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意大利有名的田园牧歌乡村,托斯卡纳大区的农业集市相当有名。
它几乎有些像是一场博览会,除了最初级的农作物和加工品,也涵盖手工业制品和互动区域,以及一个全部使用本地食材的美食馆。
节目组紧急申请摊位,蒋醉余在距离消防装置不远的地方拥有了一小片档口。
以效率见长的华人工程队紧急施工,蒋醉余跟着洛伦佐去农产品馆寻找供应商。
“这些全都用来烧烤?”洛伦佐看着他长长的进货单,有些困惑,“牛羊猪肉我能理解,为什么还有蘑菇、面粉甚至野葱啊?”
烧烤和烤肉是不同的概念,对洛伦佐来说,他印象中的烧烤通常就是各式各样的烤香肠,希腊和东欧人可能会烤一些鸡肉、羊肉串之类,但那都是在特色菜馆才能看见的。
他在托斯卡纳待了好几周,还是第一次知道集市里有这些山货。
“那是因为你不像我一样带着目的寻找,”蒋醉余把面粉塞给他,“加油啊这位嘉宾。”
蒋醉余买了好多食材,正忙着处理。
五花肉、牛羊肉切成合适的大小,蘑菇去蒂、茄子对半切开,大蒜辣椒等辅料各自剁碎。
野葱只需要清洗一下,他在洛伦佐震撼的眼神里揪下一块生吃:葱味浓郁,带点微甜。
在意大利这个把面饼玩出花样的国度,蒋醉余很自然地想起去年在国内出尽风头的烧烤。
那时候他还没离开男团,也跟着几个关系还可以的队友一起去吃过剧院附近的淄博烧烤。可惜跨越一条长江,食物似乎也变了味道。
反而是梦里那位已经鲜少出手的国宴菜名厨师父,带他研究了好一阵子各地烧烤,嘴里总念叨着一句话。
“饮食的根在民间。”
两天后,熟悉的语句从场馆的电视里传来。
蒋醉余抬头望去,说话的正是一位身穿中山装的大佬。集市开幕仪式邀请了不少平日难得一见的人物。
他还没来得及想想这其中的关联,集市已经开馆,顾客蜂拥而至。
吃货们不关心托斯卡纳的葡萄怎么卖,不怎么好奇今年的南瓜王直径能有多大,也没多想近距离抚摸小牛和家兔的皮毛。
他们目标明确,向着掌握源头新鲜食材的美食馆冲来。
巨大的排风管道启动了,蒋醉余点燃炭火,随手抓来一把肉串。
档口加装了玻璃,挡住滚烫的空气和好奇的游客,于是摊主可以肆意展示火焰的魔法。
他左手抓一小把五花肉串,右手抓着大块的羊肉串,手腕灵活转动。
明明两种烤串需要的翻面频率毫不相似,却在他手里显得井然有序,跳一支你进我退的舞曲。
他就像最娴熟的艺术家,已经把肉类的节奏刻进肌肉。
这样的场面并不多见,游客在玻璃窗前驻足。
肉串已经烤了一小段时间,蒋醉余右手前三指抓着大把羊肉串,却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夹住左手的那一小把五花肉串。
肥肉随着温度融化,油脂滴在炭火上,成为最优越的可燃物,火舌瞬间窜了起来。
然而摊主眉目冷淡,兀自越过烈火取来调料,轻巧地撒在肉串上。五花肉不需要自然,便半点没沾上。
肉串被移到火力微弱的烤炉末尾。农业集市不需要发愁客流,蒋醉余有足够的自信,这批烤肉没有半点可能遭受冷遇。
但他仍是取过两根肉串,用一根尖端向下一压,另一串肉就丝滑地落在了准备好的盘子里。
“欢迎试吃。”他站在橱窗后说。
也许玻璃和喧闹的场馆会遮蔽他的声音,但迫不及待的食客们显然不在意这个。
他们蜂拥到盘子边,自觉地互相监督每人只许吃一块。
也有人岿然不动,走到档口前:“醉余!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我是《摆摊日记》的观众,能合影吗?”
蒋醉余指指观众身后迅速变长的队伍:“看起来我不太有时间。”
观众一扭头,被攒动的人影吓了一跳。
他怀着求生欲对心爱电子榨菜的信任飞速点餐:“那就每样都来一份吧。”
蒋醉余三两下拣出他想要的食物,叮嘱道:“肉串可以搭配小饼和野葱吃。”
野葱?
招牌上好像没写这个,观众望过来,眼看着洛伦佐从桌上掐了一根水灵灵的小葱,和小饼一起装进袋子。
观众捏着小葱神思恍惚地离开档口。
他能闻到袋子里隐隐传来的那股麦香,和意大利风靡全球的披萨饼底同为烤制面饼,却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这份面饼与其说是烤制加工而成,倒不如说只是在火上烘了一下,仍旧奶白柔软。外皮略带韧劲,一咬开热意便争先恐后涌出,裹着水汽扑到脸上。
洛伦佐不知道这是否符合蒋醉余想要的质感,但至少他在尝过烤五花肉和野葱之后想到的是这样的搭配。
五花肉被卷饼包住,需要谨慎地用小纸盒接在下方,不然捏住小饼的手指稍一使劲,肉汁就会顺着饼皮流下来。
观众为难地看了一眼小葱。
哪怕只是拿在手里,独特张扬的香气也不住地向外发散。
这东西名字里带一个葱字,和他们常见的洋葱却完全不同,也不知道生吃会是什么味道。
用门牙小心地咬住一丁点葱叶,就能撕下来一缕纤细的纤维。
葱叶打破了五花肉的浓郁厚重,但这抹香味转瞬即逝。不假思索地,观众一大口咬下去。
旁边用余光偷看吃葱先锋的食客们倒抽一口气。
真的有人生啃小葱了!
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观众越吃越快,人群中举着一根野葱的身影十分亮眼。
“这位朋友倒是会吃啊。”电视上出现过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中山装大佬来了。
陪同的人看看他的招牌:“前些天来还没注意到有这么个烧烤摊,是咱们侨胞吗?”
蒋醉余摇头:“是国内的团队。”
大佬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蒋醉余手上动作不停。
顾客多起来,他就两手都握着满满的串。
两把羊肉串相互一磕,浮在表面将落未落的油滴都被甩了下去,轰地炸起一片火光。
大佬不打扰他,安静地看他烧烤。
蒋醉余已经很熟练,不需要观察自己的动作,一反常态地主动介绍起来:
“我们已经在三个国家摆过摊了。团队里还有一位新锐画家,是在英国长大的混血,这两天正在英国参加毕业展,最新作品结合了国画和油画。”
“哦,”大佬点点头,“我前两天刚见过他,很有想法的年轻人。”
蒋醉余笑了。
也许齐新雨早晚会回国,但至少他当下做出这个抉择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蒋醉余总该为他未来的生活做些准备。
比如让一位出访欧洲各国的大佬记住他。
耳机里传来齐新雨的惊呼:“是前两天来过我们学校的那位先生吗!”
蒋醉余瞥了一眼手机,在内心默默颔首。
电话那边的镜头前仍然晃动着斜斜照着一面白墙,齐新雨介绍画作的声音偶尔顺着网线飘过来,显然只是忙里偷闲。
蒋醉余不问他的落荒而逃,只提出视频聊天:虽然他们挂着通话,既不聊天,也不视频,只剩蒋醉余单方面分享。
关于大佬的问句是齐新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齐新雨守在毕业展当“看板郎”,因为看着人畜无害,总要被观展人拦住问问题。
院长给了他一个单独的小展厅,他把前几年的一些作品也挂了上去,大多是在非洲采风的时候留下。
昨天他举着手机,一言不发地给蒋醉余欣赏了半天自己的布展思路。
作品是齐新雨从前的风格,生活在辽远稀树草原的人们自带旺盛得令人心悸的生命力,眼神明亮,肌肉藏着力量。
这样的画面又被蒙上一层冷淡的隔阂感:说怜悯或悲悯太居高临下,倒不如说那股子疏离是创作者对自己的审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齐新雨的毕业画作。
仍然是热烈的人间,他似乎天生就能看到人类身上风格各异的美,但这次的画家却不再冷眼旁观,他终于开始感到欣喜。
齐新雨又不说话了,蒋醉余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他的头像忽然变了模样。
变成白底黑字,好显眼的一段话:
“被以前在非洲常驻过的大佬夸了,我画的好多场景他都能说出来当地习俗,还夸我这个题材选得真好。
“他真有眼光,我老师非要说我还不够沉浸。”
没有抬头,不带落款,仿佛只是表达账号主人一点很随意的激动,就像钓鱼捞钓到米级大鱼一样恨不得全朋友圈都知道。
改换的时机却那么凑巧。
蒋醉余看着那行字,忍不住在大佬面前低低地笑出来。
齐新雨三岁摸画笔,不到十岁就开过个人展,认识的都是曲高和寡小圈子里的人,作画观画买画,来来回回都是那么些人。时间久了,他就没了兴趣。
反而这次参加学校的展览,从小学生和附近居民,到设计影视等等临近行业的人。
他们可能缺乏鉴赏理论,却偶尔能说出些天马行空的有趣见地。
“不管餐饮还是绘画,都是很重要的文化领域啊。”大佬笑呵呵地说。
蒋醉余回过神来。
这一批烤串也够了火候。
少量肥肉烤得金黄,其中最突起的外侧边缘略显烧焦,形成油渣一般的脆壳。只是看着它们,就能想象出一口咬开后爆汁的滋味。
在身后人欲言又止的眼神里,大佬也要了一串。
队伍走得很快。随着临近饭点,选择要小饼的客人越来越多,两个头戴摄像机的游客好奇地靠近。
“老板,你是就这周摆摊吗?”他们不在队伍里,凑过来问道。
蒋醉余摇摇头,游客便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是那种农产品商请来的推广厨师,吃过这几顿以后都没地方找……那这些摄像机是怎么回事呀?”
洛伦佐回复:“他们这周在这录节目。”
游客点点头:看来只有这周需要注意摄像机。
问话的人戳戳自己的同伴,大声密谋。
“这个烧烤闻着也太香了,我们要不晚点再去那家新开的随机料理日料店吧。”
“反正店面就在那,也不会长腿跑了,我觉得这个烧烤比我前两天路过日料店闻到的烤鳗鱼香多了。”
24.12.02 update:修改了小情侣沟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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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上一章的剧情,我的理解是,有的猫大胆碰瓷人类,被绑架回家之后突然开始担心自己表现不好会被丢弃,但是其实小猫什么样忍人都喜欢。
啊,笨蛋情侣。
考试回来感觉手感不是很好so sad,请大家尽情批判我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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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小饼烤肉卷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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