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来了一大群人,叫住手的这人林鹤认识,这是周长明在县衙做衙役的二儿子周良武。
周长明人老实却在民风甚是彪悍的七里扁拥有一席之地,就是因为有个在县里做衙役的儿子。
但打头的被众人簇拥着的富态中年人林鹤却是不认识,不过,林鹤大概猜到他是谁了。这应该是田荣典的姨表兄弟刘荣刘乡约。田荣典老娘过寿,之前刘荣都是派下面的人带个礼而已,但明日是田荣典老娘七十大寿,这种整寿刘荣这个姨侄儿必是要亲自道贺一番的。这也是林鹤就是赊账也要去找周长明的主要原因。
众人停手,盘点战况,屠忠才果然悍勇,一对几都没落下风。现在,林癞子那边的几个混混都挂了彩,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而屠忠才看起来好像还不大要紧。
一堆人乱哄哄的上前见礼。
正乱着,却听见坑底下的陈栓子喊叫:“救命,救命。林哥,快拉我上来。”。
大家这才顾得上过去将人拉上来。
陈栓子摔的不轻,糊了满脸的血,腿也断了,躺在地上哎哟直叫。疯秀才拍着巴掌大笑:“好,好,好。”
气得林癞子脸上的肉直抽,要不是刘荣在这里镇着,林癞子都狠不得将这疯秀才给甩到坑里去。
现在人齐了,刘荣开始问案:“这是怎么回事?”
林癞子抢着先说:“回刘乡约,今儿个小的发现了这个香獐子,一时带不回去,就吆到那大石坑底下先放到,谁知这林寿安竟然不守规矩,把这个香獐子给偷了。刚好让小的给撞见了,小的问他要,他不肯给,还打人,喏,还把陈栓子给打到坑里去了......”
刘荣看了眼人高马大的林癞子,再看看瘦的一阵风都能刮走的林鹤,眼角都有点想抽抽。
林癞子混然未觉,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末了谄笑着哈腰:“还请刘乡约主持公道。”
刘乡约听完,对一旁镇定站着的林鹤问道:“林根说的这些你可有话说?”
林鹤轻轻拱手:“回刘乡约,林癞子他胡说八道。这獐子是钱表叔带我来找到的,我们来时,这香獐旁并未有任何的标记,我们将这獐子弄上来时,这林癞子就来硬抢......”
听得林鹤的话,林癞子耐不住指着林寿安吼叫:“放你娘的屁,这獐子是我先看见的。那坑那么深,咋个放石头?你非要说没得标记,那我还说,这石坑处处都是石头,都能做标记。”
“林寿安,你太不是东西了,你偷东西也就算了,还把陈栓子给打进坑里,把人推到坑里不算,你还砸石头……”
林癞子越说越气愤的不行,一通话下来,自己都给自己洗脑的真相信自己是苦主了,本来想抱拳的,少了只手,只得悲壮的对着刘荣哈腰:“刘乡约,请一定要给小的做主哇。”
林鹤笑了:“林癞子,你不知道你方才的话把自己卖了么?‘坑那么深放不了石头’?你自己都知道这点,我且问你,一块石头都放不了,你是如何将这獐子放进去的?现在大家都在,要不然你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将獐子放下去再上来?”
“还有,也请给大家解释一下,你都能下到坑底,为啥不将这獐子直接带回家?毕竟,直接将这獐子带回去,比放到这大石坑里要省事吧?”
林鹤说话时,林癞子几次都想打岔,却是被刘荣制止:“听他说完。”乡约发话,林癞子不敢反驳,只得忿忿闭嘴。
林鹤一番话,刘荣听得暗自点头。
刘荣对林癞子问道:“林寿安的话,你可有话说?”
林癞子支吾不出来,刘荣干脆直接道:“要不然,你现在就带着獐子到坑底给我们大家看看?”
林癞子自然做不到。
见把林癞子问得不敢言声,刘荣又对着场地上林癞子一伙的地痞子问道:“你们可能?”
众人摇头。
刘荣道:“那我就判这獐子是林寿安的,你们可有话说?”
本以为林癞子一伙没话说的,谁知道陈双却是开口了:“那林寿安说这獐子是他先看到的,也没证据啊。”
不妨自己的话被反驳,刘荣胡子一抖,正要发飙,却听见一旁的疯秀才道:“我能作证这獐子是林寿安的。”
咦,疯秀才不疯了?
见疯秀才说话,刘荣的神情放缓了一些:“钱兄弟,你说。”疯秀才他爹是刘荣的发蒙老师,认真论起来,他们也算是师兄弟了。
疯秀才道:“我前儿个在外游玩,一不小心从将军崖下掉下来,挂在了树杈上,后蒙林寿安家人相救方才捡了一条命。挂在树上时,我刚好看到一只獐子滑进了这大石坑里。所以,今天我想起来后,就带林寿安过来捡。可我们刚刚捡起来,这林癞子他们竟然过来抢夺。”
说到这里,疯秀才整整衣袖,甚是标准的对刘荣做了个揖:“鄙人一向知道刘乡约最是主张乡民知礼守法的,现今这林癞子等人竟然无视乡规旧俗,诬陷、抢劫,无恶不作,当是应该严惩。”
不妨疯秀才竟然如此给力,林鹤很是惊诧,疯秀才这一番话,可是能让他省事好多。
果然,刘荣听完,连连点头:“不想钱兄弟竟然大好了,真是让人高兴。钱兄弟所言甚是,我们丰树乡是绝对不允许有人乱了规矩的。”
刘荣说完,对着林癞子等人眼睛一横:“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大明,本是没什么可说的,却不妨躺在地上的陈栓子开口了:“刘乡约,就算这獐子是林寿安的,可他今日也错得很,他当众把我推下坑去,这当众杀人......”
陈栓子这话一出,林鹤知道,自己今日赢面已经完定下了。这陈栓子踩线了。
果然,还不待陈栓子说完,刘荣已经大喝出声:“闭嘴,一派胡言,你身高力壮,林寿安瘦削弱小,如何杀你。再敢胡言乱语,乱了规矩,我今儿个就替丰树乡的父老乡亲料理了你。”自己的治下,尤其是在自己的眼跟前,怎能有杀人之事?
见乡约发怒,林癞子一伙是再不敢言传了。
刘荣又问了遍:“我判定这獐子是林寿安的,你们可有意见?”
意见?自然是不敢的。林癞子一伙只得唯唯点头。
刘荣一摆手:“好,既然此事大家都无异议,那这獐子就是林寿安的。”
林鹤上前拱手谢过:“多谢刘乡约主持公道,林寿安感激不尽。”
刘荣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的问林鹤道:“今日除了这獐子,你可还有苦处要说?”
林鹤摇头:“承蒙刘乡约动问,今日刘乡约解了在下偷东西的恶名,判定了獐子的归属,在下已是感激不尽,此事,在下甚是满足,再无苦处可诉。”
见林鹤甚是知趣,刘荣大是满意:“如此甚好。”刚才林癞子一伙对林寿安下死手,不少人都看到了,因着前面陈栓子不知死活的攀咬杀人,刘荣还真是担心林寿安不知轻重,非要诉说冤屈,说林癞子一伙要杀他,非要自己主持公道。要是如此?他这公道当是要斟酌一二了。
林鹤自然不会说林癞子当众杀人的事的,林鹤非常清楚刘荣在意什么。
因着刘荣的钻营,他们丰树乡前不久才得了一块儿县太爷亲笔手书‘淳孝之乡’嘉奖的牌匾,这可是他们丰树乡的大事,大家可是与有荣焉的说了好些天的。
也因着刘荣的治下有方,刘荣的神童孙子刘锦辉因此得以进入了县学。治下有方,乡民淳孝这是刘荣最是引以为傲的政绩,不管内里如何,明面上他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此作出挑战的。
因着林鹤的知情识趣,刘荣难得的多看了眼这瘦小的少年,一眼看去,刘荣却是多有诧异,这少年虽然身量瘦小、脸色不甚精神,但眉目甚是清爽,气质也甚是不错,方才不管这林癞子如何的胡言乱语,这少年都是板正站着静静听完,甚是镇定也甚是知礼,一般的乡人可是没有这等涵养的。
一时间,刘荣看林鹤很是顺眼,顺眼了,也有心多给点善缘。刘荣深知林癞子一伙的脾性,今日之事在他这里是结束了,但恐怕过后他们会去找那林寿安的麻烦的,因此刘荣又话警告了林癞子等人一番:“日后,你们不可去找林寿安的麻烦,要是这林寿安日后有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文气的话这帮粗痞子也听不懂,就用大白话训好了。
林癞子一伙只得唯唯点头。
自觉将人训的差不多了,刘荣不耐的一摆手让林癞子一伙赶紧走,这帮子歪瓜裂枣简直就是对他接到的牌匾的嘲讽,看着闹心的很。
林癞子一伙走后,众人纷纷上前,对刘乡约今天的公正严明表示崇敬。
对众人的奉承,刘荣甚是受用,胸脯都不自觉的挺直了好多,怪道那么多人喜欢当官当权,看看今日自己这当众判罚,多荣光,多让人崇敬,这真是让人受用的很,日后可是能有话说道了。
一阵奉承过后,见事情都了了,热闹也看完了,众人都慢慢散去。
林鹤招呼一声,屠忠才也扛起地上的獐子准备回家。
心情大好的刘荣看到这獐子,却是想起一件事来。
前儿个孙子带信回来说,县太爷小公子寿辰快到了,孙子到时也有幸能跟着众人一起去贺贺。接到这消息,一家人都高兴坏了。可高兴过后,又愁送啥礼好。毕竟县太爷家金山银山的啥没见过,他们拿出的乡野东西也怕让人看不上眼。
这獐子不错,又有价值又有意趣,用它送礼正好。城里人不就喜欢这些新鲜玩意儿的?
于是刘荣道:“这獐子是要卖的吧?”
林鹤点头,自然是要卖的。
刘荣道:“既如此,不如卖给我。”
林鹤笑道:“刘乡约看上这獐子,那是在下的福分,哪里当得上卖的?何况,刘乡约今日帮我们主持公道,无以为报,这獐子乡约拿去就是了。”
林鹤说这个是真心的,先前还在想是不是直接送了的,一个是感谢,一个是拉拉关系。可是想想,刘荣可是个爱惜羽毛的,这獐子是他当众判定的,肯定不会要的,毕竟一个不好说不得就会传一个强抢民财的流言出来。
果然,刘荣立马笑着摇头:“我既然开口要买,那就不能送的。你看要多少钱?”
既然知道刘荣不肯白得的,林鹤也不矫情:“既然刘乡约客气,那我就厚着脸皮接钱了。至于价钱啥的,我还真不知道,刘乡约看着给吧。”
刘荣也干脆:“行,我看你们也不大好开口的,这獐子我就出价了,就五两银子吧。”
终于有银子了。
银子刚刚到手,耳边却响起一道严肃而机械的声音:科举续命系统正式启动,从即日起,宿主必须按要求完成读书任务,否则,每日扣除生命值,并有罚额。生命值进度条达到一百,生命体将会被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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