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生得极为邪魅。眼尾上扬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黑色浅瞳下方掩盖不住他的阴冷,深紫长袍,华丽装束,长身立于台上。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位满身金紫的男子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笑。
穆笙笙脸都绿了。
不速之客意外闯入,元夫人率先反应过来:“闾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台上的男子不答,他先是对眼前这位女子温柔道:“姑娘,下次小心些。”
谢明亭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借着闾丘孙的力起了身。她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装扮,闾丘孙已经走到了前面去。
穆笙笙完全不淡定了。这个人,一看就是来破坏她计划的!
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看他走得坦坦荡荡,启唇竟还能露出笑。闾丘孙一推折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狐狸眼:“元夫人,你真是说笑了。今儿个恰巧听闻府上设百家宴,在下也是想尝尝鲜,不请自来,实在是唐突。”
闾丘孙话说得圆滑,元夫人虽忌惮此人,但也没法,冷着声:
“给闾大人,赐座。”
她又看了眼仍在台上局促着的女儿,发落道:“明亭,你先下去换身衣服。”
计划失败,谢明亭忍住心中怒火,朝母亲行了个礼,退身而去。
穆笙笙一向敏锐,自从这个人来之后,整个宴会的气氛都微妙起来。正当她刚刚从状况外调整过来之时,她惊觉对方已经朝自己走来。
闾丘孙眼尾稍弯——是一个看猎物的眼神。
穆笙笙的心中开始波涛泛滥,这样美艳的男子,看人的眼神真的很容易陷进去。
在这里见到五年前的闾丘孙,她有些恍惚。要知道,五年后的闾丘孙,将会成为驰骋疆场,杀人饮血的大将军。
……
那名男子坐到了她的右侧。
穆笙笙刻意避免与他眼神交汇,她现下内心慌乱得不行,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梦境中:宣鼎、闾丘孙、月痕……
这里真实到她止不住恍惚起来,她实在没法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了。
穆笙笙随便找个推脱的理由下了宴,正巧碰到谢明亭的那位贴身丫鬟。
“我家小姐找你,跟我来吧。”
她心如明镜,警惕扫视一圈周围,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那名丫鬟走了。
谢明亭没来得及换衣服,摆出个豪迈的姿势,气呼呼地坐在凳上。
穆笙笙:“你别急,明日不是还有机会吗?按我说的做。”
谢明亭驳斥:“你根本不知道,刚刚那个阎罗的眼神真是吓死我了。”
面前人似乎听到几分微妙,发出疑惑引导对方继续:“阎罗?”
“你忘啦?”
“……”
“当年是他亲手屠了三个世家大族,帮老梧帝清除心腹大患才节节高升。”
谢明亭接着说:“他身上背负的人命比我们这些闺中人见的都多,都这样了还能独善其身,可不是阎罗嘛!晦气死了,就算他权倾朝野,也没有哪家良女敢嫁!”
谢明亭一吐为快,一时间忘记敛声,还是穆笙笙提醒她,这才想起来恐“隔墙有耳”。
“你说,他今日来,是不是盯上我们家了……”
谢明亭开始忧虑起来,全乾都的达官显贵没有一个不怵闾丘孙的。
穆笙笙安慰道:“我看他倒是挺有闲情雅致,但不请自来,确实有几分奇怪......”她忽然记起那双看猎物一般的眼神。
“再等等看吧,估计他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穆笙笙留有后手,接着刚才的话说:“明日花灯会,你按我说的做便行了。”
旁边的女子似乎有些踌躇,或许今天抱着一试的心态让她现在打起了退堂鼓,“你确定......这能行吗?”
不知几时,穆笙笙将一包不起眼的药粉放在了桌上,颇为自信,“当然可行。”
话一撂完,穆笙笙又急忙走出了厢房,她提防着周围,却没当心脚下。
“啊!”
不知哪儿来的几棵松子被安置在了穆笙笙的前路,她大意失荆州,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泥泞沾染在身,穆笙笙愤懑起来,忍痛撑着树干起身。
宴席还未散去,待穆笙笙重新落座之后,穆怜儿才问起她来:“笙笙,你不要紧吧?”
就是装不下去了,哪有什么要紧不要紧的。
正当她准备随意糊弄一番,右边的人开口了:“我瞧这娘子步态虚浮,面色发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样子。”
穆笙笙闻声回眸,这下真与那双眼睛撞上了。
“敢问大人,小女子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口出此等污言蔑我?”
她还是那么天不怕地不怕。
空气突然安静几秒,那人发话:“玩笑而已,我只是看姑娘脚底全是泥泞,当真是没走寻常路。”
“你!”
穆笙笙被怼得哑口无言,本来想和他理论一二,但穆怜儿伸出手来制止了她。
她朝自家妹妹递个眼神,是在用这眼神告诉她:面前这人,惹不得。
“不知舍妹是如何惹了大人不快,怜儿在此向大人道歉,她出言不逊,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穆怜儿说着已经走到两人中间,她朝坐着的男人行礼,周全之至。
既然穆怜儿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过多纠缠,只有穆笙笙觉得莫名奇妙。
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居然在宴席上当众为难一个小女子,或者说只为调侃,这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做得出来的。当然闾丘孙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么一想又说得通了。
他看出了穆笙笙和谢明亭的计谋,顺便出手阻止,以招还招,且意图不明。
穆笙笙冷静下来沉思,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什么圈套之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重新想起明天,她现在失了全然把握。
*
百花宴对于穆笙笙来说可谓是索然无味,她不但很少动筷,还失掉了往日的活泼。穆怜儿甚是不解,直到姐妹二人重新上了轿子,她才细细盘问起来。
“你今日离座后哪儿去了?”
“出去透了透气。”
“怎么心不在焉的?莫非......”
穆怜儿真是被她这个顽皮妹妹给折腾怕了,哪知对方抢答:“阿姐,这次笙笙真是乖乖听你话了,什么祸都没闯。”
看到眼前人这样承诺,穆怜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心提醒道:回去的时候先换身衣服和鞋子吧,待会父亲又该说你不像大家闺秀了。”
穆笙笙瞅一眼自己脏兮兮的长裙,点头偷摸着进了自己房中。
月痕一看,自家小姐干干净净地出府,灰着个脸回来,心下猜了个七八,也口无遮拦:“小姐!你怎么成这身回来了?!”
穆笙笙没什么心情理会,气鼓鼓道:“给我换身衣服,我要仔细梳洗!”
酉时已过,穆家前厅内依旧灯火通明。消息传得晚,待到穆笙笙重新梳洗完毕后才接到前厅人的通风报信。
“二小姐!二小姐!”
穆笙笙还在气头上,有些没什么好气地道:“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家仆这下直接跪在门前,焦急道:“快去帮大小姐说上几句好话吧,家主应了沈家的求亲,准备将大小姐嫁给沈侍郎沈照容,小姐死活不从,还在前厅里跪着呢!”
穆笙笙拍桌而起。
看来谢明亭说得一点儿也不假,家主早已给阿姐谋好亲事了,无论她喜欢与否,穆家让她嫁,她不得不从。
“月痕,跟我走。”
穆笙笙虽说不想让穆怜儿和秦朔修成正果,但女子的感情、婚姻,不是这么随便就定夺了的。
她见不得自己的阿姐身陷此等囹圄。
穆笙笙丝毫没有犹豫,一脚便踏入厅内,看见穆怜儿正跪于此中,她更是没有停顿,“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身旁。
“父亲,阿姐这门婚事实在是要不妥。”
一个久居深闱的丫头敢如此直言不讳反驳他的意见,穆绍当然不爽:“长辈说话岂能容你插嘴!你姐姐的亲事是我们斟酌良久才敲定的,哪会不妥?!”
当惯了家主的人说话总一股说教味,穆笙笙还想顶嘴,却让穆怜儿抢了先。
“父亲,我与那沈照容素未谋面,女儿什么事都可依你,但这件事,女儿恕难从命。这个人,女儿不嫁!”
穆笙笙从未听见过自家阿姐和家里长辈顶过一句嘴,仿佛从她记事以来,就被规训得很好,谨记祖训,贤柔淑良,德才兼备。
这是第一次,穆怜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
“放肆!”穆绍气得脸都在抖,估计他也没料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女儿会驳了他的面。
穆怜儿又重重叩首,依然决绝:“女儿,不嫁——”
母亲苏氏见情形不对,立马出来当和事佬,企图调节气氛。
“好了好了,婚姻大事是女儿家的头等大事,现在只是口头答应,还没交换过庚帖,容我们再思虑思虑。”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穆绍的声音在厅内爆裂开来,他脸部狰狞,指着穆怜儿怒道:“穆怜儿你听着,这门婚事必须成。这个人我不管你见没见过,必须得给我嫁!”
女主很投入妹妹这个角色。她比较喜欢美女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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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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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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