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芜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往日褚幸总是一早就来找她,现已日上三竿却仍不见踪影。
她旋即快速向好友住处走去。
那儿离这不远,没走几步她就听见令人烦躁的尖锐噪鸣。
“还不放手!”伴随沉重的踢踹声。
“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破草药而已捂这么紧!”
“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值钱的!”
她健步如飞赶到,就看到往日欺负惯了她们的几个杂役,正趾高气昂地把安静的居所搅得一团乱。
而她的好友,躺在一旁,瘦弱的身上满是脚印。
“李有道,苏三七,沈墨?”
那几人闻声望去,只见熟悉的瘦弱身影不急不徐地走来。
“哎,别急,这不送上门来了?”
“嘿嘿嘿还给咱省点力气。”
她们完全没把时芜放在眼里,围成半圈逐渐压缩彼此的距离。
然而时芜只是莞尔一笑,很可惜地抿了抿唇:“看来是听不懂人话。”
几人大怒就要出手,但对方只是蹲下身,几根树枝便在灵力驱动下朝三人袭去。
“这破玩意……”
起初她们不以为意,但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无法阻挡,灵气罩被轻易击碎,看起来随手可折的树枝竟穿透肩上道服,将她们钉在背后的木墙上。
三人惊疑未定,想要挣脱,不知何时却有人似鬼魅般幽幽站到她们面前:
“李有道,苏三七,沈墨?”
“是是是!我是李有道,她是苏三七,她是沈墨!”
看起来最机灵眼珠一转。
“很好。”时芜粲然一笑,“还是听得懂人话的。”
“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是的是的,您要多少钱我们都给!”
可眼前之人并不回应,只是笑,笑得她们发怵。
旋即就是每人一巴掌,打得她们头歪嘴斜,脸迅速肿如猪头。
“李有道,苏三七,沈墨?”
“是!”“是。”“是……”
……
不知过了多久,单方面的殴打仍在继续,几人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也知求饶无用,机械回答“是”后只能祈祷下一击来得慢些,好有缓的时间,可惜每次也都不如愿。
“练气五阶,进度9/10,存活时间倒计时31天14小时25分,请继续加油哦!”
她甩了甩手,有点疼。
进度条完全不动了。
她望着瘫在地上不成人形的三坨,蹲下身拎起其中一人的头发,脸上仍是一片灿然:“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如见鬼般跌跌撞撞冲出小院。
褚幸惊疑未定,坐在原地,抹药后伤已好了大半。
她看到友人朝自己伸出手:“幸,一起去外门吧。”
*
这几日来,天痕峰看似和往日别无二致,杂役们内部可早炸开了锅。
以陆因禾为首的霸凌团体完全收敛,不惹事不闹事,而那个被他们欺负惯了的废柴五灵根,居然还四处找人约架而且不落下风。
更奇怪的是,这丫头不知从哪捡了机缘,修为突飞猛进,仅用数周就让杂役们都看不出她到底修炼到哪了。
而成为杂役风云人物的时芜,此时正在乐滋滋地清点战利品。
这剑不错,完好的初阶灵器,先留着。
《合欢宝典》?玄天宗还有练这个的?她哗地扔到一边。
下品灵石十块,收到钱袋里。
她拉开柜门,里面赫然是几抽屉下品灵石。
“珍品紫苏叶!”她眼中闪着光,“幸儿用得上!”
这几周她跑前跑后于执事堂见证下和人切磋,虽然一开始灰头土脸,但即使输了,修为也会涨,赢了不少东西,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富婆了。
“筑基五阶,进度1/10,存活时间倒计时68天8小时11分,请继续加油哦!”
她咧嘴一笑。
有【贴贴在手天下我有】,切磋都能涨修为,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单灵根,修炼速度怕是比王柏荻都快。
同时,她当然清楚只有修为,没有宝典不会术法也是无用,好在玄天宗有一阶《青云剑法》和《归一心诀》供杂役们自己领悟。
而她居然莫名其妙地一点就通,仅用几周便已完全参透。
难道原主其实天才蒙尘?
她拿起手边之剑,凝神聚气,只见通体纯白之剑逐渐被一股青气覆盖,随着她挥手的动作,青气迸发化作月牙状的青光朝门外飞去。
桃花飞舞,遇形则碎,地上出现一道一尺多的剑痕。
但顺着这道剑痕朝近处望去,便能看到数不胜数深浅不一的剑痕,自门向外叠加。
还是没能到两尺啊……
时芜叹了口气。
她日夜苦练,已习得《青云剑法》一阶,剑气化形。
刚才那一剑,已足够秒杀筑基三阶以下的普通修士。
但还是不够……
*
距外门考核还有41天。
听教台上,人满为患。
这里是向玄天宗所有弟子开放的入门术法启蒙,不过来的大多是杂役,连外门都极少。
时芜和褚幸一早便来了这里。
这儿教的可多了,有功法有心法,亦有炼丹炼符布阵之术,只不过都是初阶的。
“王柏荻?”
她顺着众人眼神的方向望去,只见扎着繁复双辨的少女身着粉衣,一脸目中无人地坐到旁人占好的位置上。
王大小姐怎么会来这?
而她身后跟的,正是那天的侍从,以及……陆因禾。
看来他还没放弃当狗啊。
也是,靠当狗就能进外门,只怕都有人挤破头想当呢。
她静下心来,从包里拿出笔墨。
这时,一道刺耳尖锐的声音自王大小姐的方向传来。
“你们胡说些什么呢!大小姐,您别在意,她哪比得上您啊?路边的野鸡怎配与您相提并论?”
一时间叽叽喳喳的听教台鸦雀无声。
作为议论对象之一的时芜,很快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怕是因为她和王柏荻都来了,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提起她俩。
而这位——时芜看着一脸谄媚的雀斑男,正是被王柏荻挤走位置的修士。
这不,想当狗的就来了。
“那是自然。”
她本想无视,谁料王大小姐不仅回了,还摆手示意让他坐在身旁。
那人受宠若惊地坐下,人群也一下炸开了锅,无数双眼睛都向她看来。有幸灾乐祸的,有嘲讽的,有默默注视的,有探究的……
褚幸不安地拉住她的衣袖,她回握住友人的手,然后把手中之笔拍在桌上。
喧哗之众瞬间安静。
“那这位,不会不敢与野鸡切磋一场吧?”
全场一片哗然。
“疯了?”
“和我们打自信了吧?”
“不会真以为能打得过世家吧?”
“快离她远点,血别溅我身上!”
王柏荻顿了一下,笑盈盈地转过身来:“你这次想赌什么?”
“《先天水功》。”
此为王家水行秘术,虽然旁人几乎不可能修炼,但泄露者仍会受到严重惩罚。
众人还没来得及震惊,王大小姐的回答更是让他们惊掉下巴:“可以。”
她轻巧转身,甜美的笑容之下是淬毒的恶意:“但我要你的命。”
“可以。”随着她掷地有声的回应,众人长大的嘴收都收不回来了。
哇塞?生死局?!
“距开课还有段时间,还请祝师姐做个见证。”
王柏荻朝刚走进听教台的新任教行了一礼。
众人已经是双手拖住下巴的程度了。
难怪大小姐今天会来!这可是凌云峰首座唯一的弟子!百年难得一见的祝师姐!
怎么这么巧,生死局需要执事长老以上同意才行,而这位祝师姐显然够格。
这位新任教看起来年纪不大,身形挺拔修长,墨发以一白绢简单竖在身后,一袭白衣看起来仙风道骨。
她额前有一枚金色菱形,皮肤胜雪,眉目如画,似乎少了一分生气,像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她一脸漠然:“你们去吧。”
只见话题中心的两位走出听教台,而随着几个胆子大的跟了上去,一大批人熙熙攘攘地也跟着跑出听教台。
一时间人满为患的听教台冷冷清清,饶是新任教赫赫有名百年难见也留不住爱八卦的人。
*
听教台不远处便是平练场。
平日里人不多的地方,此刻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而场上站着的便是时芜和王柏荻。
“比试双方:时芜、王柏荻,此为生死局,同意者举右手。”
祝师姐清冷的声音响彻平练场每个角落。
二人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
“比试开始。”一道金光自空中闪过,那是双方同意天道的见证。
此光一出,比试势必要出个结果,而生死局则是分生死。
褚幸咬着嘴唇,死死握紧拳,担心地望着场中单薄的背影。
没事的,小芜一定会和她一起参加外门考核。
*
时芜平静地看向笑面如花的女孩,在金光消失的那一秒挥手出剑。
一道浅青色剑气朝王柏荻袭去,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被高傲所取代。
一把通体似有水流流动的扇子出现在她手中,轻而易举化解了时芜的攻势。
“剑气雏形?这就是你的资本?”她扬唇讥笑。
而围观群众脸上的神情也由单纯看笑话变成了惊讶。
“她竟然领悟了《青云剑法》?”
剑法,为有剑道资质之人专属,没有天赋的人永远都入不了门,作为顶级剑法的《青云剑法》,才一阶就要求剑气大乘。
而时芜显然已经入门。
她甩了甩剑:“打你,这还不够?”
她望着王柏荻头顶的“筑基六阶”,淡淡却又不容小觑的剑光浮现,身形如鬼魅般从原地消失。
刹那间数道青光将王柏荻包围,她匆忙挥扇,一道水幕自脚边蔓延将她全身包围。
不过虽然挡住剑光,突如其来的拳风直冲她的左脸。
她被打得措手不及,不可置信地望着悠然回到原地的时芜。
“筑基七阶,进度7/10,存活时间倒计时101天6小时34分,请继续加油哦!”
她真是爱死系统了。
王柏荻的笑容消失了。
伤口在她的抚摸下快速愈合。
“弱水三千,去!”她抬起执扇的右手,声音冰冷。
时芜瞳孔骤缩,一股异样的不详之感自心底蔓延到全身,她催疯狂运转《归一心诀》提升五感,却又什么都感知不到。
当她察觉这股冰凉的寒意已经晚了,尖锐的刺痛来自她脖颈处。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刺痛骤然停止,徒余皮肤被割开的阵痛。
围观群众纷纷瞪大双眼,有的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有的甚至愣住了。
“这啥?”
“不会吧不会吧这不会是剑罡吧?”
“剑罡护体?二阶?”
她却无暇顾及这些,她摸了摸伤口,虽是浅伤,但再晚一瞬她人头就落地了。
这就是《先天水功》第二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便可杀人于无形。
而对面也不可置信地死盯着她。
不可能……弱水三千至少能越一个大境界击杀……
时芜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毫不犹豫地催动全身灵气,风驰电掣般化作一道青光,击碎姗姗来迟的水幕,剑尖直指她战意全无的双眸。
堪堪在她颤抖的瞳孔前一寸停下。
“此战,时芜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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