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不想去吃快餐，也不想带着清川苍一起回家，于是两人在附近公园的长椅坐下，聊起有关咒术和咒力的话题。
清川苍说完咒术、咒力、咒术师家族等等常识后，如此和伏黑惠强调道：“咒术师的术式有无数种可能，相应的咒术师里也是什么奇怪的家伙都有，对普通人来说，是一个比较危险的群体。”
虽然现在自己也成了咒术师，但他也不打算说什么好话：“因为咒力和术式，看不起普通人的咒术师比比皆是，御三家里的禅院家甚至说‘非术式者非人’。同时，因为咒术师的犯罪难以被发现，因此杀人、诅咒、无故伤害普通人的咒术师不少。这些对普通人动手的咒术师被发现的话会受到处罚，严重的会被打为‘诅咒师’。”
他带了点吓小孩的意味，不过依旧实话实说道：“和常人不同的特殊力量、封建思想、力量的来源是负面情绪……总的来说，咒术师是一群精神有问题的人，区别只在不同个体的严重程度不同。”
同样是咒术师的伏黑惠瘪了瘪嘴，小声地刺他一句：“你也是吗？”
“我的精神状态好得很。”清川苍自信发言，“我可是个热爱动物的正常人，我对吗喽一片真心！”
正好说到这份上了，清川苍顺嘴传了个教：“少年哟，耽误你几分钟，我想和你讲一讲我们的救主，吗喽大神……”
伏黑惠越听，越觉得真情实感玩梗“救主克苏鲁”的清川苍病得不轻。他的表情愈加凝重，他也越发坐立难安、几欲先走。
当咒术师的风险好大，会变成疯子！他不想当咒术师了！
托清川苍的福，伏黑惠在小小年纪，就领悟了“咒术师哪有不疯的”这一真理。
清川苍说了个尽兴，喽心大悦，趁热打铁使用“特R”卡交换了可吸收咒力的吗喽玩偶给伏黑惠，说这是给耐心倾听的咩咕咪的礼物。
和今天刚认识的小孩子说什么“这是友谊の见证”，这未免太奇怪。清川苍准备试试别的说法是不是也能从游戏那里搞到感情值。
“它能吸收咒力，但是一次吸收的量不大；某些情况下可以抵挡伤害，但是能抵挡的强度也不大。”清川苍把巴掌大的玩偶塞进伏黑惠手里，玩偶头顶的挂绳垂下，搭在伏黑惠手背，“虽然你大概是用不上的，对你来说应该就是个可爱的玩偶吧。”
伏黑惠和虚起眼睛斜视他的玩偶对视，想不明白这只一脸不屑的猴子到底可爱在哪里。
“那我可以送给别人吗？”伏黑惠想把它给津美纪，眼巴巴地抬脸看着清川苍。
虽然他不需要，但是津美纪是普通人，这个玩偶或许能够保护她。
“送人的时候帮我宣传一下吗喽神教就可以哦。”清川苍双手合十，故作虔诚地说，“吗喽大神会保佑你们的。”
伏黑惠虽然对他的反应十分无语，但还是胡乱地点了点头，看在吗喽玩偶的份上不打算和宗教狂热分子唱反调。
清川苍看了一眼染上红霞的天色，觉得是时候送伏黑惠回去了：“时间比较晚了，我送你回家吧；要是不方便，你也可以说个附近的地点，我送你到那里就走了，不过你回去后要给我打电话。”
他去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便签和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号码，最后还画了一只简笔画猴子打电话。
“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哦。”清川苍揉揉海胆头，“不然我会很担心的。”
伏黑惠别别扭扭地说知道了。
两人一起走到下午四点半时见到的地方才分开。然后十几分钟过去，清川苍的手机收到陌生来电，一接起就听到伏黑惠说：“我到家了。”
“是谁到家了呀？”清川苍故意逗他。
“不知道就算了。”伏黑惠嘟囔道，“我挂了。”
清川苍笑起来：“咩咕咪路上顺利吗？”
他们分开的地方离家很近，伏黑惠就是闭着眼睛都能一路平平稳稳地走回去。
“顺利。”伏黑惠回答，“很快就回到家了。”
他不习惯被当作脆弱的小孩子对待，他亲爹都没这个意识，津美纪是同龄人不会这样对他，继母和他不熟，其余人更是没什么接触；突然来了个清川苍，逮着机会就逗他一下，时不时还摸他脑袋，像是很亲近的邻家大哥哥——虽然两人今天刚认识。
这样的相处还蛮新鲜的。伏黑惠不自在地把电话换了一边，然后看到津美纪笑眯眯地双手托腮看着他。
朋友？津美纪对他做口型。
伏黑惠摇摇头。
津美纪还想再问，伏黑惠瘪嘴，转身背对她。
伏黑惠在背后津美纪调侃的“诶——”声中，别扭地回问清川苍：“你也顺利吗？”
“我很顺利哦，一路畅通地来了车站，现在正在等列车……啊，列车来了，难得没有晚点。”清川苍语调加快，“那就这样哦？我要上车了，下次再找咩咕咪玩，再见。”
“再见。”伏黑惠点点头，等对面挂断，才放下电话。
此时，津美纪已经端上小板凳，一脸期待地坐在他身边。
“真的不是朋友吗？”津美纪故作失望，脸上迟迟不落下的微笑却暴露了她的调侃心思，“我还以为小惠特意跑出去见的人，是玩得很好的朋友呢。”
“不是朋友，是今天刚认识的人，他叫清川苍。”伏黑惠抿嘴，心情复杂地说，“他认识那个男人，所以才好奇地过来看我一眼。”
津美纪知道伏黑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于是没有再问下去，也没发现伏黑惠瞒了她一些事情。
伏黑惠没说关于咒术的事情。津美纪看不到那些东西，告诉她也只会让她担心。
伏黑惠拿出一个猴子模样的玩偶，递给津美纪：“这个给你。这是……”他不太记得“吗喽玩偶”怎么发音，于是换了个自觉更贴切的词，“御守，我用不上。”
哪有玩偶样的御守呢？津美纪以为他好面子觉得收小玩偶丢脸，所以才把小玩偶给她：“那我把它放进柜子里。”
“你随身带着吧。”伏黑惠自己检查了一遍，确实有用，于是和津美纪强调道，“真的是御守。”
“真的！”伏黑惠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
津美纪虽然还是不太信，不过小惠睁大眼睛一脸认真的表情实在可爱，她捏了捏小惠的脸，顺手把小猴玩偶放进口袋：“我知道啦，会好好带着它的。”
*
伏黑惠和清川苍互道再见，心里是做好了很久不见的准备的，没想到还不到一个礼拜，清川苍又出现了。
清川苍突然给他打了电话：“我有伏黑甚尔的联系方式，你要吗？”
伏黑惠在电话那头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说：“……我想要。”
伏黑父子俩断联很久了。伏黑惠给伏黑甚尔的旧号码打过电话，每次都是无人接听，冰冷的机械音让他的心一点点落下去，被担心、委屈等等情绪拉扯得沉沉坠进谷底。
他还没到能释然的年纪。
“要不要陪你？”清川苍像是听出来了什么，直接问道。
“我想借一下你的手机，谢谢。”伏黑惠轻声道。
他们还是约在上次的公园见面。
清川苍把手机递过去，上面已经输好了号码，只要按下拨打键，电磁波就会在伏黑惠莫名紧张的心情中，飞速联通不知正身处何方的伏黑甚尔。
伏黑惠的手指迟迟没有按下去。
或许是每一次紧张又期待的拨打落空的缘故，或许是清楚那个人并不在意他，设想了很多次再联系到那个人后要说些什么，临到头来，他却先没了拨打的勇气。
清川苍在伏黑惠身上看出了点熟悉的东西。他对伏黑惠的印象不错，再加上看到现在纠结又无助的伏黑惠，仿佛看到过去某一瞬间的自己，到底还是开口，想让伏黑惠的心情放松一些：“其实我的身份还挺复杂。表面上看是一个靠当咒术师养活自己的孤儿，实际上还有个说得上豪门的爹，现在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犄角旮旯里玩极限运动。”
伏黑惠没想到他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些，人都懵了，不知如何应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没能挤出一句安慰的话。
“我知道他，但是他不知道我。不久前我用特殊手段去见了他一面。”清川苍感慨地笑了一下，“我原本以为自己会难受，实际上却比想象的要无所谓很多。我和他到底是陌生人，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也没什么期待，于是终于见到他了，也没什么感想，晚上心情平静地睡了个好觉。”
伏黑惠没有再试图安慰清川苍，他觉得现在的清川苍不那么需要安慰，而是更需要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清川苍一看伏黑惠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本来想安慰对方，没想到却被对方体贴了，他也是哭笑不得，想起异世界老爹的复杂心情也柔软了一点。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说，你想给他打电话，先别害怕，试着去做，或许情况不会那么糟糕。”清川苍两手一摊，“这可是同样有个不靠谱老爹的前辈的经验之谈哦。”
清川苍说得轻松，没有提及自己除了偷偷去见了老爹清川雅纪一面以外，还利用当咒术师时积攒的人脉，私下在查清川家——清川雅纪丧偶、拨打妈妈的电话是空号，这两件事始终是扎在他心上的刺。
这和他对伏黑惠的安慰无关，他也不想说出来。
伏黑惠明白了清川苍安慰他的意思，虽然还是心乱如麻，不过悬在拨打键上的手指终于有了轻轻按下去的力气。
手机里传来拨号的滴滴声，没开免提，但是声音还是足够清川苍听清。
成为咒术师后，他还怪耳聪目明的嘞。
清川苍有意走开一些，但是他一动，伏黑惠就紧张地抬头看他，在他提醒会听到通话内容过后，还是不想让他走开。
那行吧。清川苍坐回原位。
电话在滴了好几声后终于被接通。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立刻说话，伏黑惠也说不出话。
等了几秒，伏黑甚尔低沉得很有特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不办卡，没车没房没钱。”
伏黑惠被噎了一下。这是把他当作骚扰电话了。
“……我是惠。”不知有意无意，他没说伏黑的姓氏。
“惠？”伏黑甚尔疑惑道，“谁啊？你打错电话了吧。”
虽然想不起来人，不过今天他出乎意料的耐心，不仅没有挂断这个说话吞吞吐吐的电话，甚至还分辨了一番声音，觉得像个小孩。
我不记得自己最近招惹过小孩啊？伏黑甚尔不确定地心想。
清川苍在一旁为伏黑父子“感天动地”的父子情悲叹道：“我是大明湖畔的咩咕咪啊！”
听着他的怪言怪语，伏黑惠原本复杂的心情被无语代替，他虚起眼睛无语地盯着清川苍，嘴里认下了“打错”这件事：“抱歉，我打错了，打扰您了。”
然后，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把电话还给清川苍，认真说了谢谢。
清川苍笑道：“真想谢谢我的话，咩咕咪可以陪我一起去吃东西吗？我想要收集KFC的儿童玩具。”
伏黑惠答应了。一大一小的两人手牵手去了KFC，像是友爱的哥哥带着乖巧的弟弟出来吃快餐，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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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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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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