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
“乖孙!”
两个女人的惊叫声同时响起。
小鬼忌惮的盯着祁安安,它并不聪明的脑转了转,决定把这个最难缠的对手放在最后。于是其他海州人的压力陡然增大,在接连又死了几个人后。
有个年轻妇人一把跪下来,“噗通噗通”结结实实对着祁安安磕了好几个响头,边磕头边喊:
“仙姑,求您发发善心救救俺们吧。”
“仙姑救命啊……”
夜色昏暗,道道黄土线黑得像墨,零星几根树影照过来,浓重的阴黑像是能从那边涌过来一样。
海州难民们被吓破了胆,抖着腿一边祷告,一边疯了一样朝祁安安的方向拥挤。
嘈杂的脚步声里,有瘦弱的孩子被踩倒,有落在后头的被小鬼一爪毙命,后头过来的人根本顾不上什么,只知道离祁安安近些就多一分活路。
祁安安被蒋方虎护着,才勉强没有被涌过来的人潮挤倒,她在最中间,被无数道祈求期盼的目光锁定,一时间压力山大。
土豆雷还剩五颗库存,但那小鬼长了记性,行动神出鬼没又极为迅速,她趁乱预判了好几个位置,都被它一一躲过。
不过——
祁安安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她让蒋父帮忙维持秩序,然后拨开人群上前,青州流民和小鬼齐齐往后退一步,场面倒是颇为滑稽。
她问,她的声音不高,却能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你们要糯米是想解尸毒?这样怕是用量不少,而且就算把我们全杀了,也凑不出那么多。到时候分赃不均该怎么办呢?”
“谁能痊愈,谁变僵尸,谁半死不活,你们决定好了吗?”
“这可用不着你操心。”那家儿媳阴恻恻的开口,“既然有糯米,我劝你们赶紧拿出来,能活一个是一个。毕竟‘仙姑’的宝贝也不是用之不竭的吧?”
她果然猜到了。
祁安安沉默不语,似乎一下子被人戳到痛处,心虚了起来。
她长叹一口气,垂着头闷闷的说:“六斤糯米是吧,我交,你们放我走。”
“仙姑!”
“安哥儿!”
海州人没想到费心抱上的大腿怂的这么快,喊出的一声声都泣着血。就连蒋家人同样也不理解,看着祁安安的眼神满是疑惑。
她回避掉所有眼神,从扁担里取出糯米,放在了面前的空地上。
老太婆捡了根木棍,一点点把布袋勾了过去,看清里面圆润光滑的糯米,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祁安安都服软,海州人也泄了气,陆陆续续又有三四个人交了糯米走出来,这其中又是免不了一番争斗。
青州人见了糯米就像狗见了骨头,一个个眼光炙热,恨不得扑上去争抢,只是碍于老太婆家里养了个不知深浅的小鬼,这才勉强压住了垂涎。
有人忍不住催促道:“桂花婶,咱们赶紧把糯米分分,都急等着用呢!”
“急急急,你急着去投胎啊!”老太婆阴森森地斜了他一眼,却是迫不及待抓了一大把糯米,使劲往身上抹。
这些人不敢吭声,只能眼巴巴瞧着,心里都骂娘。明明是一起出的力,咋到享受的时候就没他们的份,凭啥嘞!
不会轮到最后,便宜都被老太婆家占去,他们擎等着变僵尸吧。
一下子,青州人里也多了不少心思浮动的。
——
老太婆享受的搓了半天,等她觉得差不多了,兴高采烈的摊开手一看——
居然毫无变化!
别说是尸毒一下清完变回正常人,咋这指甲瞅着还更长了些!
“你骗俺这不是糯米!”
“不,不对……”糯米圆润光滑,显然品质极高,这绝对没问题,“难道是那道士诓俺?为啥没用啊?”
老太婆心急如焚,其他人更是脸色瞬间灰败。
一直以来,他们都靠着找到糯米就能摆脱不人不鬼的希望撑着,结果现在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个骗局!
信念崩塌,有人痛苦的坐倒在地,有人承受不住打击,神情恍惚的走向倒地的尸体,扑上去咬开血管,大口吮吸起来。
反正迟早是要变成僵尸,还不如趁现在多多吸收血气,将来变成僵尸也能成个厉害的。
祁安安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直到恐惧和绝望蔓延的差不多时,她才慢慢开口:“你们中的尸毒不是外伤,用糯米外敷是没有用的。想要见效,只能是用石磨把糯米磨成细细的米浆,坐在里面把浑身浸泡透,尸毒才能一点点排出来。”
她撩起眼皮,摊摊手无奈道:“这点糯米撑死了够五个人的用量,剩下的人怎么办呢?”
老太婆眼里怨恨一闪而过,却也知道现在要和同乡站在一条船上,她焦急道:“别信她!她在骗你们!她还想把这群海州人救出来!”
“不是,”祁安安笑了,她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好声好气道,“我想救他们和想救你们没有冲突呀,你们听我说。”
青州人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戒备,但目前为止,祁安安说的句句属实,又事关自己性命,他们不得不听上两句。
祁安安不紧不慢的继续补充:“其实也不一定非得用糯米,我这边有另一个法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僵尸牙?”
“取僵尸的獠牙,磨成细粉喝下去,对尸毒药到病除。而且实力越强的僵尸,牙粉越有效,就比如说那小鬼,它一对牙,估摸着都能救八个人。”
“还有吸食了血气的那些,虽然质量不好,但牙凑合凑合也能用。现成的材料就在手边,你们何必舍近求远,非要用糯米?”
这群青州人脸色变了几变,陡然意识到他们被老太婆忽悠的不轻。从最开始他们的需求就是拿到糯米解毒,但老太婆偏说,要是普通人看见他们这副模样,怕是没了活路。
于是这一路,他们为了掩盖痕迹杀了不少人,反而把那小鬼养的难搞。
但他们明明最开始只是为了想解开尸毒而已啊。
一群人瞬间浑身冰凉。
有反应快的已经拿起绳索先捆住了一个“猎物”,同时提起刀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祁安安蛊惑的声音还响在耳旁:“我知道你们的顾忌,你们打不过他。但这小鬼被我打成了重伤,你们如今半人半尸,对上胜算很大。更何况,它亲人都在,现成的诱饵还不好用吗……”
青州人霎时瞪大眼。
老太婆如跌冰窖,浑身抖如筛糠,不!!!
她拼了命地想逃跑,然而哪儿跑得过一群青壮年,她被人硬生生拖了回来,和儿子媳妇绑在一起充当着诱饵。
她的乖孙孙一次次扑上来想要救她,但却被狡猾的人类一次次打退。
空旷的野地里,人类的惨叫声僵尸的咆哮声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青州流民里,有人往被五花大绑的猎物嘴边塞着血肉,盼望它牙齿能再长些;有人趁乱抢走了糯米,跑得不知所踪;祁安安远远的看着小鬼僵尸那边的战场,估计着应该是五五开。
活人打僵尸总是有诸多顾及,但这群半人半尸却是卡了个**ug,他们没有痛觉,又不怕受伤,却还保留着神志。这小鬼虽然是半毛僵,但掉了一半的血条,又没啥脑子,还有把柄在他们手里,怕是捞不着什么好。
祁安安安心的待在人群里,时不时扔出几张符纸,给那小鬼补上两刀。
天色慢慢亮起,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小鬼僵尸被制服,祁安安烧了一把大火,亲眼看着他的尸体被烧得一干二净。
有两个带着糯米逃走的,她让蒋父跟上去悄悄解决掉了,这边乱战中活下来了四个。不用她动手,一群海州人一拥而上,拿起锄头砖块把他们一下一下砸成稀巴烂。
凶手死了,但逝去的人却是再回不来。祁安安做主,把所有尸体都烧了干净。一群人沉默着收拾东西,又往前走了一里地,开始扎营做饭。
蒋父看着走在不远处的祁安安,神情复杂,昨天晚上她的每一个行为,都在不停刷新他的世界观。
首先是诡秘莫测的攻击手法,蒋父连那只半毛僵都打不过,自认为更不是祁安安的对手。
还有那狠辣的计谋,她就那么笑着,陈述着利害,玩弄着人心,温和地,将刀塞进了他们自己人手里。
祁安安,实在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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