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
同盛路车站。
“……昨天看了补习班的张老师给我发的每日评析，她说你在英语方面的专项训练都做的很不错，只要以后的成绩一直保持在这个水平线，未来就是拿去参加重点大学的自主招生也没什么问题。”
“嗯？”
那人回话的语气相当敷衍：“我还有这水平？”
陆林了这时就站在广告牌前，刚接通林闫的电话。
对方打来的时候，人还在翻看下一辆公交车到站的时间，她习惯坐车听TED，此刻脑袋上架着一副降噪的复古头戴式耳机，本来没想拿这个的，好巧不巧，出门时才发现蓝牙耳机没充电，真够糟心。
陆林了认命般的塌下头，视线游荡在脚边飘走的枯叶，后颈空出一大片，突起的脊骨由于下颌的收紧，显得整个人清瘦的紧。
“唰——唰——”
不远处硬着枯燥的竹条扫帚在沥青道上来回刮蹭着，好似又到一个秋。
耳机里林闫的声音依旧。
陆林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一个人出神久了心里有些闲的发慌，人再次带着期望的目光朝公交车驶来的方向睨去，偶尔开过一辆黄色的出租，陆林了突然有种另起炉灶的感觉。
还是算了，要打车那她前面不白等了。
隐隐怀疑这实时公交的软件，是不是因为今天开学的缘故被迫崩盘，才导致时间上有些误差。
陆林了觉得自己耐心实在有限，有点打发时间的意思，人冷淡分明的视线重新移回站牌对面，一对从自己走到这儿起，直到现在都没把架吵明白的小情侣身上。
她来时就看了有一阵了。
算上时间，陆林了接通林闫的电话应该也有小半会儿，奈何对面的两人仍旧站在那个位置丝毫不变，不过听其声音上涨的分量，也算是有点小小的突破。
对面终于进入对峙的白热化阶段。
女生倏地双手环胸，抻着脖子在质问着那男生什么，以往年狗血电视剧的一般套路，陆林了大概能猜出那句话。
怎么说来着，你到底爱不爱我？
“不过——”
陆林了眉头稍抬，直觉男生的回答不会很妙。
耳机里林闫温和的话锋一转：“你也不要因此就得意忘形，一方面的成就证明不了什么，比如同样的课程，同样的进度，为什么理科方面的随堂小测在整个班里却不太理想，数据综合起来还有下降的趋势。”
话音一落，对面的那个女生听完表情立马就浮上愠色，甚至趁着这会儿红灯转绿灯，人一扭头直接就跑上了马路。
剧情已经延伸到追逐战的情节。
林闫平静的询问：“你告诉妈妈，这是什么原因？”
“嗯，不用您提醒，大概率是我的原因。”陆林了这次是连想都省的想了，与其跟林闫绵里藏针的你来我往，倒不如直接把话摊明白了说。
她承认自己这会儿是有些没事找事，不过反正站着也是站着。
这时候，红绿灯卡在最后几秒，那女生估计也是算好了对方还没来得及过完马路，行动力在此刻乘满上风，压根不听男生一路的解释，直接就乘上这路的公交车走了，男生站在路边，许是一开始就不太想追，左右张望了几秒钟，表情有种无奈之下的勉强，最后还是顶着红灯过了马路。
可惜时间不等人，女生已然上了车，男生硬是挨到司机把油门踩死了才跑过来，兀自闷头吸了一肚子尾气，见周围等车的人都盯着他，自己心里估计也觉得尴尬，埋头看了眼手机，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一个不停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不是很重要，一个又下定决心倔强的给自己留点自尊。
到底是没接触过这东西，陆林了看完整场对局，说不清自己究竟更能接受哪一方，每当心里刚有点存疑代入进去好像也能理解。
不过哪怕只是作为第三视角，她就能肯定一点，谈恋爱这字里行间，指定是有点大学问。
似乎已经习惯对方说话的方式，林闫也不恼，继续平心静气跟她吩咐下一个指令。
“算了，随堂测验而已，这学期你既升上高二，考虑到学校已经文理分科的情况，你平时的学习重点也该往理科方面走走，等会儿我给张老师回个电话，既然你英语已经没什么问题，那之后就可以把重心放在其他科目上，我打算从原本课程的基础上再给你添两节数学讲议和一节物理课辅，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对方不容置疑的口吻，哪儿还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陆林了敷衍的“嗯”了声，或是车等得久了，脚尖在底下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
她倏地抬头，视线一眼望到顶。
前两天就是阴雨连绵的天，一直持续到昨天傍晚才渐渐有停下来的迹象，不过到现在也没差，不管人看到多远，那处总是有一层阴霾沉沉的坠着，仿佛重的让人屏息。
电话另一方，林闫料想对方不可能不答应，她满意点头：“嗯，你同意就好。”
两人之间的对话从来就是这样，林闫总喜欢挣点表面功夫，嘴里说是征求她的意见，一个人兀自说了半天，实则选项只有一个。
双方沉默了一阵，电话另一头传来智能门锁打开的播报声，林闫在这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门打开后似乎都没先立刻进去，只是问她：“对了，你以前在补习班楼下报过一个兴趣班，是吗？”
陆林了有预感对方接下来吩咐的，不像是什么乐见其成的好事，毕竟林闫从来不会对她问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大概对方实在挑了个影响双方和谐的话题，陆林了的语气总算有次带了点认真的情绪：“你不是说，不影响吗？”
“以前是不影响，这不是多添了几节课，时间必须得改，而且我不理解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去报兴趣班，你在爵士鼓这方面不会有太大的出息。”就像是走流程，林闫又象征性地询问：“这两天是你自己打电话过去，还是改天我去帮你停了？”
陆林了眼睑未动，脚底下的力道猝不可及一用力，那颗石子就这么被踢到了台阶下面去。
她表情不改，声线却冷了下来：“我记得您说星期天下午不会安排补课。”
林闫这次倒是敏锐，一下便听出她话里有拒绝的意思，话里愈显温润：“既然没课，那就在家好好复习，我不觉得把时间浪费在其他完全没必要的事情上会有意义，林了，你现在升上高二，这是尤其关键的节点，我知道你一直都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但我不能像初中一样再任由你胡闹了。”
所以她报个兴趣班就是胡闹了？
陆林了小幅度的偏过头，有种行将就木的意思朝旁边叹出口气，盯着地面上太阳洒在沥青路的光影，人不禁感慨，这么关键，她还叫什么陆林了，干脆改名叫陆关键得了。
奈何这种相同的情况以前没有半斤也有八两，面对林闫陆林了总是没法去拒绝，倒不是她不够硬气，只是这么多年以来，林闫的强势，加上她在循规蹈矩这方面的事做得太多，去反驳就等于在问她自己怎么想，不都说大环境之下，拥有自己的灵魂就是一种救赎，陆林了就在想，那她大概率成为不了这种人。
自我疏解完后，陆林了的表现很快有了妥协，人刚准备应上一句“行，随你便”，话到嘴边都还没落到实处。
耳机里林闫的语气平和：“算了，我想了想，你没一件事是能做好的，还是你把号码发来，我帮你打这个电话吧。”
简直毫不意外，多少已经习惯对方出尔反尔的作风，林闫不容置喙的语气落在耳边，给陆林了的感觉，就像手机里每天按时给她推送问候消息的官方号，不太想听可奈何对方根本不顾你死活，不上手关掉推送就一直发。
陆林了慢吞吞的“哦”了声，算是给对方的一种回应。
见人没再揪着不放，林闫又适当给她递颗枣：“中午记得回家吃饭，你爸爸今天在家，他下厨。”
陆林了的眼皮淡淡垂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柏油路，难得能从林闫口中听见回陆书君的存在，而且听这话的意思，看来以往隔三差五碰不见一回的俩人，今天倒是都肯互相递台阶的，居然还能答应一块儿吃顿午饭。
林闫：“怎么不说话，林了？”
陆林了的意识被拉扯回来，其实她中午还打算去找林清淮的，人叹口气，不动声色地撤回目光，从令如流的跟对方应了声好。
“那就先这样吧。”
从来就是这样，林闫没等她，先一步挂断电话。
今天八月二十八，江岸一中向来敲定的开学惯例，若不是林闫恰好在今天休假，期待自己能够在开学第一天就拿到上学期比赛获得的证书，美名其曰有了良好的开端就等于成功了一半，不然陆林了从一开始就不想去典礼这一趟。
站牌前后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江城的秋来得晚，大多几乎都还穿着短袖，偶有少数人带了外套。
陆林了半个肩支在站牌的柱子上，单手拖住手机看了下时间，离车到站估计还有十来分钟，又顺势滑回主屏，翻来翻去最后到底是打开了微信。
所置顶的群头像上仍剩着夺目的红点。
平静的等待几秒钟，人指尖一滑，点下右上角，任凭消息滑到今天早上最开始的一页。
程振洋：诶，高一下期末分科填卷，咱都填的理科吧？
周政安率先跳了出来：我跟我爸爸之前商量过，除了数学我的其他科目都很平均，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但要是选文我就得跟你们分班，那我还是选理吧。
周政安的文化成绩一般，在整个高二年级只属于中上游的水平，不过好在江岸一中的分班制度只从高二下才开始实行，现在这个分科情况属于给学生的适应期，如果当下还没考虑到以后专业的走向问题，本学期第一次月考过后，可以再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进行及时调整。
等了几秒，周政安回复程振洋：如果我俩都选的理，那这个群里应该没人选文了吧，不过，程振洋，你也选理科吗？
程振洋：政安瞧你这话说的，我选理科很让人意外吗？
周政安：可是根据你的成绩，选文科不是才更好拿分吗？
程振洋趁机插科打诨：没办法，人生下来就帮理不帮亲，而且，谁告诉你文科就更好拿分了。
挺长时间没在群里发言的陆淼抓住机会，忍不住在底下拆台：请问一场普通检测，都能把淀粉酶写成淀粉肠的人，还指望他能拿什么分？［比心］
片刻后，聊天框里忽然涌现一长段的文字。
程振洋：哎我那成绩你们都了解，重本是指望不上了，听我妈的意思，估计高三没毕业就得把我送出国去渡劫。
程振洋：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现在得珍惜朕跟你们一起上下学的日子！我听说江一中的实验班高二下才实行，出国得准备不少东西，这要是选了文，一不小心跟陈久冬一个班去了，整天光顾着跟人算计心眼，我这国还出不出了。
刚才只顾着自己敲字，没注意陆淼发了什么，这下把消息划下来，我靠，这话搭上这小表情看着真贱。
程振洋回复陆淼：陆三水我是不是跟你讲过很多次了，那次是我因为上课犯困，没注意写岔了！
陆淼：哦。
程振洋：你这是信了还是没信呢?
没了陆淼的回复，周政安在这时候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群里忽然变得安静。
几十秒后。
程振洋：？你别装死陆三水，今天我们刚开学，你在没在玩儿手机，我能不知道？
一分钟后的群聊安静如鸡。
程振洋：@三点水我以为我们永远有话说......
五分钟后依旧无人应答。
程振洋终于忍不住了：你倒是说句话啊陆三水！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快说你信啊！！
果然，冷暴力使人面目全非。
此时，正在峡谷里血拼的陆淼一阵无语。
陆淼抽空开了个小窗：傻逼，别发了，你爹在峡谷里快被揍成孙子了。
总算等到人回复的程振洋这会儿热血沸腾：陆淼你最近是小日子过好了，没有我你居然敢自己打游戏，真是有点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
这话看得另一头正在上演死亡倒计时的陆淼白眼直接翻去后脑勺。
就是趁你不在线我才敢上号的好吗？
不知道谁烂命一条就是干，每次打完游戏就发朋友圈复盘，哭声简直跟回响法杖一样响。
陆淼：@全体成员受不了了家人们，就问哪个狗逼学校一个测验连考五天的，还一次性考两套卷子，我脑子都快做萎缩了。
程振洋：请问为什么您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江岸一中呢？
陆淼：*^_^*因为我贱。
这时陆淼忽然想起些什么，又迅速敲了一排字：对了，乔辛年跟陆林了什么时候到，你让他俩谁给我带瓶水，什么都行。
话题就很突然的到此为止，估摸着在程振洋的压迫下，对面的人该是跟着一块儿创房开局去了，陆林了大致算了下到校的时间，扶上手机，慢吞吞给陆淼回复了句。
陆林了：可乐还是雪碧？
发完陆林了就立马返回主页，点开置顶的联系人，敲敲打打，顺手给周政安发了条消息，让对方帮忙占个位置。
陆淼也在开局时抽空分屏给她回复。
陆淼：可乐。
忽地，一辆速度极快的车从她的余光里开过，陆林了的衣角被吹起，随着方向看去，对方只一个急刹，那辆车就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一片祥和的柏油路，这辆车从经过到刹车的步骤确实掀起了不大不小的动静，别说旁边的一行人，就连一向对这种看热闹的事不感兴趣的陆林了都没挪开眼。
有了铺垫就少不了期待。
良久，车的后门终于被人推开，紧接着跨出一只笔直的腿。
车停下的位置对面像是一个简易的便利店，门口处端坐着一位秃瓢的杵拐大爷，手里攥着把蒲扇，人假寐着，下巴磕在叠起的手背上。
对面的人似乎根本没发现自己带来的连锁反应，整个人从车里彻底离开的时候底下的步子就很紧凑，脚下生起的风匆匆经过底下的落叶，之后便一头栽进那个便利店里。
店里这会儿应该不止一个人，知道里面进了顾客，大爷也只是耸动了下僵硬的肩膀，之后又没了站起来的意思。
没到两分钟，门帘就被人掀起。
踏出店门，对方没有任何遮掩动作，是个人都能看出那人刚去店里买了什么，不过，除了陆林了。
“......哈，到底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进便利店买瓶矿泉水都这么兴师动众，我寻思这么大动静干什么呢。”
不用想也知道，这大哥应该也是被刚才那一手急刹给唬住了，这会儿说出的话多少带点遗憾，又很有针对性的表达了在场各位行过注目礼的心声。
陆林了也依旧跟着众人的视线朝那边看，哪怕自己有些近视，不过这下听见那位大哥的解释，以为又能看热闹的兴趣一下聊胜于无。
可惜还没等自己将目光从对面收回。
忽然之间——像是有预感般，那道视线直直看了过来。
陆林了：“……”
很不想承认因为自己有点近视而什么都没能看清。
陆林了猝不及防将目光顿住，移开的动作慢了一拍，这个时间，收回视线反而显得自己多心虚。
好在对方只是在仓促中空出一眼，回过头后一溜烟的功夫人便钻进了车的后座，不长不短的一段路，对方从始至终不断加快的脚步就与他来时那般，充斥着的慌忙。
启动引擎的车消失在拐角。
“滴——滴滴——”
此时此刻，身后倏地响起两道急促的车载喇叭，她回过头。
车到站了。
高二一班——
五楼的走廊空阔，一班的前门紧紧的闭着，隔着廊里透明的玻璃窗子，窗里喧哗的声响掩进耳廓，这会儿才到教室，陆林了右手握上门把，轻轻往下压再一推，光迫不及待的在地上划开一道口子。
那道模糊的声响在此刻变得立体。
“程振洋！”
陆淼气得又忍不住朝人叫了声。
“......干嘛？”
一时间突然挪了位置的程振洋刚坐下，心虚的瞥了眼斜对面，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陆淼。
“你刚看我一眼就回头的动作，这是打算去哪儿？”用尽自己仅有的素质才问出这句话，陆淼这会儿仅剩的耐心连战后结算都没看：“真的，程振洋，你要有挂的话，你要不直接就开了，我不会举报你的。”
多少被这话说破防了，程振洋一时噎住：“什么意思陆三水，你就不能信我一回？”
“我刚没信你吗？我就是信了你，咱这局顺水都被你打成了1v3的逆风残局！”
陆淼现在气的有点想笑，用自己仅剩的理智跟人问：“我刚是不是跟你说了快去A点快去A点，你还回去干什么，饿了想吃玉米粒吗？”
“我这不是正找时机嘛。”
“你找什么时机？”陆淼说：“A点咱都清完了，你往B点跑去下包找哪门子时机呢？”
“那你后面不也说了让你们打成1v3了吗？”
程振洋紧张地抹了把额头啥也没有的汗水，或许仍秉持着良心未泯，说话时尽量避开陆淼的目光：“我能打到这个段位，里面掺多少水分你敢说你不知道陆三水，让我一个人对三个人，我这不就得找时机吗？”
“那斗地主也没见你一出来就是王炸的啊。”
何况他还不是王炸，毕竟王炸都在程振洋蹲原地调灵敏的时候冲锋陷阵死完了，没能为团队做出贡献这一点上，他确实无话可说，甚至人现在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之前陆淼要偷偷背着他打游戏了。
这2-4的战绩，无论看多少次都依然充满初恋的感觉，简直回想一次就心梗一次。
陆淼：“......”
某一刻，陆淼忽然有点心疼自己，不为什么，就凭程振洋都菜到这种地步了，可听完对方的解释后，她居然还觉得对方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程振洋，你玩儿过线下的生死狙击吗？”斜对面的人沉思几秒之后忽然笑着问他。
“倒是还没这种想法......”
程振洋低着头，才退出游戏在给乔辛年发消息，闻言小心翼翼的睨她，凭自己多年的经验来看，陆淼莫名其妙问出这话准没憋好屁。
跟程振洋就打了这么几局，陆淼感觉熬夜刷题掉的头发都没这几会儿抓下来的多。
她就不信这世上有连输十把还能满面红光的人。
陆淼这时候已经锁了屏，边将手机揣进兜里，边整理衣服从凳子上起来：“没玩儿过那可真的太遗憾了，我觉得像你这种线上游戏玩儿的比较废的人，可以试试线下游戏。”
陆淼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委婉，但每个字都听得程振洋浑身起鸡皮疙瘩。
“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线下其实也没那么合适。”
程振洋总感觉这话听着哪里有点不对，不过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见对面的陆淼不断朝自己靠近，他也蹑手蹑脚地跟着往教室的后方缓慢移动。
“你怎么会不合适？”
陆淼气定神闲的撂起两边的袖子，语气急转直下：“线上游戏打这么菜，线下估计好多人都在可惜，没见过你本人吧，不过幸好，我认识。”
什么意思，你认识，所以你想对我干什么？
陆淼把话摊开以后，什么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气势逼人的朝他快步过来，程振洋被看得冷汗直冒，余光里眼看自己就快摸到门口了。
人灵机一动，突然朝着对方喊了一嗓子。
“陆三水！”
“你有病啊这么大声？”
陆淼狐疑睨他，冷不防的被对方吓得心猛跳了一下，态度很差，但向前的步子自然而然的顿了顿。
觉得这招还怪有效，程振洋一本正经的盯着对面的陆淼，故意面无表情的沉默几秒钟，期间手不动声色地握紧门上的把手，随后在自己的目光与对方撞上的那一刻，简直毫不犹豫，程振洋趁其不备猛地将门一关。
陆淼被对方迅速关门的动作扇了一脸的风，紧接着才立马反应过来：“好你个程振洋，居然敢对我使用计谋！”
几乎同一时间，高二一班的走廊外。
“程振洋！今天我不把你裤头子蹬下来就算你搂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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