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大副的脚步声传来,刚才还在说着别人坏话的海鲜船员立刻像看见天敌的鱼群,四处散去。
“咚”
大副将和江浮一同上船的船员丢到甲板上,
看着对方拿着木桶和刷子哆嗦着身体的样子,江浮高兴了一点,有人帮自己刷这甲板上的陈年老垢,让自己少干一点活,哪怕只有一点,对于被迫打工的江浮来说都是好兄弟!
“好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江浮凑到对方身边,悄咪咪的小声问道。
那人被吓的身体一颤,看着江浮正常的脸和五官,才慢吞吞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约克”
“约克,我叫江浮。”
约克默默注视着这个摸样陌生的东方青年,黑眼黑发,眼睛炯炯有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活力与生机,在这艘恐怖戏谑的船上显得格格不入。
无论何时何地,富有生命力的事物对于身处深渊的人来说,吸引力都是致命的。
约克垂下眼睑,拿着自己手中的刷子悄悄靠近东方青年,但突然自己就被海螺哥一脚踹趴在地上。
一旁的同事江浮也不能幸免,也被鲨鱼哥抓起头发丢到一旁。
江浮揉了揉自己疼痛的头皮,一抬头便看到海螺哥和鲨鱼哥扭打在一起,为了避免殃及自己,江浮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到一个堆满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角落。
观察到其他的海鲜船员,发现他们早就远远地避开,并各自找了一个颇具特色的看热闹位置:
海带哥嚼着身上的海带从底部破烂的瞭望台上倒立的探出头,兴致缺缺的看着戏
海胆哥从大木桶中探出长满海胆的奇怪脑袋
还有几个则直接趴在甲板的通道上开了一盘赌局。
江浮发现约克还趴在场地中心,蜷缩着身体,似乎还没缓过劲来。
环顾四周,周围全是破烂的杂物:
烂了几个缺口的舵轮,破破烂烂的两个木桶,好几个空的朗姆酒瓶还有一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它们全部都长满厚厚了的污垢。
甲板这边,鲨鱼哥和海螺哥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好几次鲨鱼哥的脚都快踩到约克的鼻梁了,然而地上的约克还在躺尸。
为了避免这艘船上唯二正常的脑袋变得面目全非,江浮准备将手边的空朗姆酒瓶丢过去,提醒身在危险而不自知的约克。
但,江浮拿不动。
那几个空朗姆酒瓶经过好几十年的时间,瓶底已经和木板上的污垢融为一体了
江浮把手心里的水随手抹在衣服上,握住其中一个朗姆酒瓶的瓶颈,咬牙使劲一拔:
朗姆酒瓶纹丝不动。
江浮:?
正当江浮准备啐一口唾沫咬牙继续扒拉的时候,旁边一道慢吞吞的声音在江浮耳边响起
“你,要这个吗?给”
“谢谢啊”
江浮下意识的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转头便看见一个被舵轮穿透胸腔的海鲜水手端坐在身后的木箱上。
他的脸被浓密的海草遮的严严实实,将手上的朗姆酒瓶递给江浮后,转身将其他几个牢牢固定在污垢里的空朗姆酒瓶轻轻松松的扒拉下来,递给江浮。
虽然看不清这个海鲜水手的脸,但江浮莫名觉的这个轻松取下酒瓶,慢吞吞递给自己的海鲜水手有点乖巧。
“啊!”
外面甲板上突然传来约克的惨叫声,江浮掂了掂手里的朗姆酒瓶,用力一掷,
重见天日的朗姆酒瓶沿着完美的抛物线一路飞翔,越过约克奔向头顶大海螺的海鲜水手。
头顶单旋式海螺头的海螺哥措不及防后背被朗姆酒瓶痛击,步态不稳一头栽向鲨鱼哥的腰部以下,然后江浮等人便听到鲨鱼哥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叫。
被鲨鱼哥叫声惊醒的约克立刻起身准备逃离危险中心。
当他刚抬起头时,暴怒的鲨鱼哥弯着腰拿起手边顺手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海螺哥就是一顿乱砸。
被鲨鱼哥当做顺手东西的约克:……
海螺哥身形偏瘦,长腿长脚,运动灵活,好几次都与约克擦肩而过。
攻击次次落空的鲨鱼哥暴躁地将约克丢到海里,直接伸手抓住海螺哥尖锐的海螺壳,开始肉搏。
江浮正准备从这个角落跑到船舷上将约克拉上来,身后乖巧端坐在木箱子上的小海鲜水手立马蹿起来,一把抓住江浮的手臂。
江浮被他拽的手臂肌肉都在发疼,看着眼前这个刚到自己胸膛的小海鲜水手,有些无奈,人长得小小的,怎么力气这般大。
江浮小声跟小水手解释,自己要去把自己被丢到海里的朋友拉上来。
小水手听后慢吞吞的伸出手指,“哥哥,在那儿。”
江浮顺着小水手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背对着自己的海鲜水手,手上拿着黝黑的粗大绳索,用力向海里抛去,不一会儿,约克便浑身湿漉漉的爬了上来。
小水手轻轻扯了扯江浮的衣袖,示意江浮跟着自己走。
江浮能从这个小海鲜水手身上感受到一股无害的善意。
在末日,练就一副看人本事已经是每个生存者的本能。
江浮看了一眼船舷边上被揍的鼻青脸肿,弯腰跟着小海鲜水手哥哥过来的约克,转身也跟着小水手走进了船舱。
四人进入二层的船舱,海面上光线充足,光线被甲板和船壁阻挡,虽然进入不了船体内部,但也亮堂不少。
约克喘息着靠在一堆破旧的布满藤壶和霉菌的木桶旁。
江浮闻着船舱内带着水汽的霉味,坐在潮湿的木板上,头顶的甲板上还时不时传来鲨鱼哥暴躁的吼叫声,夹杂着其他海鲜水手嘀嘀咕咕的声音。
约克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左眼,感激的对小水手的哥哥道谢:“谢谢你,兄弟。”
小水手的哥哥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在意,注意到自己弟弟身旁认真听着甲板上闹剧的江浮,哥哥走过来,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江浮。
江浮这才注意到小水手哥哥脑袋上有好几根大小不一的木棍,有些好奇,看着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哥哥,江浮眉眼弯弯,对他真诚的笑了笑,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
“我叫江浮,刚刚多亏了你们。”
在飞翔的荷兰人号上待了好几十年,哥哥马尔特几乎都将之前的人类礼仪忘得一干二净。
低头看了看江浮伸出的右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哥哥慢吞吞的模仿着江浮的动作,伸出的右手跟江浮的右手完全平行,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江浮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握住跟自己姿势一样手掌。
一旁的小水手好奇的看着江浮和自己哥哥握手的姿势,也慢吞吞的将手放到两人微微握紧的手上。
靠在木箱上疼得呲牙咧嘴的约克,此刻也走过来,笑嘻嘻的说道:“也加我一个,我叫约克!”
哥哥听后,松开握着江浮的手,拉着小水手对二人慢慢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马尔特,这是,我的弟弟马修。”
约克脱掉自己湿透了的衣服,江浮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约克,约克愣了一下,转头盯着满脸青肿对江浮傻憨憨的笑着说了句感谢。
江浮回了一句没事儿,正想对马尔特打听一些关于这艘船的事情,江浮自己脑子里的一些想法还是得找点东西佐证,证明江浮自己真的从几百年后的末日穿越到了这个只存在于电影里的世界。
原本乖乖待在哥哥身旁的马修,玩着覆盖在自己脸上的海带,突然哒哒哒的跑到江浮的面前,伸手在自己的袖子里掏了掏,将一样东西塞到了江浮手上。
江浮低头一看,乐了。
这不是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巴掌小鱼吗?
江浮想了想,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对马尔特兄弟二人问道:
“马尔特,你们救我和约克就是为了将这条小鱼还给我吗?”
马尔特点点头。
马修摇了摇头,连带着脸上的海带也跟着摇摆。
江浮挑了挑眉,马修慢吞吞的说:
“因为,你来这么小的鱼倒要下海去捕捉,我和哥哥觉得你太笨了,在这飞翔的荷兰人号上会被欺负的很惨,就像之前的我们一样,所以我们就来帮你呀!”
身旁的马尔特赞成的再次点点头。
江浮和换好衣服的约克对视一眼,有些庆幸的笑了笑,再次对兄弟二人道谢。
听马尔特说上面的闹剧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兄弟二人便将江浮和约克带到二层和三层逛逛。
给飞翔的荷兰人号的新人了解一下这条死亡之船的基本结构,以免明天拉纤绳和稳固桅杆的时候犯错,被大副鞭打。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修小小的身子抖了抖,认真的跟江浮和约克说:“大副的鞭子打人很疼的。”
约克手中拿着换下来的湿衣服,和江浮一起跟着兄弟二人来到二层的最里面、
走着走着,江浮突然感觉后脑勺有谁在敲自己的脑袋,转身看去,一颗衣扣正好蹦在江浮的眉间。
罪魁祸首约克正一脸抱歉的看着江浮。
江浮的体格偏瘦,身高有一米八几,这在华夏大多男性的身高中也算是偏上水平,但这在加勒比海上还是不够看的。
先不说甲板上几乎全是两米左右的海鲜船员,连一直弓腰驼背的约克站直后都比江浮足足高了一个头。
江浮沉默的看着穿着自己身上还很宽松的外套,被约克穿成性感紧身衣。
还别说,别看约克弯着腰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他的身材很是健硕。
可能是平时在海上拉帆索的缘故,手臂上的肱二头肌鼓鼓囊囊的,手掌握起的拳头看上去能一拳打爆江浮的头。
随后约克弯腰想将崩掉的衣扣从地上捡起,刚一动作江浮等人便听见了布料“撕拉”的声响。
约克愣了愣,随后满脸歉意的转过身看着江浮,无论是在商船还是海盗船上,衣物和帽子都是水手们珍惜的财产,一件新衣服能让水手们高兴好久,如果足够幸运的话还能在码头上与一位漂亮的女人邂逅一个美妙的夜晚。
江浮这件外套干干净净,布料舒适,不像自己衣服那般粗糙。
弄清楚自己脑瓜被弹的缘由后,江浮便转身继续跟在马修身后,听马尔特一字一句往外蹦的话,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约克抱歉的眼神。
几人刚走到一堆木桶旁边,角落便响起一阵声响,
在江浮和约克警惕的目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慢吞吞的从角落中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江浮他们走来,江浮和约克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和甲板上的海鲜水手一样,有着人类的四肢和身躯,但浑身上下都附着着藤壶蛏子和一些不知名的海洋贝壳类生物。
但最引人瞩目的还得是他头上珊瑚状的发型,高耸的珊瑚让原本就高大的身躯在船舱内只能弯曲着脊背前进,腰间几串生锈的钥匙随着他的步伐相互晃动碰撞。
江浮注意到,这个海鲜水手似乎特别注意保护自己的发型,碰到稍微低矮的横木都会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己头上那座珊瑚,生怕会将珊瑚磕着碰着。
这跟甲板上那群拿自己异化后的身躯不管不顾的干架的海鲜水手相比,这位珊瑚哥的谨慎小心的行为简直就是另一个极端。
吃了一次海鲜水手大亏的约克身体肌肉紧绷,下意识拉着江浮后退了好几步。
珊瑚哥并不在意两人,布满壳状寄生物的脸上,细小的眼睛注意到马尔特兄弟俩,沙哑的声音在船舱响起:
“你们两个小蠢蛋又在瞎操心啦?”
说着,珊瑚哥随手揪下一把吸附在船柱璧山的蛏子和小海螺,行动僵硬的坐在一个废旧的木箱上,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蛏子和海螺喂进嘴中。
江浮和约克听着珊瑚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都忍不住牙龈酸疼。
马尔特给江浮和约克介绍道:“这是卡荣先生,在飞翔的荷兰人号上负责厨房和厂库”
“不过脾气不太好”
后半句话,马尔特说的小声,声音刚好让江浮和约克听清。
先来后到,初入一个地方,后来者向前人问好是基本礼貌。
江浮和约克礼貌的更卡荣先生问好,卡荣先生并没有理会两人,依旧面无表情的咀嚼着带着泥壳的海瓜子。
或许是他嚼壳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让他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江浮想着。
突然一阵咔嚓咔嚓如同骨节折断的声音在江浮四人身后的船壁上响起。
马尔特连忙拉着自家弟弟远离发出声响的地方,还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江浮和约克见到这一幕,也连忙后退远离船壁。
但还是迟了一步。
原本在一旁嚼着贝壳的珊瑚哥咻的一声,来到江浮和约克的身旁,毫不客气的将江浮和约克踹到一旁。
布满藤壶和海瓜子的眼眶下,一双灰蒙蒙的眼睛紧紧盯着发出声响的船壁,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期待和兴奋让他头顶上半死不活的那簇珊瑚似乎都生动不少
被踹一脚的约克:像是一个期待圣诞节礼物的孩子。
被踹了两脚的江浮:他好像来我菜园子里偷菜的鸽子。
“哦,这该死的鬼天气,冷的都快让我去见上帝了”
船壁上突然传出一道微弱缓慢的抱怨声,江浮与约克好奇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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