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儿！”
耳鸣之声在脑海里作响，心脏怦怦直跳，她像是已经死了，又像是活着。
“哥哥，醒醒。”
木炭的焦糊味直冲鼻间，模糊的视线得以清晰。她看见焦黑的枯树将枝丫伸向昏黄的天际，乌鸦惊飞，嘎嘎之声沙哑沉闷，断断续续唤着死亡。
“哥哥，你醒啦？”
唤她的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浑圆黑亮的眼珠里盛满喜悦。
沈梨初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扑上来的恶民拽住衣袖，撕扯衣摆，一双双黢黑的手死死抓住她的双臂，恶臭的大口欲要将她活吞。
“你们放开我哥哥！”
小孩发狠地推搡着那些恶民，却激怒了他们，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
大脑还是一片空白，甚至无法思考，可在看到小孩倒地的瞬间，本能地反应让沈梨初呵斥着那些恶民。
她随手抓起地上的石头就往他们身上砸去，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逃生的道路，抱起那小孩猛冲了出去。
在躲进一座还算完整地小院，确定难民没有跟上来后，沈梨初脱力地沿着墙壁滑坐下去，呆愣愣地看着远方冒出头的银杏树，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
她——还活着。
“哥哥，舟舟疼。”小孩撒娇般地扑进沈梨初怀里，扬起脑袋举起手:“哥哥吹吹。”
沈梨初边吹着他手掌心上擦破的伤口，边问:“小弟弟，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这里是哥哥要来任职的地方，叫清河县，今天是哥哥任职的日子哟。”
“那你叫什么？”
“哥哥，你怎么记性比舟舟还不好，舟舟叫沈奕舟，是哥哥给我取得名字，舟舟很喜欢。”
“那我又叫什么？”
沈奕舟得意地抬起头:“哥哥叫沈奕川，我还知道哥哥的妹妹叫沈梨初，哥哥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呢。”
“舟舟真棒。”
环顾四周，沈梨初找到了一缸盛满水的水缸，倒影里的她，虽然头发用发带束了起来，衣着也是男款，可她确定这张脸就是她十七八岁时候的模样——不止是名字一样，就连样貌也一模一样。
她没死。
她还穿越了。
“找到了，那人在这里！”
沈梨初轻啧一声，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恶民擒住。
凹陷下去的脸颊带着狰狞的表情，不加遮掩的贪婪一览无余，在看到沈梨初惊恐的样子后更是兴奋。
肮脏的手缓缓攀上她的脖颈，有人抓住她的手腕，有人握紧她的小腿，人群一点一点将她淹没，恶臭与尖笑混杂，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剧烈地挣扎换来毫不留情的殴打，利刃划破她的皮肤，森森白骨也清晰可见。
疼痛让她面目狰狞，可她仍咬牙发出挣扎的嘶吼——
【需要我帮忙吗？】
刺耳又糟心的嘈杂声里，传来了特别的声音，更像是来自她脑海里的声音。
【我存在于你的脑海，是这个世界的系统，你可以叫我N1D2，只要与我绑定，我便可以救你。】
[拒绝。]
【……】
系统宕机一秒后。
【你会死的。】
[你说这不是巧了，我本就是已死之人，若不是莫名其妙被拉到这个世界，这会我估计已经重新投胎了。]
系统沉默了好半晌，才又出声。
【宿主确定不绑定吗？】
[我才——“哔”——绑定]
【检测到宿主迫切想要绑定的意愿，恭喜宿主成功绑定系统，依照宿主当下“清河县县令”身份，将为宿主绑定政务系统。】
[？你有病吧！我说我——“哔”——绑定！]
沈梨初没被人掐死也要被这个系统气死，它竟然把“不绑定”的“不”字给屏蔽了！
好不要脸的系统。
【好的宿主，我知道你很想绑定我，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救你，而作为拯救宿主的条件，宿主需要成为女帝。】
[我不——]
不等沈梨初拒绝，强劲的力量从沈梨初体内迸发而出，掀起繁多细微尘灰，融入落日黄昏，鸟类绵长的啼叫为世界按下静音，只听沉闷声响，恶民纷纷落地。
惨叫在这一刻让人浑身舒爽，她胡乱抹走遮住视线的血迹，看着之前凶神恶煞的人如今只剩了惊恐与乖顺。
沈梨初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咬牙切齿地怒骂着系统，可她又不能拿它怎样，只能拿这些追杀她的人发泄。
“为何追杀我。”她随手抓住一人问道。
可那人只是害怕地说着:“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也只是……”
话还没说完，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红疹，眨眼之间，就成了一具死尸。
“死人了，死人了。”人们乱成一团，“新来的县令杀人了，她要杀了我们！”
她没有啊，她也不知道为何这人这么脆弱，稍微吓一下就吓死了。
沈梨初刚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就看到一只黑色虫子从死去的人嘴里蠕动出来，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惊慌乱跑的恶民踩成了一滩死水。
“住手。”
远处的恶民连滚带爬地走到看上去很和善的中年男子身旁，浅绿的官袍在他身上全是正气凛然，只是那双眼太过阴冷，实在与他这张和善的脸不太匹配。
“阁下应该就是来任职县令的沈奕川沈公子吧？”
“是。”
“我乃清河县县令王青海。”他扶起跪在地上的难民:“还请公子放过他们，他们也只是不想让我走，才出此下策，冒犯了公子，我替他们道歉。”
眼看王青海就要给她跪下，他身后的那些难民也蠢蠢欲动，一副只要她敢让王青海跪，他们就要跟她同归于尽的神情死死盯着她。
“王大人，你说笑了。”沈梨初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从始至终可都是他们在追杀我，我只是反击了一下，怎么就成了让我放过他们？难不成他们要杀我，我还得自己递上我的脖子让他们杀？”
绵软的笑容里藏着露骨的刀。
王青海按住护在他身前蠢蠢欲动的难民的手，“清河这五年战乱不断，来赴任的县令没待几天就抛下这里的百姓，去了别的地方，这也是百姓比较排斥新任县令的原因，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剑拔弩张的对望里没能争出一个胜负，沈梨初莞尔一笑:“王大人在这里多久了？”
“十多年了吧。”王青海看着身后那些百姓，唏嘘道:“五年前我就该离任去别处的，可清河这个样子，若我走了，恐怕就真落入燕京人之手。”
他顿了一两秒继续说:“我曾亲眼见过燕京人攻下城池后，那些士兵淫｜虐女子，连小孩也不放过，直至她们死亡，也会活生生剖开男人的身子，在他们还有意识时将他们活活烧死。”
“燕京人凶残好战，若非清河地势复杂，不易攻破，恐怕现今的清河早已尸横遍野。”王青海越说越激动，甚至走上前握住沈梨初的手，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沈梨初不由“嘶”了一声。
【警告！检测到有异物入侵宿主身体，已为宿主清除。】
系统的声音让沈梨初微挑起眉，她看向还握着她的手，喋喋不休的王青海:“这里隔三差五就会遭到燕京的袭击，大皇子无能无才，听信小人谗言，不肯派兵相助清河。”
“如今的清河，连粮草都不够百姓活过这个冬天，可没人愿意帮帮他们，只有我死撑着这里，才不至于让这些百姓无家可归。”
话语里全是为清河着想，可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疼惜，甚至还有种觉得这些百姓是活该的意味。
这个王青海还真是有趣。
话里话外都是不想让她留下来的意思，她可要好好让这人不如愿。
“我愿意。”
王青海听到沈梨初清冷的声音不由一愣，呆滞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位瘦弱的公子，抛开她身上的伤，这是位十分清秀的公子。
凌乱的头发显得她有些不羁，沾满血迹与污渍的月白色衣衫也没有让她看上去多狼狈，反而让人觉得她是刚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的少年郎，英姿飒爽。
“公子……愿意？”
“是。”
坚定地语气不容置疑，王青海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对他的挑衅。
“公子可莫要说笑了，来这里赴任的人哪个没说自己愿意，可最终不还是趁着黑夜逃离了这里？”
她看向那些百姓，十分郑重地向他们保证：“我在此向大家承诺，我沈奕川既然愿意留下，就绝不会抛弃大家。”
“若王大人愿意的话可留下，既是对我的监督，也是携手共同治理清河。”沈梨初意味深长地笑道:“王大人意下如何？”
王青海眼中的阴鸷越来越明显，被他盯着总有一种在她不曾注意的角落，可能会突然出现一条阴冷的蛇，将她缠住吞。
“甚好。”王青海却瞬间变脸，之前的可怖全然消失，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带着温和的笑:“沈公子有这份心，甚好，大家也要配合沈大人，一同让清河越来越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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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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