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莳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常姞画画的手上,随之一起晃动,直到常姞脱口而出的情诗夺回了她的注意。她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到常姞诉说情诗时那双忐忑的眼睛。
包厢里寂静了几秒后,明娆忍不住笑了:“常小姐的画作果然和你的情诗一样美丽,可惜了,你撩的是苏莳这棵铁树。”
“恭喜你面试成功,你的薪酬和阿琼一样,一晚上八百可以吗?”明娆确实是财大气粗的老板。
这个薪资对大学生而言确实是可观的,对此,常姞欣然应下:“可以的,谢谢。”
“那我们加一下绿泡泡吧,你工作上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沟通。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明天晚上就可以过来上班。”明娆将手机递给常姞扫,随即看了一下旁边面不改色的苏莳调侃道,“当然,在这上班的一大好处就是,你可以经常看到苏莳。”
“明娆,你这是把我当门面了啊?”苏莳慢悠悠地喝完剩下的那杯酒,偏头看着明娆,回应着她的调侃,“不过,我来这里的前提是,不是你调酒。”
在苏莳看来,明娆无疑是调酒届的噩梦。苏莳之前不幸喝过一杯明娆调的酒,竟意外喝出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哎不是,我调的酒有那么难喝吗?”明娆不禁自我怀疑地看向边水琼,“阿琼,你品鉴一下我上次调给你喝的酒,我记得你都喝完了,好喝吗?”
对上明娆笑意盈盈的面庞,边水琼回忆起上次的情景,记忆里明媚的女人手握杯柄,喂到她的唇边,入口的苦涩被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兑换掉了。
“好喝的。”
“看吧,很难不怀疑是你不懂品鉴。”明娆满意了。
此时,包厢外出来了一阵喧哗声,引起了明娆的注意力,提议道:“她们在楼下玩游戏,我们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明娆起身,一只手揽住边水琼的肩膀。苏莳和常姞落在了后面。
挨在苏莳身边时,常姞嗅到了苏莳身上淡淡的风信子花香味,和酒精的气息杂糅在一起,三分醉人。
“不叫我苏老师了?”苏莳蓦然问道。
“在课堂之外,我更喜欢叫你姐姐。”
苏莳低头看着常姞的侧脸,目光游过她眼尾的红泪痣上,觉得她的语言像鱼尾、像光滑的鳞片:“常姞,你这么喜欢给姐姐写情诗?”
“喜欢。我给姐姐写了很多情诗,多到可以每天都不带重复地念给你听。”常姞说一半才察觉到苏莳的揣测之意,补充道:“我只给你写过。”
她坦荡地说着,抬头对上苏莳的眼睛,丝毫不掩盖她的爱意。
苏莳怀疑常姞的眼里是不是藏着一把火焰,要不然怎么会让在她的内心深处似把火烛烫了一下,那炽热的眼神包裹着粘稠的深情,对视间竟让她有些心颤。
苏莳在外向来清冷寡言,很多爱慕者都因此止步,不敢向前,没有人如常姞这般频频与她述说情诗,直白而撩人。
最终,苏莳因为心里那分道不明的思绪而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地回应了一下:“是吗?那等我品鉴一下,你的情诗。”
她承认,常姞的情诗确实撩人而动听。
但与此同时,苏莳依旧觉得常姞的喜欢不过是一时兴起,终会如一夜昙花般转瞬即逝。她说她会每天念情诗给她听,苏莳不信。
听到苏莳的回应后,常姞的嘴角压抑不住的往上扬:“好啊,希望你喜欢我的情诗。”它们或许稚嫩,或许词不达意,但她虔诚地将它们写下,亦然也虔诚地希望苏莳能够喜欢。
苏莳和常姞聊到一半,就看到明娆向她们招了招手:“快来,今晚玩个刺激点的,游戏失败的人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
常姞抬头看去,那一张圆桌已经围坐了几个女性。
苏莳很少参加这种娱乐。她本身是个自由设计师,有自己的工作室,主要设计复古与潮流相结合的女装。来Le吧、去帮朋友代课的一个目的是为了寻找灵感。毕竟,艺术家的灵感除了来源于敏锐的思考,也来源于生活中的观察与交流。
苏莳还在准备婉拒时,常姞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常姞的指尖不禁意地掠过她的手腕,
“姐姐,一起嘛?”更滚烫的是常姞的语气,她尾音上扬,带着淡淡的撒娇。
常姞表面看着很是淡定,但其实她内心紧张如纠缠的海草,舞动着波浪般的绸缎。只是她下意识地想挽留苏莳,希望能和她多呆一会儿。
苏莳垂眸,看到牵住她衣袖的那只手,微微轻颤着,暗示该主人忐忑的情愫。于是,苏莳蓦然不觉得冒犯了,而是觉得有些有趣。她的目光描摹过那只手的轮廓,凭空浮现了一种想抚摸的冲动。
常姞靠的有些近,气息洒在苏莳的脖颈上,她收回了目光,应道:“那就……一起吧。”
苏莳没有让常姞松开手,而是任凭她拉住自己的衣袖往前走。直到她们在圆桌那边的空位上坐下,常姞才恍神松开。
“苏莳,游戏稀客啊。”见苏莳坐下后,周遭起伏着几句调侃声。
“苏莳旁边是常姞,我们Body Electric新来的画像师,大家可以先认识一下。”明娆趁机介绍了一下常姞。
待常姞介绍完,游戏就正式开始了。
“规则很简单,我们轮流回答屏幕上出现的问题,回答不出的人需要完成在场任意一个人提出的要求。”
轮到苏莳时,是个偏文学类的问题。
【《到灯塔去》是哪个女作家的作品?
A.弗吉尼亚·伍尔夫
B.金爱烂
C.韩江
D.波伏瓦】
苏莳刚好没有看过这本书,因此答成了是金爱烂的作品,而正确答案是伍尔夫。按照游戏规则,苏莳需要接受惩罚,即完成在场任意一个人的要求。
明娆看热闹不嫌事大,提议道:“让常姞来提要求吧。没事,大胆提。”
“大胆提?”常姞偏头看向苏莳,冷调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
常姞察觉得到,苏莳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落在她的手上,像在用目光描摹她的轮廓一般,总让常姞的指尖多了分颤意。
许是她的勇敢得到了苏莳较好的回应,也许她开始怀疑苏莳是个手控。于是,常姞踌躇着开口:“那我想让姐姐摸一下我的手,可以吗?”
“只摸一下?常姞,这可一点都不大胆,至少摸个十分钟吧。”明娆看热闹不嫌事大,单手撑着下巴,浅笑吟吟地调侃道。
不,已经很大胆了。常姞在心里想。
常姞放在裙摆上的手有些紧张地蜷缩着,她既害怕苏莳觉得她提的要求有些轻浮,又害怕苏莳拒绝她的要求。
直到,一双带着温度的手覆在常姞的手背上,拂掉她不安的情绪,赐予她有体温的方向和梦的轨迹。
“撩我的时候那么大胆,怎么现在这么紧张又胆小,嗯?”苏莳凑在常姞的耳边轻声问道,她银色的长卷发落在常姞的脖颈上,带来一丝酥麻的痒意。
常姞下意识地抓皱了裙摆。
一只手却被苏莳握着,进退不得,如同落入了一张她自己亲手编织的网里。她下意识地退缩,但又舍不得退缩。
“姐姐,多少有点犯规了。”常姞微抿着唇,嘴上说着犯规,动作上却乖巧地任凭苏莳抚摸她的手指。
“这就犯规了?”苏莳向来清冷,不苟言笑,高岭之花在此时绽开笑颜,如同冰川融化之时,露出冰雪覆盖下的满墙玫瑰,美丽得摄人心魄。
苏莳觉得手掌下的肌肤确实柔软细腻,忍不住摩挲起来,这触感让她食髓知味。苏莳不知道,她此番模样如娇养的猫吸到猫薄荷那边惬意且愉悦,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心因这场意料之外的抚摸而平静松弛下来。
调侃过后,游戏还在继续。然而,桌子底下,她们的两只手像藤蔓一样缠绕,没有停歇。
滚烫的温度从常姞被握住的手上开始蔓延,她感到饥渴,也感到炙热。她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根黑夜里燃烧的蜡烛,连灵魂也在吐出灼热的火舌。
常姞这才知道,原来被喜欢的人触碰后真的会成为一片被火燎过的原野。此时,她正在被燃烧。
常姞那红了几分的红痣及绯红的脸颊落入苏莳的眼中。苏莳发现那个给她念情诗,甜腻腻地叫她“姐姐”,甚至主动提议让她摸手的小姑娘此时正在深度害羞中。
苏莳轻轻地笑了,手指顺势勾进了常姞的指缝,挠了一下,问她:“十分钟了吗?”
“啊?”常姞有点烫得发懵,反应过来后大胆地反握住苏莳,“姐姐,在我这里,你可以摸无数个十分钟。”
这句话像极了狐狸诱人的陷阱。
“可以摸无数个十分钟?”苏莳品尝着这句蜜饵,但她向来清醒自持,理性提醒着她不要轻易沦陷于任何没有明码标价的事物。
于是,她将手从常姞那里抽了回来。只留下一阵缥缈的旖旎。
常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还残留着苏莳的温度。她握了握自己的手,只感觉一片空落落的,好像她什么都捉不住,又好像她什么也留不住。
她又唤了一声: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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