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仍然固执地用挑衅的语气说:“你说我这媳妇,临了临了还怕我生活有影响,给我留点钱,我娶到这样的媳妇是不是捡到宝了,你呀,就是没这样的命,爱了人家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是我媳妇。”
这句话深深地刺穿了张素的神经,他不仅为自己感到不值,更为林汐的善良感到委屈。他不顾一切地紧紧握着拳头,青筋暴了出来,团团拉着他的手,惊讶地看向了他。
这眼神,带着恐慌,惊奇甚至不解,让张素眼中的泪一下子冲眶而出,他蹲下身,将团团拥向怀中,背过去的脸被泪水打湿。他知道此刻不能发作,眼前的林汐还在看着自己呢,而且团团已经没有了妈妈,还有着这样一个令自己胆战心惊的爸爸,如果他要是再不温柔,孩子就更害怕了。他的心中纵使有千般不满,他也不敢甚至不应该发作。
张素站起身,完全不理会对方了,他低下头看向了林汐,此刻的林汐还是那样安静地躺着,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正是张素心中那个整天笑嘻嘻,没有任何忧愁、大大咧咧的女孩。他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有能力守护这份笑容。
他蹲下来,轻轻地拉着团团,和自己并排,然后看着林汐说:“你放心吧!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多爱自己,哪怕自私点,我希望你自私点。”说着说着,张素的泪又流了下来,此刻他多想让林汐起来,冲他笑笑,哪怕像当年再也找不到也好啊!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也是愿意的。
可此时的林汐就这样安静地躺着,任由外面的一切都不能打扰她了,她不再纠结于当年的不辞而别,没有听张素的一声解释,也不再需要面对着自己的丈夫,心中只有感恩没有任何的爱,就是这纯粹的感恩,让她毁了自己。
这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油脂男,他内心波澜起伏,眼前便是相伴六年的妻子,可他却没有勇气站在她面前,他甚至有些自责自己的行为,想着有人能亲手替林汐打他一顿,也许是对他最好的奖赏。
他抬起了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转身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转身的那一瞬间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眶中一泻千里。他用手掩着脸哭得狼狈,像小孩子失去了自己最爱的玩具一般。
他不是痛苦,不是悲伤,只是懊恼。越是深爱,就越是痛切地憎恨自己。竭尽自己所能想要保护她,想要她幸福平安,却连让她活下来都做不到。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不是不知道我爱你,不是明知道你不爱我却坚持和我在一起,是明明深深地爱着对方,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的人筑起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到头来都没有明白爱的真谛,没学会坚强,没学到认真,只是在自己的自私中原地徘徊。他脑中的一切挥之不去,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游魂一般。行人在他面前让路,汽车在他面前煞车,红灯在他面前失灵了!在他眼里,这个世界已经一片空白,只看见林汐的身影在茫茫天际飘逝,却仍然是冷冷的面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这一天,只知道他特别气愤、害怕又强装镇定,总之这一天将留在他的记忆中,并且永远挥之不去。
他是一直生林汐的气,为她固执的感恩,没有丝毫爱而气。可他却不恨她,更没有期盼她死的地步,可这个女人,让他又爱又气的女人却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他曾经幻想过好多种,林汐离开的方式,带着孩子嫁给了张素,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种是他最想看到的,毕竟他们两个是彼此相爱的,而且爱了这么多年。
此时的天空忽然昏暗下来,刚才的太阳不知道躲到哪去了,不一会儿电闪雷鸣一般,张素此刻呆呆地抱着团团,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要去哪?应该怎么高兴起来,他只知道自己心中的太阳没有了,哪怕这太阳不能属于自己,只要能看到,围绕他,可此时他心中的太阳好像也钻进乌云里了似的,只不过它却不会有再出来的时候。
油脂男不知道为什么固执地走在雨中,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让他的脸模糊了,他不时地用手擦着,可却怎么也擦不掉,他开始有些责怪自己了,怪自己的心胸狭窄,怪自己的任意妄为,更怪自己的自私。如果他能再爱林汐一些,是不是就能将勇敢地放手呢。
此时最幸福的便是林汐,她终于在暴雨声中不再害怕,终于结束了为别人着想,深深地陷入后悔之中,爱却不能的纠结中,她心中有太多的别人,唯一没有自己!
雨还在下着,伤心的人还在固执地守护着自己心中的坚持,这时家中的方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窗外,心里有些难过,不时地打着喷嚏,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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