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些羽毛都是这样变来的，原来那根根硕大的羽毛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
鹿宁希很难说清楚她现在的感受，胸口有些闷，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鹿宁希想，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很多同学了。
“啊——”自从发现吴芹开始异变就一直呆愣在原地的周闲突然发出剧烈的嘶吼声，他仿佛忘了自己还在污染区域，忘了门外还有怪物，也忘了他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保持安静。
但周闲所有的理智似乎都在吴芹不可思议地变成了一根羽毛时彻底消失了。
离周闲最近的救援队员见状飞快上前，抬手用力捂住周闲的嘴，但周闲嘴边仍旧有断断续续低闷的声音传来。
周闲青筋蹦起，双眼充血，他拼命挣扎着，但很可惜力气似乎差了些，并没有挣脱。
“你安静点，想害死所有人吗！”救援队员从背后抱住周闲，低吼道。
“怎么回事，那个叫吴芹的做了什么，怎么突然异变了？”有人惊慌失措道。
“是啊，刚刚几秒前我还看了她一眼，人还很正常，怎么一眨眼就变了？”更多的疑问接踵而至。
救援队伍里有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人也提出了质疑：“那个叫吴芹已经异变了，异变是可能会传染的，队长，你确定我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当然不能继续再待在这个房间，但问题是门外也有东西，哪个更危险点还说不定。
鹿宁希在心里吐槽着。
“好了！”张志建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但也还是比正常音量更点一点，他不想让外面的东西发现他们的存在——但也许，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张志建不禁又放低了些音量。
张志建扫视了下整个房间，宿舍很小，但就像很多大学宿舍一样，房间外有个阳台，并且没有安装防护网。
要是平时张志建少不得要骂学校校长几句，竟然为了节省开支，连防护网也不给学生们装，简直是丧心病狂。
但现在，张志建竟然有些开始感谢这个学校校长了，多亏了他之前的偷工减料，现在给他们留下了一条生路。
张志建当机立断：“走阳台，爬下去。”
“阳台？这可是3楼，9米高，刚刚进宿舍前我们都已经看了，阳台那面可没有多少落脚的地方，就算有攀爬绳，也根本不好爬，再说除了你，我们剩下的人根本没有经验，更别说其他三个学生了。”长得尖嘴猴腮的人说着，嘀咕了声：“这不是找死吗！”
“候钿，既然你觉得不行，那你说怎么走？”张志建怒极反笑。
候钿：“我觉得还是走房门。刚刚只有这个鹿宁希说听到了门外声音，我们其他人都没听到。要么她是个超人，听力异于常人。”
说到这，候钿嘴角一扯，露出了抹笑容，眼里带着嘲讽：“要么，就是她有精神病，刚刚都是她幻想出的。”
边说着候钿边扭头朝其她人看去，嘴角扯着笑说：“大家觉得，这两个哪个可能性更大啊！”
“嗤！搞半天，原来是个脑子冒泡的精神病，”
“超人？精神病超人也是超人，可能她以为自己有病就是超人吧！”
“可不是，还一本正经地阻止我们，耽误我们时间，时间就是生命知道吗？”
“队长也是，连这种精神病都相信，不会也被传染了吧！”
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在鹿宁希耳边响起，鹿宁希就算再好的脾气也会被激怒，再说鹿宁希本来也不算个脾气很好的人。
鹿宁希嘴角一扯，往后一退：“既然你们不信，那请便。”
救援队的人住了声，面面相觑，然后候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笑出了声：“还差点被你唬住，出去就出去，谁怕啊！”
“你们要是谁怕，就继续待在这吧，我看那个叫吴芹好像又变高了点，你们不走就在这等死吧！”说着，候钿就抬脚往宿舍门的方向走去。
张志建见状一把抓住候钿的手臂，怒吼道：“你不要命了！要是门外有东西，你会害了我们所有人！”
候钿一把甩开张志建的手：“队长，你当然不怕，你提出爬阳台那是因为你的身手可以让你毫发无伤地下去，但我们不行。”
说到这，候钿的笑容淡了下来：“我们总要给自己找条生路吧，你不至于连我们求生都要阻拦吧？”
张志建一顿，他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放开了候钿的手。
“随你便吧，但先说好，要是出事了我可不会救你。”张志建满脸冰冷道。
“嗤！谁要你救，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负责。”候钿满脸不屑道，然后他来到门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握住门把手，缓缓转动了起来。
鹿宁希知道门外肯定有什么东西，但除了张志建没人会听相信她，也不会听她的。
她当然也可以阻止候钿，鹿宁希莫名有一种自信，她现在身上的力量单独对上眼前救援队里任何一个人，甚至包括张志建，她也可以轻而易举获胜——
更甚者说，鹿宁希觉得自己一人可以单挑他们六人。
鹿宁希知道她的身体发生了某些说不清的变化，可以说已经不属于正常人范畴了。
但鹿宁希不知道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像她一样发生奇怪变化的人，又或者如果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多吗？
国家和世界又会怎么看待他们，怎么处理他们？
是会把他们抓起来当做小白鼠研究，还是当做更超前的物种保护起来？
在没得到确定信息前，鹿宁希不敢随意冒着被暴露的风险展现出自己的力量。
所以这一刻，鹿宁希选择了退缩。
鹿宁希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选择是对是错，但现在的她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中，候钿终于打开了门——
门外原本光滑洁白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长着一根根硕大的羽毛，它们长约三米，宽约一米，每根羽毛长长的梗上都长着各不相同的一张人脸。
但鹿宁希在看到那些人脸的时候汗毛直立，浑身发冷——因为那些梗上的人脸有好些她都认识。
那都是她曾经在学校里见过的一个个鲜活的同学。
学校究竟发生了什么？
鹿宁希心情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那些从墙壁和天花板上长出的羽毛缓慢地伸展着自己的身子，拼命往远处扭动，但似乎不管它们扭动身子多少次，却仍然停留在原处，像是紧紧扎根在了天花板和墙壁上。
它们无法自己移动，它们被墙壁和天花板束缚住了。
当看到忽然出现在寝室门口的候钿，所有的羽毛人都瞬间顿住。
然后下一秒，羽毛人脸上的表情猛然变得狰狞起来，它们开始疯狂地生长着自己的身子，然后大片大片的羽丝忽然猛地向外延伸瞬间刺穿了候钿的胸膛和腹部。
候钿的表情僵住了，他感觉到胸口和腹部传来一阵剧烈地疼痛。
侯钿低下头，看到了鲜红的血从她身上喷涌而出，像是盛开的鲜花，然后他听到了水流滴落在了地上的声音。
候钿有些茫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他开始感到自己脑袋眩晕，眼前大片的发白。
候钿想，他应该要死了。人死前会想些什么呢，他不知道别人，但他好像看到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候钿早就没有了家人，他历低，没什么能力赚钱，世界诡变后，物价几倍几倍地上涨，他更赚不到钱，参加救援队也只是为了挣钱吃上一次丰盛的菜。
他觉得末世都来了，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与其像个废物一样待在家里等死，还不如出来放手一搏，死前及时享乐，快活一番。
只是他没想到，这死亡来得这么快，他还没吃上一顿丰盛的饭呢……
候钿临死之前，还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力把门关上，可惜他的手动了动，然后再也抬不起来了。
候钿闭上了眼睛。
扎在候钿身体里的羽丝继续变大膨胀，很快候钿的四肢和脑袋都冒出了疏松炸乱的羽丝，然后将候钿整个人彻底淹没住。
那些羽丝还在不停地生长，像是被浇灌了肥料、沐浴阳光的花草，奋力生长，它们想顶破这屋顶、想刺破这窗户，长到最高最高的地方。
所有人都双眼瞪大，呼吸几乎停滞，巨大的恐惧涌上了心里。
在其他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时，鹿宁希猛地往前一跨，她摸到了候钿后背的位置，然后快速用力猛地将候钿往前一推。
在用力的瞬间鹿宁希感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她觉得有点费劲，但很快鹿宁希的右手微微变形，融化成怪异的形状悄悄附着在了长满了羽丝的候钿身上。
像是遇到了天敌，沾有油污杂乱无章的羽丝快速回缩、节节败退。
鹿宁希当然不会放过到手的猎物。
对鹿宁希而言，这些怪异的羽丝是可以食用的佳肴。
鹿宁希在这一刻突然不再害怕自己的异常会被暴露，不再担心自己会被其他人看作怪物——
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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