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干净了。
也没有再看到那条细长的影子。
杨枫野在灯光下绕着碗看了一圈，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误触到了手电筒，格外刺眼。
她干脆借着手电筒照了一圈碗底。
没有。
没有任何可疑的影子。
杨枫野这才放到传送带上。
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基本上是恐惧情绪在支撑能变化出怪物的临界点上，所以时有时无。
怪物一定会从极端恐惧的情绪中诞生。
但是极端的情绪也不一定能够诞生出怪物。
杨枫野转身，就对上了闫毕的视线。
杨枫野一僵。
……糟糕。好像是急着倒饭，都忘了怎么解释。
越心虚，杨枫野就越没有什么表情地走了过去。
杨枫野：“你还想吃么？”
邻座悄悄竖起耳朵的路人同样越发笃定。
听听这语气。
与其说是“你还想吃么”，不如说是“你还敢吃？”。
果然，她对面的那个男生老实地摇头。
“刚好，我还不饿。”闫毕笑眯眯地说。
怎么觉得这人一副心情蛮好的样子……杨枫野古怪地多看了他一眼，心里一会想着怪物一会想着海龟汤还想着之前下沉操场的心理测评，心不在焉地开始吃渔粉。
那只影子怪物，来得快，去得也快，显然那个人并没有特别害怕。一般情况下，这种怪物没有太多的能量，活动距离也有限。
杨枫野开始从记忆里搜索附近的人，所有进入食堂的画面如同可回放的视频，每一个细节都无限放大。
距离她最近的人……杨枫野抬眼看了看闫毕。
她心不在焉地吃着渔粉。
……是学长么？
然而对面这家伙的心情越发美妙，都要洋溢到她身上了。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杨枫野努力搜索着记忆，挨个缓慢寻找。一大半的脑子在干查找的功能，另一小部分的脑子维持着本能活动。
闫毕就坐在她对面，对这样神游天外的神情见怪不怪了：“又发呆了么？”
杨枫野遵从本能地老实点头。
她继续搜刮记忆。
搜着搜着……杨枫野看到记忆里的食堂，某个场景。
她缓慢地，缓慢地转过了头。
眼神无比精确地定位到后方的某根柱子。能看到几个人影迅速地缩了回去。
闫毕注意到她的视线：“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杨枫野摇摇头。
她打开手机。
点击宿舍群。
输入文字。
【这学上的我想（4）】
【杨枫野】：偷感很重啊。三位。
【李思琦716】：……
【刘茹茹322】：……
【刑菁1128】：……
-
“老实交待，你们在干什么？”
回到宿舍，杨枫野盘腿坐在刑菁的懒人椅上。
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漫不经心地搭在刘茹茹毛绒绒的脑袋上，面前是略显局促的李思琦。
李思琦双手背在背后，杨枫野上学以来就没见过她这么乖巧的时候。
李思琦：“我们……我们是在关心室友的心理健康！”
刑菁凄楚道：“请陛下明鉴！”
杨枫野轻哼。
“是你把她们喊过来的。”杨枫野懒懒散散地指向李思琦，她思路清晰，很有压迫感，“我只跟你讲了我在哪。”
刘茹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没戴红领巾被大队长抓住的情景。
李思琦眼神飘忽，寻求外援。
刑菁状作无事。
刘茹茹勇敢直言：“臣，有事请奏。”
杨枫野：“奏。”
刘茹茹：“所以陛下，春心萌动了没？”
杨枫野：？？？
她偏头，扫了刘茹茹一眼。
杨枫野的眼睛黑白分明，五官疏阔，这一眼看得刘茹茹心里不禁陡然发寒。
但因为是杨枫野，所以早早习惯了人机。
刘茹茹勇敢谏言，诚实地指出杨枫野人机的漏洞：“你中午吃的是学长的渔粉。”
杨枫野：“什么啊？我——”
——等等。
杨枫野神情严肃。
……不对。
……好像，事实，确实是这样。
当时她忙着搜记忆和思考，完全忘了这回事。手里的渔粉还是学长的。
杨枫野：“。”
观察到杨枫野越来越冷的表情，即使是习惯人机的刘茹茹，也默默地将“你难道没发现学长越看你吃越高兴吗”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所以是在追你吧？”刑菁谨慎开口。
李思琦附和：“是吧。”
刘茹茹严谨道：“我觉得有点那种苗头。但不能很确定。”
“那么小杨同学的回答呢？”李思琦看向仿佛被雷劈过的杨枫野。
她好像一只被当面泼了雪的小猫。李思琦心想。
完全傻掉了呢。
刘茹茹看了一眼杨枫野，无比熟练：“我猜她要缓冲两分钟。”
李思琦：“少了，盲狙五分钟。”
杨枫野抽着气说：“我……我要静静。”
刑菁举手，乖巧道：“菁菁在这。”
刘茹茹：“……好冷的谐音梗，比野子讲的还冷。”
李思琦评价刑菁：“你这个语气好像那种被召幸的妃子。”
刘茹茹补充：“还是那种好久没跟皇上亲热侍寝过的砖妃。”
李思琦大发戏瘾：“这公寓楼里一共有3128块瓷砖，每一块，都被我摸过了裂痕……”
刑菁：“……你俩能说点好的不？”
陷入持久宕机，正在缓冲中的杨枫野突然条件反射地开口。
她纠正：“是75894块瓷砖。一楼的宣传牌右下角倒数第三排有提过。”
众人：？？？
李思琦：“……请把你的脑子都花在正确的用途上好么。不要拿来去记这种东西。但凡你把这些心思都用在学习上——”
刘茹茹抢先一步捂住了李思琦的嘴：“够了。再说下去就会是一身可怕的高三班主任的味道了。”
李思琦对自己的小嘴巴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
中午十二点五十五分。
杨枫野终于缓冲加载完毕，她沉沉吐出一口气，总算缓了过来。
李思琦拿着计时器在她跟前晃，看清她的眼神后掐了表，得意地对刘茹茹说：“看，我就说是吧，五分半。”
“我赢了！小茹明天早上帮我带饭！”李思琦快乐道。
刘茹茹：“……可恶！”
她猛拍了杨枫野肩膀一巴掌：“就不能给我争点气！”
杨枫野：？
杨枫野：“你们又在赌了？”
在知道她时常发呆之后，猜测杨枫野人机状态要开启多久就成了宿舍四人组的乐趣之一。
这时候杨枫野能够做出基本的反应，但是大脑很不清醒。短暂切换为人机，只能够维系基本的日常。
一开始还觉得她这模样很稀奇，但相处久了就像面对一台待机的电脑。又不能解锁玩小游戏。
于是猜测杨枫野要这样待机多久，就成为了新的乐趣。
杨枫野眨眼，看清面前的景象。
刑菁已经离开宿舍，好像是去医院陪男朋友了。
李思琦点头。
她刚赢了一顿早饭，心情很好：“我关灯啦，睡午觉睡午觉。”
“好。”
杨枫野简单洗漱了一下，便爬上床。
闫毕是否是海龟汤匿名贴主尚未可知。他或许确实对她有兴趣，否则不会拉她去做今天的心理测试。
在靠近那个心理测试的时候，她能感到影子里的怪物在不安地躁动。
这个世界上应当有专门管控怪物的机密机构。但杨枫野并不打算这时候参与其中。
现在不是时候。
所以……学长是觉察出了她的异样，才进行的试探吧？
杨枫野认为这种概率比较大。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睡前刷了刷校园论坛，便闭上眼休息。
中午13：00整。
在杨枫野陷入梦境的时刻，手机屏幕突然异常地闪了一下。
论坛刷新出一个新帖。
【15：19，第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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