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水珠从楚知岫身上滴落，冲出水面的时候头发不可避免的贴近皮肤，带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眉眼低垂，视线落在远处的水面上。
镜头推得更近了。楚知岫腰一用劲，整个人在水里翻了一圈，抬眼对上直播镜头。
【妈妈我看见天使了真的。】
【真可以靠脸吃饭我没开玩笑，这前后还是一个人吗……】
【好伟大的脸。】
他游动起来的动作标准而又流畅，拖在身后的长发就像是打翻了墨色。楚知岫朝着岸边靠，刻意避开了楚楠所在的区域。
结果楚楠是真的不想让楚知岫好过，楚知岫上岸的时候，楚楠又装作不经意与楚知岫偶遇一样凑了上来。
“哥哥，好巧啊。”
“原来哥哥怕水吗？居然能自己克服这种恐惧游回来，真是好厉害啊。”
楚知岫当然听出了楚楠口中的阴阳怪气，毕竟他刚刚所在的地方也不算离岸太远。
看着楚楠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楚知岫挑了挑眉，抹去了另一只手上刚掐算出来的命盘。
地火明夷，有的是他倒霉的时候。
他面色不显，但也没理楚楠的下一步动作。
直到现在，楚知岫的衣服也还是湿的。他身上的衬衫还是半贴着皮肤，湿掉的头发也还未扎起。
楚楠终于放弃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零零碎碎的享受小物件，他把那些烦人的东西甩在一边，又从中慢条斯理地挑挑拣拣，抽出了一张空白的支票。
楚楠的眼神畏畏缩缩，看起来就像是被楚知岫霸凌了一样的在他面前做小伏低：
“哥哥，这点你再拿着去用吧。”
还没等楚知岫做手脚，楚楠的地火明夷已经开始初显端倪了。
他只是稍微往前动了动身子，就摔了个四仰八叉。动作也不能说是优雅，还是返祖显得更为贴切。
偏偏楚楠摔下去的时候还在哭哭啼啼。他嘴大张着，一下就摔了一个狗吃屎。
楚知岫漫不经心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楚楠，没有继续动作。
楚楠的粉丝先开始急眼了，楚知岫的直播间又飘过一堆辱骂性的对话，不过楚知岫自己没太在意。
反正PK赛期间，讨论度就是最好的人气票。
于是一时间出现了非常和谐的画面：海岸上，楚楠摔了又起摔了又起，而楚知岫从被楚楠甩在一边的东西里挑选出了一套桌椅。
楚知岫斜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修长的食指轻敲桌面。
“像这种情况就是太倒霉了，如果你们害怕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可以先买点转运符备着。”
“今天PK时间段，我们的转运符可以给到大家一点福利，一张人气票加任意一个礼物就可以带走。”
“仅限五十名，先到先得。”
楚楠脸色阴沉，后槽牙都要被他咬碎了。镜头前，他第一次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脸上的温柔凝结在了眼底，转而化作满眼戾气。
“楚、知、岫！你又搞什么乌烟瘴气的恶心把戏！”
“你可别忘记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叶清澜那个贱人早就死了，不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楚楠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完全忘记了自己直播时的人设。他的脸几乎都要拧在一起，五官也因为用力变得扭曲狰狞。
楚知岫看楚楠的眼神变得冰冷。他口中辱骂的叶清澜，正是原主的母亲。
满屏的弹幕停顿了一瞬，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眼前的屏幕黑了下去。
【您关注的主播已经离开啦，再看看其他同频主播吧～】
楚知岫抬眼看着已经慢慢回落的摄影机器，嗤笑一声：“怎么，敢说不敢当啊？”
“这么多人上赶着给你兜底，”楚知岫一步一步走到楚楠跟前，“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现在关直播更明显，不是吗？”
没了摄像头的妨碍，楚楠的做法更狂妄了，什么脏话也说得出口。
楚知岫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没管楚楠的辱骂，手上动作不停。
起阵的手势做的越来越快，楚知岫腕上的红绳都要变成残影，看着只会骂人但没有什么实质性动作的楚楠，他抬眸轻笑。
“废物。”
系统空间还原出的地方灵气格外充沛，甚至不需楚知岫调动多少的自身灵力指引就会乖乖听令。满天的元素能量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围绕在楚知岫周围，像是被点燃了的黯淡星火。
“唯口是缄，天下太清！”所有光点往楚楠身上飞去，楚楠刹时定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楚楠觉得自己四周的空气莫名沉重了几倍，压得他喘不上气来。他大张着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着对面的楚知岫，楚楠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愤怒变成惊恐。很奇怪，他觉得楚知岫给他的感觉更不一样了，明明楚知岫之前只是个想要追寻“亲情”的疯骗子，但现在对上楚知岫，他甚至感受不到楚知岫身上的精神力波动。
可明明他撒娇让父亲把楚知岫赶出去的时候，楚知岫还是个低级精神力的废物。
属于楚知岫的报复还在继续，他转了转手腕，从侧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引魂瓶。
“去吧。”
早就跃跃欲试的星星在楚知岫打开引魂瓶的一瞬间就冲到了楚楠的身边，他已经好久没被放出来过了，再加上在引魂瓶里又一直都是被迫沉睡的状态，现在终于找到合理的空挡，好一阵兴奋。
楚知岫的能力早在星星之上，他的那些小把戏和招数对他自然没用，可楚楠不一样。虽然楚知岫还不太了解帝国的精神力排行到底是怎么算的，但楚知岫分外确定，楚楠的能力一定达不到他所说的近S级水平。
毕竟连顾愆之前S级的时候，也没有像楚楠这样禁受不住一点攻击。
星星尖锐的哭号穿透力极强，甚至达到了精神污染的级别。楚知岫淡定的站在那里，看着楚楠捂着耳朵，鲜血却从他手指的缝隙中缓缓流淌出来。
楚知岫看着星星的动作，刻意保护住了楚楠的关键部位。他凝神起笔，直接引着天地灵气画出一道符箓，护住了楚楠的心脉。
要是直播间还开着，那么刚刚发弹幕的那批研究古蓝星的学者就能看到，楚知岫刚刚画出的符箓和他们上周刚刚发掘出来的残破符箓复原出来的结构一摸一样。
楚知岫频频看着时间，毕竟只有这两个小时是系统控制的空窗期，进入空间以后除了威胁到双方生命时会触发保护自动弹出以外，其他情况都必须要等两小时结束才能从虚拟空间传出。
又是一道符箓无火自燃，剩下的符灰化作粉末随风飘去，楚知岫看着脸上开始泛白的楚楠，心中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一点。
既然楚楠那么喜欢海，那就让他也体验一下好了。
楚知岫一共用了两道符，一道用来护住楚楠的心脉确保他不会被提前弹出，后一道让楚楠体会了一回原主当年的经历。
就在时间快结束的时候，楚知岫又轻轻起手，掐了一个诀。
犀利的灵力突然变得温柔，顺着楚楠的筋络丝丝缕缕的渗透进去，最后集中在他的丹田位置。还没等楚楠反应过来，楚知岫心念一动，灵力一时间冲击了过去，洗掉了楚楠中断直播后的记忆。
毕竟这要是被楚楠记下来，又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系统规定的时间一到，楚楠正好睁眼。他没想起来后面的经过，好像还想继续跟楚知岫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就被传送出了虚拟空间。
楚知岫出了房间，他随意往顾愆在的地方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紧闭起来的房门。他没想太多，继续往楼上走。
四周是荒芜破败的一片废墟，一阵风扬起来的沙砾和土灰很快就能把成年人淹没，不知道从哪里会从哪里窜出来的变异狼站起来比机甲还高，顾愆带着一个军团严阵以待，绣着帝国皇室标志的战旗猎猎作响。
顾愆刚刚出来的时候楚知岫还在直播，他没太在意，只是路过门口的时候还是停顿了一下，匆匆把家用机器人调整到了最高等级的防御模式。
空气里弥漫着说不清的味道，天空呈现出奇怪而绚丽的色彩，时不时传来一声信号弹爆炸的声响，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顾愆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对着后面沉声吩咐下去：“准备警戒，十分钟后一小队和我出发。”
“剩下的分三组，按planA进行。”
风吹得更烈了，顾愆站在机甲的驾驶舱前，恍惚间显得有些落寞。
他告诉所有人这只是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行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可能面对的是什么。
这次行动意味着 ，他自己一手操练出来的队伍里，出现了不止一个叛徒。
这是一场为了引出虫族暗线的特别行动。
顾愆也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他甚至不能确定这次冒险需要牺牲多少人。
他突然感觉有些厌倦了。就算是元帅又如何，说到底还是被帝国皇室养出来的工具。
因为他是顾愆，所以他需要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他要绝对服从命令，所以他要被塑造成神。
帝国需要的只是一个会带兵的足够听话的趁手兵器。
只是恰好，这件兵器的编号叫做顾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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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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