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常姞回学校后,苏莳回到工作室的办公间打算继续赶稿。
但是她拿起画笔后却迟迟没有下笔,她的脑海里勾勒出的是常姞流泪的模样——那滴泪水挂在常姞的红痣上摇摇欲坠,她将悲伤与脆弱向自己裸露,她将靡丽的脸庞埋在自己的腰间。
那般柔软而脆弱的幼兽,却会露出她并不尖利的齿牙,在自己的身体上厮磨啃咬,露出野性的本能,留下属于她的痕迹。
柔软与坚韧在常姞身上兼合,她的眼里住过洪流与荒漠,也藏得进繁花开遍的原野。
苏莳觉得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吸引人。
……
苏莳打开暗室的门,目光落在那个悲伤回收桶里,最终她没有选择去看常姞投进悲伤回收桶的信纸。
这是她对常姞的尊重,也是她对飘摇不定的自己的尊重。
倘若有一天,她能回应常姞的爱意。倘若有一天,常姞能和她讲起自己悲戚平和的岁月。那么那一天,这封信的归处便是岁月恰逢其时的回音。
苏莳纷杂的情绪被明娆的一个电话打断了,她划开一看,发现是明娆的电话。
“苏莳,周末一起去露营吧?”电话那头,明娆的声音欢快。
“不去。”苏莳果断地拒绝了,她向来不喜欢当电灯泡。
明娆知道苏莳的宅人属性,□□成都会婉拒,果不其然,苏莳的答案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于是她转变话术策略说道:“阿琼打算带常姞一起去玩,你确定不去?”
听到常姞的名字后,苏莳眉目微动,沉默了片刻问道:“去哪?”
电话另一头的明娆听完就笑了,明媚的声音毫不掩饰调侃之意:“不是吧,苏莳,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重色轻友的一面。”
苏莳自动过滤掉明娆调侃的话,毕竟她只是有点不忍心常姞成为露营这种无聊的社交活动中被play的一环。
“……说吧,去哪?”
“我看了星空观测点,花涧谷明晚预测会有星空银河,帐篷还有其它工具我来准备就行。”明娆顿了顿,继续说,“你有什么其它想法吗?苏设计师。”
苏莳回道:“你的安排就很好,明老板。”
挂了电话后,苏莳给常姞发了一条信息:“明天下课后等我,我带你一起过去露营地。”
很快,苏莳就收到常姞的语音回复。
“好的姐姐,你就是最可口的小蛋糕,我会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听蛋糕的话。”常姞的声音黏糊糊的,像没睡醒,又像刚睡醒,更像半醒不醒。
总之,给苏莳听笑了。
窗外的夜色漆黑如墨,厚重的云层看不见零星几点。苏莳想,她确实很久没有看过星星在她眼前闪烁的样子了。
-
又到了周末去画室上课的时间,早晨的阳光似加了柔光滤镜那般,散发着淡淡的忧伤和朦胧的希望。
常姞走进画室时还很恍惚,毕竟上一次她坐在这个画室时和苏莳还是疏离的师生关系,没想到,不过一周的时间便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常姞手里捧着一束沾着水珠的风信子花束,恍若海城春天里厚重的湿气也凝结于此。这是常姞路过花店时买的。
她很难解释如今的她看到风信子就下意识地想起苏莳,想起苏莳身上让她着迷的风信子气息,想起她在苏莳后背画的风信子花束,想起她是如何让那风信子绽放在她手中的……
于是,她下意识地想买一束风信子送给苏莳。
给喜欢的人送花于她而言是一件经久不衰的浪漫仪式。
常姞走进画室时,苏莳还没有来,她便把风信子花束放在讲台上。
常姞走到座位上后发现她的隔壁桌尤珂正在盯着她看,眼神里充满求知欲的好奇。
最终,尤珂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常姞的手臂,凑到常姞轻声问道:“同学,你是不是在追苏老师啊?”
“对啊,我喜欢苏老师。”常姞想,说情诗、送花就是很明显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那你加油,苏老师一看就是顶级难泡,特别她还是清冷的银发美人,放在小说里就是最难搞定的那种角色。同学,你要不要换个人追?我还能给你出谋划策。”尤珂凑在常姞耳边,热情地和她说悄悄话。
苏莳刚进教室就看到了讲台上的风信子花束,沾着水珠汽的风信子安谧地绽放在她眼前。很奇妙的是,这个早晨因为这束花朵的出现而变得芬芳起来。
苏莳下意识地看向常姞,看到常姞正低着头在和旁边的同学说话。
突然间,常姞似察觉到苏莳的眼神一般,她抬头朝着苏莳看来,她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比这春天的气息还要缠绵。
常姞倏忽一笑,明明是回着尤珂的话,眼睛却看向苏莳:“不了,我只会追我喜欢的人……我就喜欢苏老师。”
这一刻,常姞的眼睛像藏着世纪的火焰,燃烧着不灭的爱意,炙热而直白。
苏莳被她的眼神灼烧到了,她有些道不清缘由地别开眼神,心里稳定的秩序却开始隐隐错乱起来。
这不是苏莳第一次在常姞的眼里看到毫不掩饰的爱意,她以往都能视若无睹,只是今天却意外地感到慌乱与不安。她没有察觉到,理性的动摇就是自由意志沉沦的开始。
阳光攀升,照在苏莳身上,她正在屏幕上分享穆夏的画作。穆夏作为新艺术文化运动先锋,画风华丽而古典,女性是穆夏作品中永恒的主题。
“欣赏完这些画作,接下来我请同学来解析一下穆夏画作里的女性形象。”说完,苏莳就看向台下,视线掠过一个个身影后,便撞进了常姞的目光里。
她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看着常姞说道:“那就让常姞同学来和我们分享一下,穆夏作品里的女性形象。”
常姞站起身来,看着屏幕上的那幅1900年画的摩纳哥-蒙特卡洛海报说道:“穆夏作品里的女性形象是多样的,或纯真,或优雅,但不变的是可以在这些作品里窥见女性身上的神性美,那是神秘而不被定义的特性。”
“那你个人喜欢画什么形象的女性?”
“我喜欢画美丽而知性,清冷但温柔的女性形象,当然女性的形象是丰富的,不被定义和标签化的,简单的词汇难以概括。如果具象化的话,我自己会对苏老师这样的女性形象更有创作欲。”常姞直言不讳,一双眼睛比此时的阳光还明亮几分,那只漂亮的手还特意往前伸了伸,并佯装不经意地晃了几下。
注意到常姞的小动作后,苏莳觉得她确实有些大胆了。甚至她觉得常姞把她当成一只猫,把自己的手当成猫薄荷一样,都故意逗弄着她。
但苏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勾住了,她的目光落在常姞那只晃动的手上。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皮肤饥渴症在此时发作,心里涌现出一股与常姞肌肤接触的渴望。她很想摸一摸常姞的手以缓解内心深处蓦然涌现的渴意。
常姞的话音刚落,画室像重回了一周前常姞对苏莳说情诗的情景,同学们错愕而钦佩地看向常姞,寂静中自带明了的言语。
许是习惯了常姞时不时地袒露对自己的喜爱,当事人苏莳比在场的人都还要淡定,只是一副老师做派地说:“那待会下课过来找我,我们来探讨一下……你的创作欲。”
待常姞坐下后,尤珂又拍了拍常姞的肩膀,怜悯地说道:“知道什么叫顶级难泡了吧,苏老师又要找你训话了。”
常姞笑而不语,在心里雀跃地想着:“姐姐是不是想摸我的手了?我猜是的^_^!”
“不是吧同学,这你都笑得出来,你的心态太好了。”看见常姞明晃晃的笑意后,尤珂的怜悯之情转变为钦佩之情,“我相信你有这种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下课后常姞跟在苏莳的后头,一直走到停车场的位置。
苏莳没有拉开车门,而是转身慵懒地倚靠在车门上,目光透过冰冷的镜片落在常姞的手上,她清冷的声音自带对事物的掌控感:“手伸出来。”
常姞乖巧地伸出自己的手,手心朝上地递给苏莳,眼尾上扬:“姐姐是要摸我的手吗?”
她以为苏莳是想摸自己的手,没想到苏莳伸出手打在她的手心上,力度很轻,不痛不痒,更像是逗弄,却让常姞在一瞬间红了脸。
“这么喜欢逗我?”苏莳目睹着常姞的变化,那个肆意向她袒露爱意、大胆利用她的癖好引诱她的小姑娘在这一刻变得羞涩而无措。见状,苏莳严肃的神情也随之散去,而是慵懒松弛地看着常姞。
常姞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没有收回去,她嗫嚅着嘴巴,却吐不出反驳的话语,毕竟确实是她故意引诱在先。
苏莳的手又再次打在她的手心上,力度依旧很轻,像令人心痒的**,她噙着一抹笑意看着常姞说:“怎么不说话了?别告诉我不是。”
“我是。”常姞的皮肤确实比较敏感,手心被轻轻拍打两下就开始泛着淡淡的红晕,耳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红了。
“我错了,姐姐。”常姞低头拉过苏莳的衣袖,摇了几下,似示弱,似撒娇。确实如一只柔软而脆弱的幼兽。
苏莳也垂下目光看着拉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她没有动作,只是声音柔和了一些,如同来自伊甸园里最甜美的引诱:“乖,手伸出来。”
常姞松开了手,再次将手伸到苏莳面前,抬起眼睛看着苏莳:“你还要打吗?你是在报复我吗?姐姐。”
苏莳没有回答,只是将手覆在常姞的手心上,握紧了她的手。她们柔软的肌肤贴合在一起,人类情感上无法衡量的温度在此时通过手掌互相传递。
常姞突然明白苏莳为何那么喜欢画下人类的手,为何说人类的手拥有万物的力量,如海洋与礁石,如春风与木枝……
苏莳握着常姞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猛烈的阳光照耀在她们身上,这一刻她们恍若在流逝的时光中感受到生命里美好的静止。
苏莳在一片静谧中隐隐约约听到常姞的心跳声,于是,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常姞的心口上,笑意里渗着细碎的魅意:“常姞,我的报复可没有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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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薄荷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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