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直播间，陆玄灵坐在沙发，眼神盯着某一处。
池昊走到他对面，蹲在他身前：“你急着把人弄过来，是不是想盯着，看看究竟是谁做的？”
陆玄灵快速的点点头，“这种借运是一种邪术，一般来说，施术者一旦使用这种邪术，直到耗尽对方的精气才能收手，如果中途停止了，那借运的那一方也会死。”
池昊听着，深邃的眼窝之下，眼睛不自觉的瞪大，缓缓才道：“也就是说，晓星现在仅存的智力，是因为对方没有完全吸干他的精气？”
陆玄灵轻叹一声：“是的，一旦吸干，这孩子会死。”
池昊隐隐愠怒：“怎么会有这种邪术？到底是谁做的？”
陆玄灵摇摇头，顾虑道：“所以等人到了，这几天是关键。”
“好，我明白了，”池昊从容起身，转头盯着神明的画像，“我倒要看看，这人是何方妖孽。”
天色已经黑黢黢了，一群人围绕在病房外，就突然变老的男孩激烈的讨论着。
林怡艾一边看着病历一边叙述：“这个孩子的病例属实怪异，虽然医学上也有类似的个例，但智力衰退成这样的，很少有也很难用医学解释清楚。”
陆玄灵看到对方的眼神有几分隐晦，直接询问：“林医生，你有话不妨直说。”
林怡艾眨眨眼，而后合上病例认真说：“陆院长，不知道你怎么看待这个病例，科学上的解释很简单，可从另外一个角度，或许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她眨着眼睛，略为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我来自苗疆，对于蛊术再擅长不过了，可是再狠厉的蛊术，都达不到这种程度，但是我又能确定，这绝不是普通的小概率疾病那么简单。”
陆玄灵咬了咬下唇，“你怎么能确定呢？”
林怡艾轻轻一笑：“您可能不大相信，这就是一种直觉吧，”她想了一下补充说：“作为一名天生苗疆蛊女的直觉。”
池昊在一边打量说：“她不是负责我的那个女大夫吗，居然还懂蛊术？”这医院里怎么竟是些奇特的人。
“他怎么可能不相信？”李佳从转弯处一冒头，噔噔噔的踩着高跟鞋隆重登场，闪现到几人身边。
池昊一看到李佳，就条件反射搬地靠近陆玄灵，故意把脸转过去。
李佳瞪着眼睛怒道：“哎呦，我去，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还能吃了你家老陆不成？！”
池昊懒得和他扯皮，继续把脸转过去不说话。
林怡艾的目光顿住，尴尬的笑道：“李佳姐，你跟谁说话呢？”
李佳双手背在身后，扭动着肩膀道故意挤出一个笑容：“亲，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和自己对话呢，”他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你陆院长可是玄门中人，另外一层身份是道士，你没看他的直播啊？”
林怡艾微微张口，吃惊道：“啊，陆院长居然还有这一层身份，还直播啊，我现在才知道呢。”
陆玄灵看着李佳，声音愈发地沉：“你也听到消息了？”
李佳用手敲了敲太阳穴，边敲边说：“当然了，突然转来个这么特殊的病例，还是个孩子，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陆玄灵反问道：“什么意思，你具体说说？”
李佳的手一停，揪起一撮头发，放在嘴边摆弄着，他眼神放空，不紧不慢地说：“我夜观星象，大凶，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池昊盯着李佳，憋了半天，恨得牙痒痒的：“狐狸，能不能说人话？”
李佳舔了舔嘴，故意气他：“你又不是人，能听懂人话吗？”
见池昊的脸色拉长，他又马上舔着脸说：“不久之后会有一场阴谋。”
在场的所有人同时一怔，纷纷陷入了某种沉思中，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远处的人影走近，大家不约而同的抬起头。
秦枫一只手随意的插在大衣兜里，抬头时脸上挂着半分笑意，他冲着陆玄灵说：“陆院长，我刚才打给你你没接，没想到你在这儿啊。”
陆玄灵回过神，说：“抱歉，刚刚没有听到，你找我有事？”
秦枫的语气轻松又温柔，“哦，没什么，我刚从国外出差回来，带了瓶好酒，不知陆院长今晚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吃饭品尝呢？”
“可是目前有一点情况，恐怕我不太方便，”陆玄灵有几分迟疑，他在斟酌着该如何拒绝邀约的措辞。
秦枫看出他要拒绝的意思，连忙补充：“不差这点时间，请陆院长务必要赏脸，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见这么多人都在场，秦枫一转头，话锋一变：“当然，在场的人都可以一起来，只是陆院长可务必要赏脸。”
大家异口同声：“不——用！”
池昊的神色从冷脸变成了真正的不快，他一脸怀疑，冲着李佳的方向沉声说：“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林怡艾快速的看着两人，尴尬的笑了笑：“陆院长，秦医生，我的病例还没写完呢，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你们聊，我先去忙了。”说完，转身走了。
李佳做好了立刻闪人的准备，故意走到秦枫面前，在半个头的身高差之下故意仰着脸：“我就不去了，免的某些人看我不顺眼，”他快速闪回到陆玄灵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哈老陆，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陆玄灵郑重地冲他一点头，而后对秦枫说：“也好，既然秦医生盛情邀请，我也就不推脱了。”
秦枫脸上挂着愉悦，点头道：“那一会儿见。”
陆玄灵回到办公室，脱掉身上的白大衣，一边洗手一边说：“晚上去秦枫家吃饭，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去？”
池昊站在他身后，喉结慢慢滚动，声音听上去仿佛无比不在意：“不去，你的饭局，我跟着去干什么？更何况我又不能吃喝，杵在那儿也没事干，竟看着你们在那儿——吃喝！”话到嘴边，他把卿卿我我硬生生改成了吃喝两个字。
陆玄灵被他说的逗乐了，他洗完手抽出纸巾一擦：“也好，你留在医院，和师兄一起帮我留心着晓星，有你们在我也能放心一点。”
池昊的目光闪烁着，而后沉声道：“没问题。”
室内，长条形的餐桌铺着灰色的桌布，房间里只开着几盏桶灯，中间点着蜡烛，餐前面包和第一道头盘已经准备好。
秦枫穿着灰色的修身西服，拿着醒酒器，单手徐徐倒酒，在昏暗的柔光下，泛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陆院长，我之前在国外读书，今晚做了点儿西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陆玄灵伸手握住酒杯，“你客气了，我吃什么都可以。”
酒倒完了，秦枫回到对面的位置落座。
陆玄灵抬头张望，在他的视线之内，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室外高楼林立，楼与楼之间错拥着，散出五彩斑斓的光晕。
秦枫按照顺序一道一道上菜，直到他把主菜牛排端上，饭也吃了大半，陆玄灵的手腕握着有点迟钝的餐刀，边切着牛排边说：“秦医生，你还没告诉我，这次你约我吃饭，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秦枫垂眸，用叉子叉起一小块带着血丝的牛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而后才说：“不急，味道好吃吗？”
“当然，味道好吃极了，”陆玄灵点点头，抬眼瞥了一眼墙上的挂表，已经八点半了。
秦枫眼尖，放下叉子，举起酒杯走到陆玄灵身边，陆玄灵蓦然抬头，正对上秦枫的目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僵持了几秒，此刻氛围正浓，秦枫缓缓开口：“陆院长有打算过以后吗？”
陆玄灵本能的摇了摇头，“以后得事情很难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的意思是——！”秦枫的目光忽然一转，凝聚在他身上，他一手掂着酒杯，小口啜了口酒：“你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破旧的医院，每天拯救着这些不死不活的病人，也该为自己想一想……”
他顿了顿，身子稍稍向前，用征询的目光望向陆玄灵：“比方说，找一个爱人离开这里，彻底摆脱现在的生活，去到一个全新的环境，过着舒适惬意的后半生。”他的眼神一瞥，意思很明显。
秦枫的五官立体而精致，身材比例完美无可挑剔，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可眼底分明闪烁着充满算计森寒的目光。
“我是个按部就班的人，没想那么多，”陆玄灵身子稍稍后仰，话里竟有几分随意，“更何况，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
秦枫的脸色变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是说那个卧床许久的未婚夫？”他极轻地一笑，像是已经认定了某种事实，“他不一定能醒过来。”
“可是我相信，他很快就可以醒过来，”陆玄灵故意与之对视，语调明显透着几分郑重与轻松。
昏暗不明的灯光下，秦枫的脸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厌恶和恼怒之色，他目光转移，半晌才面无表情道：“你为他这样苦等和付出，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怜悯地看着陆玄灵，竟然有几分不舍，“像你这么优秀美好的人，值得拥有更好的人和生活，比如你眼前的这个人？”最后一句他的语气加重。
陆玄灵目光微微变化：“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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