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之前被安置的人在听到祁大夫说这病没有传染性时，彻底放松下来，开始自给自足，围炉煮茶。
见到沈梨初来时，他们还问要不要一起。
沈梨初意外于张秋鹤也在这里，不由问道：“张叔，你家里也有人生了此病？”
“是啊。”张秋鹤无奈道：“我家姑娘本就体弱，之前的病才好，又生了这病，不知何时才能彻底痊愈。”
“总会的。”
在沈梨初要离开之时，张秋鹤又开口：“沈大人是有大福之人，不若哪天去看看我家姑娘，也让她沾沾喜气，或许病会好的快些。”
“好啊，改日我会去看望的，希望你家姑娘能早日康复。”
寒暄过后，沈梨初径直朝着寝舍走去，到了门口，她反而有些犹豫了。
“怎么，为何不进？”沈檀烟从窗口探身进去：“廖南不愧是南疆圣女族氏之人，容貌可算得上倾国倾城，不过比她妹妹还差一点。”
[你见过她妹妹？]
“那倒没有，系统里有人物信息。”
[可以给我看吗？]
“显然是不能，你连梧阳都还没出呢。”
沈梨初在心里可惜的“啧”了一声，越过沈檀烟进了寝舍。
廖南看到她，突然伸手打翻了苏荷手中的药，又捂着脑袋如魔怔一般嘀嘀咕咕着什么，靠近了才听清她是说让她不要靠近。
苏荷有些无奈地看了沈梨初一眼，抱住廖南轻声轻语安慰道：“这是沈县令，她是个很好的人，就是她将我从李万忠手下救了出来，她不会害你的。”
“沈县令。”廖南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抬起那双浑浊地双眼打量着沈梨初：“你救了阿荷，那你是好人，过来坐。”
沈梨初闻言端了个小凳坐到廖南身旁。
她确如沈檀烟所说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一点泪痣让她更显娇弱，忽明忽暗沾染在睫毛上的泪渍让人看了就不由心疼，想要好好爱护怜惜。
美人如花，那廖南就像长在家中小院里的蔷薇，娇艳动人，纵然带刺也还是想要精心呵护，留住她的明艳。
说起来，苏荷眼下好似也有颗泪痣。
沈梨初扭头想要确定一下事，苏荷正好转过了身，重新熬着药水。
“沈县令名甚？”
廖南的话让沈梨初回过头:“奕川，沈奕川。”
她伸手抚摸着沈梨初的耳后，阵阵微热的感觉传来，在看到沈梨初耳后皮肤上那象征蛊的印记后，她双眸微颤，捧起沈梨初的脸细细摩挲了一遍又一遍:“你身上有最珍贵的东西，他竟然真的制了出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蛊吗？”沈梨初问。
她却拒不回答，只说:“总归不会是害你的蛊。”
“……”
看来她身上的东西在廖南这里是得不到答案了。
“百姓身上的蛊毒是你弄的吗？”沈梨初开门见山。
“不是。”
沈梨初微微皱眉:“这是你制的蛊，王青海死了百姓的蛊毒未解，那母蛊就只会在你手上。”
“沈县令，当初和王青海一起逼我制蛊的，可不止王青海，还有赵世安，或许在他身上呢。”
“赵世安已经死了。”
廖南怔怔看着沈梨初:“怎么死的？”
“赵萍儿亲手杀的他。”沈梨初说完，莫名补了一句:“用他送给赵萍儿的银簪杀死的他。”
“死得好啊。”廖南畅快地大笑:“死得好啊！赵世安和王青海都不得好死！沈县令竟还允许百姓把王青海埋了，他这种人就应该死无葬身之地，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所以母蛊在哪里。”
“没有母蛊。”廖南说:“噬心蛊一旦种下，只会听从种下之人的命令，无药可解，无药可救。”
沈梨初看着廖南，徐徐问道:“是吗？”
“是。”
人是个很奇怪的生物，一旦说谎，就会用各种方式去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实的，有人会举例，有人会找自己的朋友来证明，有人会破防一般大吼大叫，而廖南，则是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盯着沈梨初，好似再说“我都这么真诚了，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沈梨初不由笑了一声，看向苏荷:“辛苦你还要再照顾她几日了。”
苏荷微微侧头温柔一笑，道:“无碍，只要能为沈大人减轻些压力，就算不得什么辛苦。”
出了门，沈梨初愤愤“啧”了一声。
沈檀烟在一旁突然说:“你不觉得苏荷和——”
【二次警告！禁止系统给予宿主额外帮助，若再有第三次，将封闭系统三天，请系统注意。】
机械的语音在两人脑海里萦绕，沈梨初看着沈檀烟无奈地撇了撇嘴，思索着她未说完的话。
沈檀烟也有些委屈，她只不过是无意间发现的，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个关键线索。
两人无声对望了许久，沈檀烟突然说:“宿主穿越的这具身子，好像还有个死去的哥哥，他们是龙凤胎？”
沈梨初沉默着，细细思索她的话，很久之后眼睛猛然一亮。
她懂沈檀烟的意思了。
*
济世堂，沈梨初正坐在药炉旁生着火。
祁济回来时，手里还拿了一包药材：“大人，你确定要这样吗？”
他眉头紧皱，脸上颇为担忧。
也不知这沈大人怎得这般疯，竟然真的要用自己的血做药引，来为清河百姓制作解蛊的药。
“清河如今少说也有几千人口，就是把大人榨干恐怕也不够。”
“找不到母蛊，就先把病发的治好吧。”沈梨初微微一笑：“祁大夫确定这些百姓中的蛊和沈奕舟的不一样吗？”
“也不能说不一样，沈奕舟的蛊是真正的噬心蛊，与那日在地牢里那些人的一样，可其他百姓们体内种下的，要更温和，更像改良后的噬心蛊，只会控制人，却不能像真正的噬心蛊那样，蛊毒发作就会化成一滩血水。”
难怪啊。
两种不同的蛊对应不同的母蛊，廖南真是好手段。
给秦时淮一小部分可控制的人，让他以为自己掌控了清河所有人，而大部分百姓的控制权在她手中。
如今廖南想让全城的人都死，她可不能陪着这一城的人一起送葬。
【你当初不是挺想死的吗？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么多人要撕碎你，也没见你立马同意绑定我。】
走累了的沈檀烟又回到沈梨初的脑海里，躺在虚无的空间翘着二郎腿，表情有些不悦，显然还对她当初拒绝绑定她有些生气。
[我突然想活了。]
【我看你不是想活了，你是对帝王之位也感兴趣。】
[是。]
沈檀烟一愣，抬眸看了她的宿主一眼后，又收回了目光，懒懒散散地闭眼，也不知在想什么，嘴角逐显笑意。
沈梨初走到祁大夫面前:“话说祁大夫在清河应该也待的很久了吧？”
“四五年了。”
沈梨初点点头:“那对清河周边山上的草药生长情况应该很熟悉吧？”
祁济起身颇为骄傲的说:“不是我夸大，清河周边哪些山上长有哪些草药我再清楚不过，大人问这是作何？”
“随口一问，突然对这些医术蛊术来了兴趣。”沈梨初笑道:“那凌山上长着什么草药，一般治什么病？”
“发现王青海尸骨的那座山？”
沈梨初点头。
祁济说:“那山上的草药都是些寻常止血的药。”
“可有灵芝？”
“没有。”祁济想了想:“清河周边五座山，这些山我都曾寻过一遍，从未见过灵芝。”
沈梨初沉思着坐回凳子上，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
“小沈大人，你怎得也在？”
卫安的声音唤回了她的魂，沈梨初看了看系统显示的时间，正是卫安来济世堂熬药的时候。
“祁大夫说他对此次的病情有了新的发现，喊我过来看看。”
卫安坐到沈梨初旁边，拿起一把扇子对着小火炉轻轻扇风:“可是找到了根治之法？”
“说根治还没有，能暂时压制。”
“能压制也很不错了。”
沈梨初靠在椅背上:“你养父还不肯和苏荷见面吗？”
“嗯，他说苏荷现在有了新的生活，若是他去见她，也只是成她的累赘罢了。”
卫安深吸了口气:“随他吧。”
“说起来，苏荷母亲呢？我好似还没见到过她。”
“她去世了。”卫安抬眸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巷:“在苏荷五岁那年去世的。”
“你见过她母亲吗？”
“没呢，苏荷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还不在清河，听苏荷说，她母亲是因病去世的。”
沈梨初“噢”了一声，看着暗红的房梁，“苏明一人带大你和苏荷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我还经常听养父提起养母，他们很恩爱。”
“多恩爱？”
卫安学着沈梨初也靠在椅背后，提起他养父之事时，他总是收起了往日里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多了些柔和与愉悦:“听养父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只不过在养父十岁那年，他族中遭遇变故，不得已之下只身来到了清河。
“相隔万里也隔不绝他们的相爱，当时养母会跋山涉水，背着家里人偷偷来见养父，擅自拜了天地，有了苏荷，只可惜他们只一起相处了五年的平静时光，养母便因病去世了。”
沈梨初听完面无表情，可能她被拔了情丝，体会不到人间真情:“在清河待了五年就病死，清河这地，还真是比较克苏荷的那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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