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格林怎么样?”
荒木将真理世界带到了住处,翻开字典给它看:“亲爱的,贪婪的。意思也算不错了。”
真理世界心想,那你怎么不让人叫扶桑花?意思更不错。
扶桑花在荒木翻出来的字典里面,格林解释的前一页,意思是,旭日初升,靠近太阳的,充满阳光的,光辉灿烂的。
荒木捧着真理世界说:“你不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以后我就叫你格林。”
真理世界勉强点了点头,回了一声,算是同意,心想,随便你。
反正取什么名字都是新的,以后也不会一直用,都差不多。
荒木很高兴地捧着真理世界蹭来蹭去:“现在我也有宠物了,我小时候很想养宠物,养猫养狗养马养牛都可以,可是,他们告诉我,宠物是很脆弱的,很不容易活下去的,很需要照顾的,我要学习,没有时间照顾,让别人照顾,可能养出来的宠物就不亲近了,还不如不养。”
他顿了顿,将真理世界松开,轻轻放在桌上,真理世界从他手心里跳走,落在桌上的纸张上,走了两步,仰着头用两颗黑眼睛望着他,等他说接下来的话。
荒木勉强笑了笑,坐在桌边,那是个很巨大的昂贵华丽的椅子,好像是木头做的,真理世界也不清楚,他对这些东西都不怎么了解,平时也不感兴趣,也不专门去调查,只觉得好像很重最好不要靠近容易出事就没别的想法了,目光再次回到荒木身上。
荒木虽然在笑,但并不高兴,目光有些迷茫,神色是若有所思的,声音比之前更小一点,如果不是离得近,几乎听不见的程度。
他对真理世界喃喃道:“他们还对我说,如果养宠物,却把宠物养死了,那就是糟蹋生命,简直罪大恶极,作为一个小孩子,还是不要背负这种沉重的负担比较好,对于宠物,可以好奇,可以喜欢,可以看可以想,但是不可以养。”
真理世界看着他,他好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又渐渐充盈了笑容。
“有一次,我出门去,到了一个距离这里有点远的地方,我那个时候还不像现在这么不随便乱跑乱跳,就看见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养着一只羊,那只羊是白色的,其实毛发还有一点发黄,就像是不小心蹭上了一点淡黄色奶油的感觉,好像很蓬松绵软,又是卷毛。
这个我知道。
因为有一段时间,有一种流行的发型叫,羊毛卷。
所以我看见那只羊身上的毛是卷曲的,并不惊讶,也不觉得特别,只是觉得它又可爱又好看又新奇,我对羊是很陌生的,因为那个时候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羊,也没有养过,唯一有了解的时候,是在翻书,书本上有一张是贴了图配了文字写羊的,我看过,所以记得一点。
但是更多的东西就没有了,我既不知道怎么饲养一只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养一只羊。
毕竟,我是没有羊可以养的。
我想去摸一下羊的毛发,被旁边的人的目光吓到了,就没有过去。
然后,我从那些人口中得知,羊是很有力气也很倔强的动物,稍微不顺心就有可能发脾气,或者,遇上特殊时期,见了人就从后面顶过去,很不讨人喜欢,肉的味道是很大很腥膻的,有些人根本就吃不惯,也没法吃下去,所以,那些人觉得,羊肉难吃,羊也肯定不是好东西。
羊毛可以剪掉之后做一些其他东西,比如,羊毛毡、羊毛毯子、羊毛衣服和羊毛被子。
但是羊毛并不能剪下来之后就直接使用,因为羊身上是很脏的,人会洗澡,也会给羊洗澡,不过,一个人是不能天天都给羊洗澡的,这种事很麻烦,不是两分钟可以解决的问题,也不是一个人好解决的问题,更何况,一只活羊洗澡的时候会有反应,各种意外都有可能。
那就更需要时间。
如果没有处理的时间,最好不要碰。
不过,宠物都是有钱人有空闲的,才养,一般人养活自己都困难,怎么可能去养其他东西?有些人连自己的子嗣都不乐意养,怎么可能养什么猫狗猪牛羊?
那个时候,那户人家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唉声叹气,满脸愁容的样子好像他们就是口中说的养不起还不得不养的那种人,我想,只有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他们这么说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当时没有仔细想,目光都落在羊的身上。
说话的人是个老人,肤色很黑,是被太阳晒得过久而发黑发黄的那种皮肤颜色,并不像小麦色的温和,也不像纯黑色的那么光洁又容易隐藏在暗处,那张脸看起来就是饱经风霜的模样,他说,他一辈子是种地的,估计上辈子和下辈子也是种地的,他儿子是种地的。
他的孙子大概也是。
他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是不会种地的。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世上总有人要种地的,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与其让那些不熟悉的人来糟蹋了土地种子害得大家都没有粮食吃那么倒霉,还不如他吃点苦受点累,种地一辈子再种地一辈子,存多多的粮食,吃饱饱的饭,看着稻谷饱满大米丰收蔬菜结果,他心里就高兴。
怎么想怎么高兴。
我点了点头。
他就对我说,小子,你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之前没见过我家这种羊吧?
我点头。
他对我说,你还不知道,饥荒的时候,人们连人也吃,就把要吃的人当两脚羊来喊吧?
我也点头,低声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在书里看见有句子说过这种事情,了解不多。
我问他,您知道吗?知道什么?能不能多给我说一点?您是经历过那种事情的人吗?
他看见我很好奇,摇了摇头,抽了一下手里的烟枪,吐了一口气,是很白很呛人的烟圈缓缓散开的那种烟气,我被熏得两眼发红,头脑发黑,有点站不稳,吸了一口气,感觉肺部全是那种烟草叶子燃烧过后的气体,不由自主咳嗽起来,咳嗽了一阵子,抬眼看见老人在笑。
我有点委屈。
他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笑呵呵看着我说,没有人告诉过你,别人抽烟的时候要站远一点吗?
我摇了摇头,回答他说没有。
他点头问,也没有人告诉你,不要随便打听别人的家事和**吗?
我有点不能理解,嘟嘟囔囔,那也不算是**吧?
老人还是笑,一边抽烟一边含含糊糊说,是啊,不算是**,只要是当年活下来的人大概都知道一点,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这个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不送礼物不给钱还想问东问西的,住在别人家里吃别人的睡别人的就差连衣服鞋子都是别人的了,还这样。
我想了一下,好像是有点过分了,我就没问。
但是他好像突然觉得说了也无所谓,就打开了话匣子跟我说话。
东拉西扯了一段我觉得没什么意思的家常,他把话题又拐回去了,说起家里养的羊和很多年前见过的狼狈凄惨的两脚羊。
后来,我对羊的兴趣就没那么大了,不知道是年纪变化的问题,还是当初听见那个老人对我说了长篇大论的原因。
你对老人跟我说的故事感兴趣吗?”
荒木看着真理世界,注意力却不在面前,面上笑了一下,仿佛是有点茫然的状态,低声说:“算了,还是不跟你讲了,讲得太过详细,对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事,你只是一只小鸟儿,不知道也没有关系,知道了反而叫我难过,我以为你这样的鸟都不该难过的。
但你好像有点特别,你知道自己这么特别吗?”
荒木伸出手来,用手指逗弄真理世界,弄乱它的羽毛,笑道:“不止是特别可爱特别漂亮,特别乖巧听话和有灵性,你给我一种是过来渡劫的感觉,好像过一段时间,你就会自己飞走不见了,不过,我不会给你那种机会的,你要是不见了,我要伤心的,我不想伤心。
只好拜托你别走了。
这对你很简单吧?只是不飞出去而已。你听得懂吗?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有回答我,对吧?你大概知道我在说什么吧?你果然很聪明。我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
他们都不知道,不过,如果他们知道了,反而我要担心他们会偷走你或者伤害你,还不如不对他们说。
无知是快乐的源泉。
你应该高兴,他们可以是无知的,他们以为你应该是无知的,不是吗?我希望你们不要发生冲突,否则,我在中间就难办了。你也知道吧?如果他们一定要拿走你,而用自己威胁我,我是不能无动于衷的,放任不管又不能。你说,我怎么办?
每次这种好像两难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们要是死了就好了,要是他们不存在就好了,要是连我和你也不存在,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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