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真正的治疗程序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楚知岫揉着眼睛走出房间，打了个哈欠。
生理性的泪水粘在他微长上翘的睫毛上要掉不掉，在橘黄色的天际映衬下显得有些亮晶晶的。楚知岫头也没回向身后招了招手：
“困了，我回去补觉。”
“一会也不用叫我。”
顾愆沉声应下。
等到楚知岫走进房间以后，他才慢慢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随手拿了一支营养剂。
他口欲不大，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顾愆的记忆里，好像只有贵族和小孩子才会喜欢那些种植成本高昂但是没有多多少营养的精致菜品感兴趣。
他坐在沙发上，将手中的营养剂一口喝尽。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才堪堪把顾愆的思绪拉回来一点。
营养剂的味道有些许发苦，顾愆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病症真的已经被治疗好了。
他催动精神力，客厅里毫不起眼的一块石头骤然爆发出一道光线，看起来甚至有些刺目。顾愆慢慢闭了闭眼。
那可是从未污染区找到的好东西。顾愆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反正皇帝当时大手一挥就分给了他。关于这块石头的来历和用途众说纷纭，但是顾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独特的亲近感。就像是他第一次摸到这块石头，就隐隐觉得它是用来测精神力的一样。
顾愆的精神力一碰到那块石头，就能诱发出亮光。
但是顾愆上一次点亮这块石头，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骤然爆出来的亮光里闪出淡紫色的光辉，顾愆突然觉得好像比之前更亮了一点。
这个时候他才陡然发觉，那个冒着和他一样气息的团子没跟他一起回来，反而是跟着楚知岫进了房间。
楚知岫是进房间了，但是他确实不是回去睡觉的。
一进屋子，他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楚知岫眨了眨眼睛，把剩下的眼泪憋回去。
他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屋子，再次催动了灵力。
本着不薅白不薅的原则，楚知岫现在用顾愆的灵力更是顺手。淡金带紫的古老阵法纹路从墙根处蔓延而上，逐渐包裹了整个房间。
“再看看。”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把紫气团子翻过来又翻过去的。可怜的小团子被楚知岫捏在手里，还分出漂亮细小的“触须”缠绕在楚知岫指尖，源源不断地给楚知岫反哺紫气。
治疗是一回事，但楚知岫真的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要是他真的能验证这个结论，放到之前让他师父给他单开一本宗谱都很合理。
还没等他研究出什么东西，门被敲响了。声音不大，是带着些迟缓的沉闷，却显得格外有力。
“我能进来吗？”还没等门外的人出声，楚知岫一看躁动的团子就知道门外的人是顾愆。
想来也是，毕竟这个家里除了顾愆和他就没有什么活物了。
楚知岫顿了两秒，他飞快把床上的被子弄乱，用来束发的簪子被他拆下来随意扔在一边，三千青丝垂落，挡住了他一半的脸。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装出一种刚刚睡醒的惺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开门：“有什么事吗？”
顾愆的目光落到楚知岫还穿的规规整整的衣服上，动作一顿。他什么也问，但还是放低了声音。
“之前的事，很抱歉。”
“除开我母亲许诺过你的报酬，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条件随便开。”
楚知岫真没想到顾愆像个愣子一样现在就要跑到他面前算清这些，不过他觉得还挺好笑的。
顾愆比他稍微高了一个头。为了表现出他的诚意，微微顾愆还弯下了腰，显露出一副臣服的样子。
楚知岫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他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斟酌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那你要不陪我直播一会吧。”
毕竟按顾愆的热度，放在星网上就是巨大的流量。更别说顾愆本来就没留下过多少影像记录，楚知岫又鸽了几天，这可以算是最好的办法。
顾愆沉声：“好。”
他把刚刚想要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反正就算楚知岫开这样的条件，剩下的补偿他也不会少。
毕竟在顾愆看了，这也算不上是一个对等的条件。
从楚知岫接触他以后他就查过了。从小不被父亲重视，继母带着私生子上门，可以说顾愆看完资料觉得楚知岫会去坑蒙拐骗也不奇怪。
鸠占鹊巢的在温室里被呵护着高枕无忧，而被抢占了位置的人只能在垃圾行星漂泊流离。比起其他乱象来说，原主已经算是没有歪得太彻底的了。
楚知岫刚把抱在他手指头上的紫气团子揪下来，就看见顾愆复杂又微妙的眼神，他笑着对上顾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成功让顾愆先一步败下阵来，移开了眼。
“顾元帅还有什么问题吗？”在楚知岫忙来忙去指挥机器人抬灯架简单布置直播场景的时候，他特意怕把顾愆这尊大佛累着，让他先在侧边休息，却收获了灼热的目光。
顾愆张了张口，斟酌了半天，像是害怕打击到楚知岫。半晌，他打开光脑随便点了点，和楚知岫共享了屏幕。
光脑上，房间里原本略显凌乱的布局变得井然有序，看起来和楚知岫内心的想法大差不差。楚知岫点头之后，顾愆按下了确认键。
白光包裹住整个房间，下一秒的布设与光脑中的别无二致，楚知岫愣了愣，骤然转回头。
果不其然，顾愆嘴角上扬，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似乎是看到了楚知岫谴责的眼神，他终于是掩饰不住，用手掩住嘴轻咳了几声，薄唇微张：“你之前又没问。”
楚知岫自知管不了顾愆，只能恶狠狠揉了揉紫气团子，嘟嘟囔囔的声音微乎其微：“你可不能像他一样。”
那是顾愆自己加装的控制系统，最好的全景投影设备直接和他的精神力联通，会在确定以后直接将物品先投射到预设好的位置，确定四周环境安全后又通过空间传递实物。
毕竟顾愆的精神力算是强悍级别的，这点小程度的损耗也算不上什么。
调试好了设备，楚知岫无视了顾愆想要挽回的动作，直接打开了直播间。
因为他又鸽了几天，突然登上直播间，基本没多少人进来。
只是进了直播间的人都没再出去。
直播视角里，楚知岫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编织得漂亮的红绳上坠着的玉石换了，从成色上来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类型。他盘腿坐在镜头前，抱着抱枕倚在沙发上，整套装扮搭配起来显得自然而又慵懒。
而一向被戏称能“止小儿夜啼”的黑面煞神顾愆也穿得温柔，卸下军装的他还略带拘谨。顾愆绷紧了唇线，在镜头扫射过来的时候敏锐地和直播间里的人对视。
【这是活的顾元帅？】
【啊啊啊啊老公你好帅！】
【主包这两天当鸽子换来的补偿这么好吗，那原谅你了。】
顾愆一出镜，弹幕都活跃了起来。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只有几十个人，硬生生被他们整出不下千人的直播间架势。进入直播间的人数井喷式增长，几乎没有人不想错过这个“和顾元帅面对面”的机会。
楚知岫就知道自己的主意没打错，他刚想让顾愆和弹幕互动一下，就看见他已经很自觉开始营业了。
“‘顾元帅要是被逼了就眨眨眼睛’？楚……子疏没有，是我自愿的，”
“‘为什么会直播’？主要是陪他。”
“嗯。不是被骗来的，之前也只是一个误会。”
“子疏他……人挺好的。”
按理来说顾愆是不应该知道楚知岫直播时候的名字的，不过楚知岫转念一想，也可能是顾愆又查了自己，所以也没说什么。
顾愆这样主动的互动无疑是给楚知岫带来了新一波的人气，再加上顾愆又四两拨千斤地自己挑明了之前被说“血光之灾”只是误会，不说别人，就楚知岫播这么几天留下来的小粉丝好歹是安心了一点。
他们安心，自然有人不高兴。
别墅里，楚楠看着后台显示的楚知岫的直播数据，手上的琉璃杯盏被他狠狠摔在地上。乍然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又刺耳，楚楠捏紧了拳头，任凭残留的碎片刺入掌心。
看着飙升的人气，楚知岫开心极了。毕竟他今天直播的目的除了拉顾愆转移他当鸽子精的注意以外，他更是带了其他的想法。
毕竟这么大一个活招牌在这里，不用来做实验练练手可是可惜了。
在顾愆说完之后，楚知岫立马笑着接过了话头。
他今天没有束发，长发披散倾泻而下，遮挡住楚知岫的侧脸，更给他增添了一抹温柔和破碎。他笑起来，眼尾的红痣显得更妖治了。
“今天是顾元帅和我的双人直播哦，欢迎大家多多互动。新进来的宝子们点个关注不迷路哦！”
“熟悉我大家都知道，主播是游戏区的，但是今天我们不玩游戏。”
楚知岫使出了浑身解数模仿他之前看到过的主播开始互动，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抱枕后面掏出了一个光脑投放仪。
“今天我们来讨论一下精神力。”
画面实时同步。几息之后，跳出一张格式规整的ppt首页。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关于精神力和古蓝星八卦灵力同源学说的探究与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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