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会议要开始了,五条悟也会来……”昏暗的古宅中,有仆人跪在地上说。
有一辆轮椅缓缓滑向仆从身前。
白洲敏之坐在上面,用手背随意地撑着下巴,漆黑的长发遮住了小半张苍白的脸,五官艳丽深邃,他仰起头望向前方阴暗古老的和室,笑了一下。
“白洲敏之,你失踪了很久,我们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和室内有老人嘶哑的声音传来:“你先进来吧。”
“五条家的家主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五条家的六眼,前世出现于妖魔横行的平安时代,是天生的最强者,心中没有善恶不辨黑白,将世间生灵都视作玩物尽情毁坏。
那时他以身渡魔,在百姓竭力逃窜时心甘情愿地嫁给了那位鬼王,被其废掉双腿。
不知道这时的六眼又是什么性格,据说这一世他是作为神子出生的。
“白洲敏之!这场会议是为了你的那件事情,六眼是你该问的吗!”
五条家知道他和六眼的恩怨,平安时代的六眼造了太多恶业,也行事荒唐——他一时兴起娶了一名男妻,最终被其钟爱的妻子白洲敏之谋害。
“哦,那我们就事论事。”白洲敏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眨了眨眼睛:“线人应该还给我了?当时我突然离开,你们也只是暂时替代我。”
白洲敏之与咒术界脱轨已经有十几年了,他是被羂索给扣住的。
他的术式克制大部分诅咒师和咒灵,没有哪个恶人希望白洲敏之能活蹦乱跳,羂索但凡想做成一件事,首先要考虑的就是限制白洲敏之。
如果白洲敏之不是平安时代以来最顶尖的治疗型咒术师,他早就死八百回了。
有个身材高大的白发青年哼着歌走进和室,跑到白洲敏之的对面往墙上一靠,白洲敏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侧过头。
是五条悟,或者说六眼。
但和前世的六眼不一样,他们不熟。
“你很好看。”加茂的一名长老说:“不适合咒术界的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你只需要卖笑就够了。”
白洲敏之双手交叉,听了这话微微颔首。
当初他舍弃自己的身躯和尊严换来短暂的和平,现在到了别人口里就是以色事人。
“你不够强,那个人能把你算计到这种地步,你却无法反击,你敢说出来他是谁吗?”长老问。
白洲敏之摇头:“我不能。”
他斗不过羂索,身上陆陆续续被下了太多束缚,其中有一条“不能说出真相”,明明知道那个诅咒师在策划着阴谋,却连羂索的名字都不能当众说出来。
“白洲敏之,你跟当年是比不了了,现在没有人畏惧你。”老人说:“你不可能从加茂手里要到人的。”
“有件事我还不太清楚。”和室内有人影浮现:“你现在算是谁的人?”
“禅院阁下,好久不见。”白洲敏之说。
他在被羂索扣住前是和禅院族长平起平坐的家臣,但现在十几年过去,很多人并不想让他回禅院家。
“白洲敏之,这些年咒术界变化很大,你这几天还能适应吗?”
白洲敏之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又抢着说道:“毕竟以前是和禅院家有点纠葛的人,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我们倒也不至于不管。”
这是施舍的口吻了。
“五条家是什么想法?”禅院家的族老问。
他不想让自己回去。
“族长,我们不该对他作出任何让步!”
“没想法。”五条悟站在白洲敏之的对面,说:“你们先吵,说不定待会就有了。”
“族长,我说句难听的——你就算把线人让给加茂也不能让给禅院的人!”
五条家的人,厌恶的不只是禅院,更是曾经替禅院做事的白洲敏之。
“六眼,加茂家现在就能撤销对于虎杖悠仁的死刑建议,当然,只能撤销加茂的建议,另外两家不算。”
加茂的背后就是羂索在操纵,可白洲敏之只能看着,他无法开口说出真相。
虎杖悠仁是羂索特意为两面宿傩创造出来的受肉——羂索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加茂本来就希望虎杖能活下来,他那句话就是用来钓五条悟的。
“我站加茂。”五条悟说。
白洲敏之缓缓地鼓掌。
周围的人影渐渐安静下来,一双双神色各异的眼睛望向他。
“加茂,演得一出好戏。”白洲敏之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微笑。
……
“刚刚的消息。”
“之前有大规模诅咒导致的昏迷事件,一直被压着,突然被捅到政府那里了。”
“受害人数太多…”
“我们无法解决。”
这几年陆续有居民因为诅咒而陷入昏迷,当时白洲敏之被扣留,除他以外没有咒术师能解决这种毫无头绪的诅咒,高层就把这些案子全部压了下去。
受害人的规模太大,对方简直是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咒术师却束手无策,这种事情一旦被公布,会导致人心动摇。
和室内,众多长老坐在一起的投影处传来极低的互相交流的声音。
“白洲敏之,你什么意思!”投影中传来某个老者的质问声。
他一回来,这件事情就被捅了出来,哪有这种巧合。
“我在看戏。”白洲敏之望向加茂家的长老,说:“你觉得我斗不过自己的对手是无能。”
老人明明是在质问白洲敏之,可他却答非所问。
“那等我彻底倒了,让祂来对付你们——这很令加茂开心啊。”
“加茂,你们背地里的手段可是比禅院家下作。”一名姓五条的老人说道。
“白洲敏之,最狠的人是你才对!谁都不该帮你,刚刚收到的消息是不是你授意的?”
“没有人帮我,”白洲敏之坐在轮椅上,摊了摊手:“我孤立无援。”
“白洲敏之,以后要是咒术界的名声扫地,就是你害的!”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白洲敏之倚靠在扶手上,慢悠悠地说:“你们一贯的作风。”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白洲敏之。”
“不一样,我是咒术师,以捍卫和平为己任呢。”白洲敏之浅笑着说。
“那你说刚刚的事情该怎么办,政府要咒术界给个说法,我们能说什么?谁能解决那件问题?”
他失踪了十几年,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面对众人的恶意,白洲敏之得有相应的手段改变他们的态度。
让所有人想起来,他们总是非常、非常需要自己。
白洲敏之神色冷淡地问:“你不能解决,难道不应该是你的错吗?”
“白洲敏之,那些事除了你以外又能有谁来解决?”
这些人安逸太久了,早就忘了真正的灾难来临时的恐怖,他会让他们慢慢想起来自己到底有多重要,他要这些人来求他。
“你再找找啊,说不定就有了呢。”白洲敏之无辜地耸了耸肩膀:“人家政府找你们麻烦,你找我做什么。”
“我才回到咒术界,好多规矩都不知道,我很茫然啊。”
“现在连归属问题都不好办,御三家两家和我有仇,剩下一个不需要我。”
现在禅院会需要他了。
“白洲敏之,你以前是族长的家臣,还回不回禅院家,得当面问族长的意思。”
禅院家族老的语气软化了下来。
和室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新的投影。
“你回来了,白洲敏之。”
白洲敏之应了一声。
那是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
“已经有一部分警方得到了消息,准备联系我,我不能直接说我没有任何办法啊。”禅院直毘人说。
“这些年你没找人替上?”白洲敏之说。
禅院直毘人说着:“我也想,前辈,可是我找不到。”
“每个时代都有天才,可是你自己也清楚,有的人是不可代替的。”
白洲敏之侧过脸,轻轻呼出一口气,不去看他们。
他当然很清楚,自己是有史以来治疗型咒术师的顶峰,术式几乎克制一切诅咒,他自己就能当最珍贵的筹码。
不然平安时代的六眼也不可能答应他主动提出的联姻请求。
遍布全国的长时间陷入昏迷的受害者,只有他能救。
“当初他离开,手底下的资源被你们迅速瓜分,就从今天开始还回来。”禅院直毘人说。
“白洲敏之,尽快回禅院家。”
“哎?他的术式比六眼还强吗,是什么啊?”五条悟对着远处一大片投影问:“老橘子们好久没有这么珍惜的人了。”
“族长,不必在意他,那就是个阴险小人。”
“可是你们很在意啊。”
“论战斗力,六眼和咒灵操术是'最强'。”禅院直毘人说。
五条悟望向对面的人:“你的术式克制六眼?”
白洲敏之摇头,欲言又止。
“白洲敏之,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难不成呆在这不走了吗?”五条家的族老说。
“请五条家主先行离开。”白洲敏之端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前,微微颔首说道:“祝君,武运昌隆。”
就和很多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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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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