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雾不知何时才能过去，顾月铭和南宫翎跟着进了屋子之后，自发地缩到了某个角落，两双眼睛死死盯着苏尧这边，像是带着某种不肯罢休的执念。
苏尧被他们盯得发毛，往赫连尘身后挪了挪。
那俩的眼神顿时盯得更起劲了。
苏尧：“……”
光盯还不够，还要说悄悄话。
“南宫兄怎么办，看这架势，师尊好像真的对那个魔修有意思……虽然那个魔修看上去不坏，但是师尊该不会入赘这里之后，就不要我和师兄了吧？到时候我们可怎么跟宗主交代啊！”
“为什么不要你们？”南宫翎有些跟不上顾月铭的脑回路。
顾月铭垂下脑袋，沮丧地解释：“以前在我们村子里就这样，带着娃都不好嫁、不好娶，但是把娃丢了就行了。”
而南宫翎真就被这神奇的逻辑说服了，替他干着急：“那怎么能成？！”
他在原地转圈跺脚，时不时往苏尧这边瞥，又跟顾月铭道：“小救世主先别担心！说不定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听商道友讲过，要结为道侣的两个人会先牵手和亲嘴，剑尊和那个人应该都没做过呢！”
顾月铭的焦虑稍微好了一些。
可随即他俩身后就飘过来一句促狭的声音：“亲没亲、牵没牵不知道，但是一起睡过咯～”
消化了一小会儿这句话的信息量，“咔嚓——”顾月铭石化。
此刻坐在桌边试图喝茶冷静的苏尧几乎快把茶杯捏碎了，而他旁边，赫连尘早不知什么时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苏尧给他掰开一个：“师尊，你不解释解释吗？”
“现在这是之前解释了的结果……”赫连尘叹气，他早就辟谣过了，奈何那俩小崽子觉得越辟越真。
苏尧：“……”
“那师尊，你干嘛捂耳朵？”
赫连尘的眼神麻木且沧桑：“我怕我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在魔界就直接清理门户。”
苏尧：“……”
“那我先清理。”他说完猛一拍桌子，“小壁虎！”
凑到顾月铭和南宫翎两个人身后撺掇的小壁虎一个激灵站直了：“咋、咋了，尊上？”
“你这个月月俸减半！”
“别啊尊上！我上没老但是下有小啊！！”小壁虎天塌了。
“再乱说话你这个月月俸扣完。”
小壁虎憋屈闭嘴。
老实了。
训完人，苏尧看见在角落里唯一一个老老实实、安静坐着思考人生的文渊，心里略有些宽慰，不错，还是有省心的人的。随后他再转头望向窗外飞沙走石遮蔽苍穹，内心重新极度郁闷。
得想个办法把那俩活宝弄走。
之后过不了多久就到了秘境的剧情，顾月铭将会在其中寻得伴他一生的灵剑，如此重要的剧情要是错过了，后面的剧情走向肯定大受影响，他可不敢拿男主的前途开玩笑。
重重地叹了口气，苏尧戳了戳身边神通广大的赫连尘。
“师尊，他们两个……”
“我待会儿给丢回去。”
丢？苏尧捕捉到这个字眼，皱了皱眉，该不会是字面意义上的丢吧？虽然效率是高，但是……
他在心里替这俩人点了个蜡。
窗外狂风卷着沙石呜咽着，这样的天气里也没几个人有心思说话，屋里安静到有些尴尬。直到冥山主感慨了一句：“这大风啥时候刮完啊。”
一旁的小壁虎憋不住怼他：“你别跳舞了就不刮了。”
冥山主：“？？？”
他刚想呛回去，那边缩角落里的南宫翎抱着个星盘答了他：“一个时辰之后，风就停了。”
“你咋知道？”
“星盘指示的呀。”南宫翎无辜地眨眨眼，奇怪这种简单的问题怎么还要问。
“砰！”
屋里忽然有人拍了下桌子，随之而来的是起身带倒凳子时“叮叮咣咣”的声音。众人顺着动静看过去——
苏尧目光灼灼盯着南宫翎，脸上还挂着莫名瘆人的笑……
这笑容赫连尘好熟悉，之前他被薅羊毛的时候也见过……
啊，南宫家的小崽子啊，走好。
……
第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苏尧将南宫翎和顾月铭叫到了自己办公的房间，笑眯眯的样子与昨天判若两人。
顾月铭顿时如临大敌。
“怎么啦小救世主？”南宫翎不解，悄悄问他。
顾月铭咽了一口唾沫：“要来了！话本里的经典桥段！别看他笑的这么和蔼，待会儿他肯定会甩过来满满一个百宝囊的灵石说——给你五百万灵石，离开你师尊！”
南宫翎：“？”
顾月铭以为他不信：“不对吗？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讲的！”
披着魔尊马甲现在听力极好的苏尧：
“……”
五百万……倒是有谁能甩给他五百万啊……
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别在那杵着了，都过来坐。”
顾月铭拉着南宫翎坐了过来，面色严肃盯着苏尧看：“虽然你那天在地牢里帮了我们，是个好人，但是我绝不会和师尊断绝师徒关系的！”
“……”苏尧抹了把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本座也没说让你断啊。”
对面两人：“欸？”
苏尧看着对面两个面容呆滞的少年，一时有种不知从何解释的无力感。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我和你师尊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顾月铭燃起一丝希望：“那是什么？”
“当然只是债主与负债人的关系！非常正经的那种！彼此之间干干净净到只剩下肮脏的金钱和白纸黑字写出的欠条！！”
顾月铭缓慢地眨了眨眼，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而且本座哪里想赶你们走？本座现在啊，可巴不得你们能留下来呢。”
顾月铭、南宫翎：“？？”
话题的节奏终于掌握到自己手里了，苏尧放轻松，朝对面二人露出一个“亲切”的笑。
……
日头轮转，树影稍斜，两个少年在苏尧房间里呆了一个时辰才晕乎乎地走了出来，恍惚有种把自己给买了的感觉。
而且还卖的心甘情愿。
直到在结伴回去苏尧给他们安排的住所之后，之前满心满眼都是将赫连尘带回剑宗的顾月铭，才终于从这两天的细节里面发现一件事——
“南宫兄！”他猛地站起身。
“咋了？”
“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刚刚那个人，他自称什么来着？？”
南宫翎思考几秒：“本座……”
什么人才能自称本座？修真界的顶级大佬，以及魔界的那位……魔尊。
所、所以他们刚刚究竟是和谁签了卖身契？？！！
……
与此同时，魔尊府邸上，只剩下赫连尘和苏尧两个人。
“其他人呢？”赫连尘问。
“当然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啊。”苏尧理所当然地回答，搞不懂眼前这人问这个做什么。
“所以，现在这里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呃……对，咋了？”
“没什么。”赫连尘朝着苏尧一笑，“徒儿乖，把衣服脱了。”
苏尧：“？！”
他捂着衣襟往后大退一步，震惊道：
“你、你想干什么？！”
怎么最近总有人想扒他衣服？！
但赫连尘只是若无其事地从百宝囊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上药啊，你后背的伤要按时换药，不然拖久了可是会留疤的，而且那个地方你又够不到，只好是师尊我来给你换咯。”
“啊？”苏尧捂衣服的手松了松，“我背后有伤吗？可是不疼欸。”
“因为上了灵药啊，等会儿药效过了不止会疼，还可能留疤！”赫连尘说的煞有介事。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无辜，手上拿的药瓶也太有说服力，苏尧真就信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那……好吧。”
他背过身开始脱衣服，完全没看到身后赫连尘得逞的笑。
可惜系统又去开了无聊的会，不然一准要提醒他——
他背后根本没有伤啊喂！
衣袍窣窣解下搭在臂弯，里衣的衣带也一齐解开，白皙漂亮的肩背毫无遮盖地呈现在赫连尘眼前。
“好了，你快些。”苏尧道。
哪知赫连尘勾唇轻笑，倏地出手扯下他那件具备马甲功能的外衣，从窗户用力扔了出去！
“你做什么！！”
苏尧一惊，伸手就要去够，被赫连尘拉住圈在了臂弯里，挣也挣不开：“好了，这下我的乖徒儿可跑不掉咯。别乱动了，师尊又不会吃了你，乖乖回答师尊的问题，师尊就把衣服还给你，如何？”
可怜的苏尧这才意识到，赫连尘根本就是想剥掉他的马甲，防止他用缩地千里术逃跑！
“你要问什么？”
“我要问的其实很简单。”赫连尘说着，面上带着的笑渐渐褪了去，“告诉我，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做什么。”
“我……”
这样的问题在苏尧意料之内，他早就知道，赫连尘既然已经跟他坦白自己识破了马甲，那不可能对于突兀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自己不好奇。
他想，反正剧情早就歪的没边了，告诉他也无妨，可真要说的时候，又不知从何开口。
秋风从半开的窗户漏进来，有些凉，吹的苏尧忽然间打了一个喷嚏。
赫连尘没有催他，默默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到苏尧身上。末了，他手又在苏尧肩头轻轻摩挲，蹙起眉来，似乎刚刚的注意力太过于集中在那三个问题，这会儿手底下的触感变了，才恍然觉得方才掌下的皮肤……似乎很细腻。
“师尊。”苏尧终于说了话，猛地唤回了走神的赫连尘。
“我要说的你可能不信，但其实……你们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小说。”
说着，苏尧停顿一下，抬起头来发现赫连尘脸上居然没有太多惊讶，像是早就有所察觉。
“所以，我的徒儿其实是天外飞仙？”
苏尧被这说话弄的脸一红：“什么仙不仙的，我在另一个世界，也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偶然间绑定了系统，接下任务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系统？”
“就是，唔……给我派发任务的那个人，我的……同事，啊不，按你们的说法叫同僚。”苏尧说着，语气愈发幽怨，“至于你问我想做什么，当然是想走剧情完成任务，但这是以前了，现在因为某个人的频繁捣乱，这剧情早就歪到茄子地里去了！”
“……”虽然苏尧没有指名道姓，但赫连尘知道，那个捣乱的人估计就是他……
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赫连尘有些心虚问道：“那原本的剧情……”
“原本？原本是你一眼看中顾月铭的天分，收他为徒，让他一路升级打怪最后飞升的升级流爽文。”
赫连尘沉默了。
苏尧以为这人可算是有点愧疚心了，就见赫连尘面上满是不可置信地问他：“你的意思是，男主居然不是我？！”
苏尧：“………”
重点是这里吗？！
……
身为魔尊，苏尧平日里忙得很，今日能有如此长时间的空闲和赫连尘一问一答实在难得。但很快，府邸的清净就要被接二连三地打破——
首先进来的是小壁虎，他像是有好消息，看着蛮高兴，一蹦一跳地往里走，却在走到屋门口时来了一个猛刹，敏锐的视线投向窗边明显是被丢出来的衣服上。
嘶……战况激烈啊。
于是识时务的小壁虎悄咪咪离开了。
第二波来的是顾月铭和南宫翎，他们本来是想找赫连尘，但去了其住所没见着人，听说是来了魔尊府邸。
可刚进大门，顾月铭就眼尖瞧见窗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被他师尊挡住看不清楚，但很明显的衣衫不整！
视线再稍微往下移两寸，就看见窗下堆着的衣服……
是魔尊的。
半分钟后，失去了颜色黯然神伤的顾月铭和南宫翎离开了府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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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脱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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