，原来给褚临大大打工的代价，是剥夺我玩手机的权利吗？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褚临的声音：“活人用品和家件明日安排。”
“谢谢褚临大大！”越安又兴高采烈回房间了，用满格充电宝将就。
找到方向和镜渊之瞳的使用方法后，越安迅速放松下来，也就有心情玩游戏了。
片刻，千年孤寂的鬼宅里，第一次响起了《王者荣耀》的击杀音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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