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合作方案里面有一个不起眼的概念漏洞，在余念看来是对方故意为之，她告诉了何东宁，并做出了细致的分析，这便是这次何东宁会带她出行的原因。
这次的合作本是双方共赢，但对方的胃口太大，想要拿到更大的利益，甚至玩起了文字游戏。若屹远借此发挥，或许能够占据主导。何东宁之前汇报给了季忱，已得了他的认可。但此事是余念发现的，他不想抢了余念进步的机会，她能尽快成长起来，日后在部门里能帮他分担更多的工作。
座谈定在对方公司，高层们互相寒暄，余念只需跟在领导身后当隐形工具人。
一番商谈，双方始终未能达成一致。季忱轻轻敲了敲手指，给了何东宁一个眼神。
何东宁接收到信号，用外语与对方交谈。
“布朗先生，我们双方的合作首先建立在‘诚信’的基础之上，我们季总亲自前来，足见我们屹远的诚意，但是您似乎并没有拿出您的诚意。”
“不知贵方是什么意思？”布朗神色倨傲。
“小余。”何东宁示意余念开始干活。
季忱的目光在余念身上落了一瞬，眉头蹙起。
余念强压下自己的紧张，站起身来，把早在脑海里过了十几遍的说辞讲出口。
“布朗先生，这份合同是贵公司提交过来的，此前我方本着互相尊重，并未提出过异议，莫非这让您以为我方并未发现问题，从而得寸进尺吗？”余念面上挂着微笑，字里行间却是笑意不达眼底的凌厉。
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这个从进了这间屋子就毫无存在感的小职员身上，季忱也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眸色微动。
余念拿起合同，指着上面标红的两个单词，质问道：“布朗先生，我的英文水平欠佳，可否请您帮忙解释一下，这两个单词的意思？”
季忱分了一个眼神给她，有些意外地从她脸上看到了与此前完全不同的面孔，与他认为的那种人大相径庭。
布朗脸色微变，但仍是先前那种傲慢的语气：“我不明白这位小姐的意思。”
余念在标红的单词旁边写上了另外两个单词：“这两个单词只有三个字母之差，却多出了一种解释，贵公司的母语便是英语，做到现在这样的规模，我想这样低级的错误应该不会犯吧，那想必是故意为之，请问，贵方是在考验我方的专业性吗？”她的语气不可谓不阴阳怪气，遇到这样不讲商德的对手，她没什么好客气的，况且有屹远的高层在此撑腰。
布朗转向季忱：“季总，贵公司这位职员是否有些僭越？”
季忱不冷不热地看向布朗，冷笑了一声：“我们今天不是来谈判的吗？我公司职员发表自己的观点，有什么不妥吗。况且，我也想听听布朗先生的解释。”
布朗有些尴尬，让公司的法务上阵，向屹远解释。
全球顶尖企业的法务，并不是说说而已，即便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这份合同是我公司仔细考量之后生成，至于贵公司的疑问，实属思虑过多。这两个词是我公司官方用法，没有其他目的。这位小姐在当下场合指出这种不能称作问题的问题，想必是想在季总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
余念倒没被他拿捏住：“我的上司带我来到这个谈判桌上，已经是对我能力的肯定，不需要我再去多费功夫。中国有句古话‘偷鸡不成蚀把米’，贵公司想要拿捏我方，也要先看清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本，望你们知晓，屹远集团并不是非你们不可。”余念不卑不亢，她敢说出这句话，是何东宁给她吃了定心丸。
季忱嘴角勾了勾，站起身来：“看来布朗先生并非真心与我方合作，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他推开椅子，作势要走。
布朗赶忙拦下他：“季总，请留步，我方对此次的合作非常有诚意，只是……”
“那我便等你们拿出诚意。”季忱并未止步，径直离开了会议室，屹远的人跟随其后一同离开。
走到电梯口等电梯的空档，季忱饶有深意地看向余念，余念与他的视线对上，眼睛微微瞪大，不明其意。
季忱并无下文，只是心中稍有感慨，她的业务水平倒不像开车那么差，之前何东宁汇说那个漏洞是法务部的一个小职员发现的，想必就是她了。
回到酒店之后各回各屋，季忱没有给明确的指令，不过大家心知肚明，接下来是等待的过程。
当晚对方便提出设宴款待，被季忱拒绝了。
过了一天，对方给了新的消息，他们已经对合作方案做出了新的修改，希望约时间继续谈。季忱并未立刻答应，只应付对方说要慎重考虑。
对方果然急了，布朗出面郑重相邀，双方重新做回了谈判桌。
这一次布朗那边做出了让步，不仅修改了缺陷，还让了一部分利益给屹远，双方定下了初步的合作计划。余念跟着何东宁与对方的法务部门一同审订了新的合同，双发正式达成合作关系。
布朗重新设宴邀请，特地点了余念的名，让她同往。余念有些头痛，她并不喜欢这种宴会，但是无法推辞。
她出差除了正装只带了一套日常衣服，不适合在酒席上穿，便索性穿着正装前往。
酒桌之上全是男宾，余念的正装倒并不突兀。寒暄过后，服务生为大家添酒，轮到余念时，她起身说道：“布朗先生很抱歉，我身体不太好，接触酒精会过敏，能否让我用果汁代酒？”
季忱望向她，又垂下了眸子，酒席本质上也是一个表现的舞台，还没开始，她先把自己的路堵死了，该说她勇敢还是不谙世事。
“这要问季总的意思。”布朗把话语权推给了季忱。
“可以。”季忱没有为难她。
“那真是太可惜了，给余小姐上果汁。”季忱发了话，布朗答应的很是痛快。
避免了酒精的危险，余念得了几分自在，坐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打量着在场的人。
季忱是这场酒宴的中心，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季忱这张脸棱角分明，没有半点瑕疵。这几天她几乎天天与他见面，但从未见他笑过，这个人离开了工作也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吗?
思索间，季忱的目光向余念瞥来，与她的探究相撞。余念立刻把目光移向一旁，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掩饰紧张与尴尬。
季忱用手指轻敲着杯壁，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劝酒的布朗身上。
余念见他不再看向自己，稍稍放松下来。
酒宴结束，两家公司的合作正式敲定，余念这一趟出差之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一行人打道回府。
这么多天没上过游戏，她有点想念和大家一起战斗的激情。
下了飞机，季忱给他们放了假。余念回到家睡了个午觉就上了游戏，只有小绿一人在线。小绿现在大四正在找工作，空闲时间多。
小绿见余念上线，神秘兮兮地叫她到YY，说有事告诉她。
余念登上YY，进了小绿加了锁的频道。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小绿先给她打预防针：“我说了你别生气。”
余念调侃道：“怎么着?你和云出把我绿了?”
小绿：“不是我们，是你那个好徒弟，我觉得她可能要绿了你。”
余念：???
“什么情况?”
小绿：“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天天和九溟一起挂在小房间，打本的时候九溟对她说话可温柔了。”
“我记得大碗好像说过，她不找情缘。”余念对这个消息没有太大感觉，她和九溟只是打本工具人，并无其它感情。
“她还说过她不需要人带、不是小公主、操作优秀呢？哪句是真话？而且我们一直猜测她拜你为师的目的，现在看来她或许就是想要通过你认识你身边的人，要‘久念徒弟’这个名人效应，她现在的知名度快赶上你了。”
“我打算跟她说清楚了，师徒名义没必要继续下去，她想要的应该都已经得到了。”余念不是傻子，相处了这么久，大碗有几斤几两她很清楚，之前一味无视，不过是觉得无所谓。如今看来她是个不知满足的性子，再留着这个徒弟，不知道还要跟着受多少牵累。
“这倒是，你不在的时候她趾高气昂，以你的话事人自居，最恶心的是她在帮战时带头开骂战，一个小姑娘我都想不到她的嘴能那么脏。”小绿满是嫌弃。
“她带头骂人？”余念不可否认地被惹火了。
“恩，我和阿诺都留了截图，每次都是她先起的头。”作为一个专业吃瓜人，随时留好截图是必要修养。
“发给我。”
“他们应该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吧？你可以晚点再上线，说不定能亲自‘捉个奸’，你猜他们会大方承认还是嘴硬狡辩？”小绿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吃瓜了。
余念一副无所谓状：“我猜九溟会狡辩，大碗会承认。”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到她，不过她想看热闹，毕竟九溟头顶上还挂着她绑定工具人的称号。
“哈哈，那就刺激了。”
“我先下线了，晚点再上。”余念下了游戏，看到小绿和诺王子发在群里的截图，全是大碗在骂人。
她冷笑了一声，把截图存在了一个以“大碗”命名的文件夹里。职业病的原因，她每一次统战或者觉得会产生纠纷时都会录音、截图，整理好存在电脑里，以备不时之需，但她着实懒得做瓜中人，希望这些东西永远都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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