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都可以”,乐回音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才说。
周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反应速度很快,立刻掏出手机找代驾不给乐回音反悔的时间。
“不过有一个前提”,乐回音说。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周骧放下手机,呵呵道:“就知道是这样。”
乐回音得了逞,嘿嘿一笑,低头道:“没办法嘛,谁叫咱俩门对门,你夜不归宿倒是有理由,我上哪儿找理由。”
周骧认真琢磨起了理由,“要不你就说,余然叫你去过夜?”
“快过年了,你觉得我妈会信吗?”乐回音白了他一眼。
也是,快过年了,这个理由很蹩脚,照这么算,他岂不是要明年才能...
心里想着,叹息声就跟着出来了。
乐回音偷笑,她抠动着周骧Polo 衫仅有的几颗扣子,带着诱惑和勾引的语气说:“不一定要过夜啊,我们可以说送你朋友去机场了。”
周骧的心就跟坐过上车一样,一听说又可以了,他立刻拿起手机完成了刚才未完成之事。
·
“代驾真慢。”周骧说。
“哼,是你心急。”乐回音心想,男人真的都一个样,别管是小说里还是生活中。
“哟,你不急?”
乐回音挑眉道,“肯定没你急。”
听到肯定的答案,周骧漫笑道:“还好你不是热豆腐。”
说罢,他的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真的不想接,却不得不接,“爸...嗯...现在吗...我有点事...行,那我现在回去。”
“怎么了?”
周骧皱眉道:“我爸回来了,让我现在回去。”
“周叔叔这么急啊。”
周骧没说话,他听他爸的语气,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
到家之后,乐回音进楼道前说:“你和周叔叔聊完,告诉我一声。”
“嗯。”
俩人同时打开了自家的门,各回各家。
周骧进屋一眼就看到了门口放置的行李包,他心安了一些,看来老周今年放假早,并不是有要紧事特意回来的。
他走进客厅,看到多人沙发上只坐了他妈妈一人,周久独自坐在单人沙发中,电视不像往常一样开着充当背景音。
张思晓闭眼靠在沙发上,不像平时一样探着头坐在沙发中央,等着和刚到家的周骧打招呼。
周久听到关门声,双臂抱肩眼神锋利地射向回来的人。
看到进来的周骧,他按耐不住,立刻冷嘲热讽道:“回来了?每天不是谈恋爱就是工作,你倒比我都忙。”
“谈恋爱和工作有问题吗?”
周久闻到了周骧口中的酒精味,他拍手称赞冷笑道,“好,你说得好,直接切入正题了,我问你,作为一名执法工作者,工作和恋爱应该搅和在一起吗?”
周骧心里沉了下去,但面色不显,“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周书记。”
周久继续冷笑道:“好,那我就以周书记的身份问你,你凭什么借用国家赋予你的执法权利非法收集证据,目的就是为了女朋友所谓的‘除恶扬善’。”
周骧左看是张思晓的脸埋在手掌心中,右看是黑屏的电视,向前看是周久不善的表情。
面对周久的质问,他反问道:“拿出证据再说话。”
周久不气反而笑,“证据?如果证据齐全,证据链完整,你还能站在这儿?”
“所以呢,你只是怀疑我?”
周久身体前伸,双手向沙发两侧的扶手用力拍下,语气平静地说:“周骧,你别以为当了几年警察就心有成竹了,你以为你在警务系统查询的内容不会被上一级看到?你以为你通过自己的人脉查到了邵富元的账务问题,你的人脉就会帮你保密?我知道你从小不算聪明,没想到你这么笨。”
张思晓站起来吼道,“够了,周久,你是最没有资格说他的人。这么多年,你尽过多少当爸的责任。你聪明,你知道如何抓住升官的机会,所以我和你异地了整整二十四年。既然你这么聪明,官做的比我儿子大,那你就用你仅有的优势好好当回爸。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异地了。”
周久嘴唇抖了一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张思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连这点是非都站不对吗?”
张思晓嘴唇翘起,似笑非笑,一脸讽刺地说:“周久,在家还装吗?好,夫妻这么多年,我做好了我的事情,那你呢,周骧你出去,我有话跟你爸说。”
周久等着周骧说:“走什么,既然你妈有委屈,就一起听。”
周骧心里翻江倒海,他遵从了自己内心的选择——留下来。
张思晓左右各看了一眼,说:“行。周久,你清高,自认为当了一个好官,在家也摆着一副官架子,尤其是在我面前。那我就从下属的角度讲我的心里话。
邵富元他早该进监狱了,他贪污受贿这么多年,你知道大家怎么说吗,得亏咱们这儿不是地震带,要不然楼早就塌了。
他老婆死的事情,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自从他管局里的财政,哪个楼不是他前妻盖的,他前妻死了,就成了他现在这位承建。你看看我们的教学楼,去看看我们学生们统一采购的书桌,每年都要重建的实验楼,简直就是笑话。
他背后是谁,周骧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和付书记称兄道弟,你真不了解他,还是装不了解他。
你在乾市八年了,你的GDP 怎么起来的,你不知道吗,你们教育口怎么抓升学率,你不知道?逐渐上升的学生自杀率,你也不知道?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书记。而周骧,他是一个想办实在事的人。”
周久手抖齿颤,张思晓说的过程中有多激动,他的耳鸣就有多严重。
张思晓说完,他的耳朵还在嗡嗡响。
周久攥紧拳头,站起身上前一步忽得扬起手掌,周骧嗖的一下拦在周久面前,锁住他的手腕,厉声道:“你不能动手。”
周久的拳头攥得像块石头,而周骧的手就像钳子一样锁住了这块石头。
张思晓看向周骧,摇头说:“放开你爸,他不会动手的。”
被松开手腕,周久咣当一声倒进了沙发里,耸动肩膀低声道:“你们娘俩是一家人,我是外人。”
周骧决定解释清楚。他坐在周久对面的茶几边上,茶几比沙发低,但周骧个子高,坐在茶几上变成了俯视周久,“爸,也许你知道了一些事,但我相信还有另一些事你不知道。没有乐回音,我早晚也会做出类似的事情。我没有通过执法系统内的任何人暗地调查过邵富元。我承认,我是在警务系统收集过一些信息,我已经处理过搜索痕迹了,你放心。”
看着周久恍然的神情,周骧又加了心里早就想好的最后一句:“如果你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你的仕途,我可以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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