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这么想我嫁进来？

偌大的宅子里通常只有如月南一人，每当夜晚回家时，像是一尾小鱼置身于深不见底的深潭，冷冷清清，心脏被冰冷刺骨的潭水紧紧包裹，每每这时，如月南都会打开电视，随便选一张碟片播放。电视机里传出来的男女老少的声音，争吵、表白、口不对心……不管是因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都是人的味道。

这个时候如月南才会觉得自己又像个人了，而不是潭底某块不知名的，被海藻淹没，上面还沾着鱼粑粑的臭石头。

所以电视柜里才会有这么多光碟。

但今天不一样。

如月南在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甜品和零食，打开橱柜准备拿盘子，想了想，关上柜门拿着剪刀开始拆快递。

她记得自己之前为了迎接夏油杰准备了很多好看的碗碟。

啊，找到了。

那是一个乳白色为底，周边有一圈紫色花纹的盘子，颜色很像夏油杰的眼睛，所以如月南才买了它。

现在用刚刚好。

洗了一下新盘子，擦干上面的水，小心翼翼把甜品精致摆盘，如月南一手稳稳拖着盘子，一手拿着鲜榨果汁来到客厅。

夏油杰坐在沙发上，双腿自然摊开，后背垫着一个玩偶，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小小杰坐在他旁边。

“来吃点儿东西吧，忙了一个晚上肚子肯定饿了。”如月南坐在地毯上拿出杯子倒果汁。夏油杰的杯子是紫色陶瓷杯，她的是带有自然纹路的玻璃杯，小小杰的是迷你茶杯，那是她从一套昂贵的公主玩具里拆出来的。

小小悟也有一个，是天蓝色的。

夏油杰学着如月南的样子坐在地毯上，地毯很厚，在寒冷的深秋夜晚也不会觉得冷。

他就近拿起一块三明治吃了起来。

吃了两口，夏油杰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

“如果妈妈问起来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什么，你就说我们去吃了街口那家西餐，可以吗？”

如月南讶然，“你又拿我当借口出来大冒险了”

“……嗯。”夏油杰脸有些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不甜，是他的口味。

“行吧。”不是什么大事儿，如月南爽快的答应了。

“哦，对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夏油杰从裤兜里拿出了小狗头绳。包装袋在和咒灵战斗的时候被扯得粉碎，夏油杰只好将它放进裤兜里，但不免沾上灰尘，此刻毛绒小狗灰头土脸的像是在外流浪了好几年。

“哇！好可爱！谢谢！”如月南满心欢喜的收下，放在手心里把玩，“不过为什么是狗？不是猫啊，兔子啊什么的。”

“因为小摊上只有狗。”夏油杰搪塞道。

其实他也不记得有没有其他小动物，看到这只狗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

“真的？”如月南将信将疑，不过很快释然了，用头绳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啾啾，摇摇头，“好看吗？”

“好看。”

【好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双紫眸对视一眼，又很快撇开。

夏油杰有些不自在，他还没有完全习惯小小杰的存在。

小小杰看了他一眼，轻易猜透了他在想什么。

【不用不自在，你可以把我当成另外一个自己。】

夏油杰：“……”

被看透了。

仿佛有人在自己身上装了一个大喇叭，将心理活动大声转播，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独白。

这种感觉……很陌生，很尴尬。

夏油杰喝了一口果汁试图掩饰自己的无措，果汁的香气驱散了内心的烦躁，大脑变得清明，从千丝万缕的疑惑中找到了解开谜团的线头。

夏油杰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

“我没有觉得不自在，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穿这么一身……衣服？”

他本来想用‘奇怪’两个字，但礼貌使然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知道‘守护蛋’这个设定后，夏油杰认真阅读了《守护甜心》这本漫画。漫画中，守护蛋是反应一个人内心最渴望成为的存在，是梦想的载体。

如果沿用这个设定……难道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留着奇怪刘海穿着奇怪校服的……学生？

虽然这撮刘海越看越顺眼，但无论怎么想都很奇怪吧？哪有人的梦想是成为学生的？

还是一个……看上去离经叛道、放荡不羁的学生，他的班主任一定很头疼。

【这个问题……我想你可以问问小月、或者你自己，说白了，我只是你们二人咒力结合的产物，我的外貌全由你们掌控。】

“……你的意思是，我想象自己成为一名学生？还是小月想象我成为一名学生？”

夏油杰不信，这也太扯淡了。

孩子都渴望长大，难道他夏油杰要读一辈子书吗？

在夏油杰的人生规划里，小学，中学，高中，大学，毕业，工作。如果咒术界能够提供工作那当然最好，他可以将帮助弱小的理念贯彻到工作当中去。如果没有，他会成为一名行走在暗夜当中的‘驱魔人’，帮助普通人去除咒灵，并适当的收取报酬。

收入一分为三，一部分给父母，一部分给小月，一部分给自己。

这是夏油杰用了整整一个月想出来的人生规划，假设将规划写成规划书，夏油杰自信这份答卷能够拿到满分。

【嘛，谁知道呢。】小小杰喝了一口果汁，还是有点甜。

【不用着急，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夏油杰点头，接收这份安慰。

“我还有个问题。”夏油杰问如月南，“变身之后的你能够使用我收服的全部咒灵吗？”

“脓。”如月南腮帮鼓鼓像只仓鼠，嘴巴不清不楚。

【慢慢吃别着急。】小小杰飞到茶几边抱起如月南的杯子放到她嘴边，【喝口饮料顺顺。】

如月南冲着他弯了弯眼，拿起杯子咕嘟咕嘟把饮料全部喝光，待食物全部咽下肚，回答道：“能。咒灵是共用的，如果你召唤出蜘蛛咒灵，我就不能召唤蜘蛛咒灵了，同时，我收复的咒灵就相当于你收复的咒灵。不过杰……”如月南看向夏油杰的眼神里满是控诉，“你怎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咒灵玉这么难吃啊！”

“……”

一大一小夏油杰齐齐顿住。

独自生长在岩浆处的小草一直静静绽放，他长的极好，来来往往的行人见到他时都会由衷的赞叹一句‘真是一株极美的草。’，人们的赞叹让小草满心欢喜，努力将根系再往深处探。但赞叹只是赞叹，像蒲公英的种子风一吹便跑了，从未有人问过这株草为什么会在这里生长？它是怎么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生存的？

直到有一天，风带来了另一个草籽，落于小草身边。这颗种子聒噪的很，刚刚探出根系便抱怨道，“这里的水好烫，根本没有什么营养嘛！你是怎么做到生根发芽，长成这样的呢？”

小草的心里很纠结，他一边想拜托风将这颗吵闹的小种子送走，送到肥沃的土地去，那里更舒适，小种子可以轻而易举的生根发芽，快乐的长大。另一边内心却生出一个卑劣的，极为自私的想法：他想将这颗种子留下。

让小种子感受到他的痛苦，让小种子陪着他一起继续扎根于这片名为地狱的土壤。他允许她抱怨，只要她不离开。

藏匿在内心最深处的痛苦骤然被揭开，夏油杰没有生气，甚至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他只是一愣，随后笑着摸了摸小种子的头，“抱歉，下次我会告诉你的。”

如月南没好气的说：“可是我已经知道啦！”

小种子不负‘聒噪’二字，嘴里嘚嘚说个不停。夏油杰耐心的听着，时不时安慰几句，目光隐晦的落在小小杰身上，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温柔的看向如月南。

他突然接受他的存在了。

有什么不好？

夏油杰感到无比庆幸。

至少他的苦难不再由自己一人独自承受。

“我决定了！”如月南拍了一下桌子，“以后我们两个人轮流吃咒灵玉！”

“嗯？”

“对啊，你一个，我一个，很公平啊。”如月南看着夏油杰，一副‘我聪明吧！快来夸夸我！’的样子。

夏油杰很不想答应，但他知道他的回答只能是同意，否则某人可是会不依不饶一整晚直到他松口说出那个字。

夏油杰叹息道：“好。”

不知道守护蛋能不能做到单方面屏蔽如月南对咒灵的感知？

得抽时间问问他。

如月南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

“我先去洗漱，你再吃点儿东西，然后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不用，我吃饱了。”夏油杰疲惫的现在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行，跟我来。”

如月南带夏油杰进入走廊尽头靠左的房间。还没等她开门，夏油杰就知道自己的房间是哪一间了。

被涂成淡紫色的房门直接告诉了夏油杰答案。

黑发狐狸勾了勾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