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亲眼看到他那身患绝症卧病在床的妻子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嘿，你回来啦。”诺拉拢起身前驼色的围毯，晃晃悠悠地试图站起来，被小樱一把按回去。
“抱歉，我太激动了，很久没感觉这么好过。”诺拉给小樱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随即一脸兴奋地看向她的爱人。
“你一定不敢相信，今天我们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维克多目瞪口呆，他朝诺拉伸出手臂，往前走，他的目光太专注，小樱看着他皱起眉头，刚要张嘴提醒。
“咣当”一声，当代最伟大的低温学家，走在时代前沿、引领人类发展方向的伟大学者——维克多·弗里斯被桌腿结结实实绊倒在地。
五分钟后，春野樱端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诺拉被维克多小心翼翼地扶到沙发一侧坐好。
“啊嗯···请问您需要一些咖啡吗？或者饮料···”维克多面对春野樱，他交握着两只手，看起来正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不必麻烦，给我一壶开水就好。我不是很习惯喝咖啡，这里的饮料太甜腻，喝完以后反而会更渴。”
诺拉和维克多以为她说的是哥谭这座城市的饮料不合胃口，不知道她其实在说这个位面。
“我刚来的时候也不习惯这里的吃喝，哪里的食物都有···墨西哥菜、泰国菜···还有很多别的亚洲菜，但是我记不清了。我很久没在外面吃过东西。你说得对，吃的多样还能接受，饮料太甜就会变成一种折磨。来这里之前我也觉得我很嗜糖，可我现在还能记得当年来这里第一口饮料怎么也咽不下去的感觉。它简直在把我的食道腌制成蜜汁喉管。维克多你说是不是？”
维克多看着很久没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妻子，露出了罕见的轻松笑容。
“当然，这里的饮食我到现在都没有完全适应，那些花样繁多的菜我挺喜欢。就是饮料···你说得对，它们太甜了，简直要命。”
春野樱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两夫妻，尤其是维克多，他现在一脸痴相，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急冻枪吗？还记得反派急冻人的伟大梦想吗？
里樱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风凉话。
【看看，看看，多么有前途的罪犯，创业之路就这么被你中道整崩殂了。你的残酷呢？你的贪婪呢？你身为阴谋家的格局呢？】
【你想地太好了，庆祝地太早了。】春野樱面色不动地回应。
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铁盒，“幸好，我带了老师送的茶叶。我们可以一起喝点茶，顺便聊一聊。”
维克多烧上水，从厨房走出来挨着诺拉坐下。
“所以，您四年前从哥谭大学毕业，结束本科学习后···就职于社区医院？”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简历，慢慢睁大了眼睛。
春野樱摆摆手，“没必要看那玩意儿，信它还不如信这个鬼地方能有个大晴天。”
“我确实在哥谭大学待了四年，不过，拿的不是本科学位，而是博士学位。”
维克多抬起头来，他皱紧眉，让他相信一个本科生能让诺拉短时间内好转确实很困难，但更困难的是接受一个四年拿到博士学位的年轻医生会到社区医院就职。
她看起来这样年轻靓丽，又有着异于常人的才华。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成就的人，绝大多数会选择过那种体面的精英人生，因为他曾经就是其中的一员。而现在，她一脸自然地指着自己胸口社区医院的铭牌介绍自己，甚至对自己学历向下造假毫不在意。
这是个神秘难测的人······维克多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新的忧虑。
忧虑源头好像什么也没察觉，一脸如释重负地泡茶。
“年中才拿到了所有证书，生物学和医学博士学位，还都是热乎的呢。”小樱往每个人的杯子里磕出点茶叶，从厨房拿出沸腾的水壶。
热水注入玻璃杯，高扬的香气瞬间蒸腾而出。
“东方的荔枝香红茶，我的老师对这种层次不丰富，汤水滋味不浓郁，只会浅薄地散发香气的茶很不屑一顾。但是现在我倒觉得没有什么香氛比它更能疗愈精神。”
她摊手指指杯子，“等凉一点你们可以试试。”
维克多舔了舔嘴唇，他知道现在应该礼貌地接话寒暄，挖出神秘小姐来这里的目的，但是看到诺拉的转变，他实在顾不上。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位医生做了什么治疗措施，能得到这样显著的效果。
“···您好，我是维克多·弗里斯，低温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是低温物理和低温工程，对低温材料科学也有了解。自从诺拉生病以来，我也在尝试将低温应用到医学中，希望能控制病情的发展。”
他越紧张反而会不停地说自己擅长的领域。
这是一种找寻安全地带的行为，谈起自己的研究能让他重新获得掌控力，应对妻子重病下失控的心。
春野樱抱着杯子，在热气腾腾的馥郁香气中等他问出那句话。
“······请问您用了什么方法治疗诺拉···能彻底治好吗？”
当然不能。
小樱早就料到今日必有这一遭，从事医疗行业总有通知家属坏消息的时候。
她在哥谭大学的一位“知名校友”前辈，就是因为无法面对患者和家属眼中熄灭的光痛而转行。
她冲诺拉和维克多摇摇头。
现在，轮到她见证光是怎样一簇簇熄灭的了。
没关系，这是必要的过程，小樱对自己说。
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没有时间停在这里咀嚼难过。
“我暂时没有治好这种疾病的能力，只有办法暂缓病情发展。”
维克多掩饰性地抽动了一下鼻子，他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诺拉和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就像他们一直以来面对困难时一样。
“不过，”春野樱的状态一下子从好邻居串门模式调到了冷静锐利的专业模式。
“我听诺拉说了你的计划，我认为这个方案是现阶段的最佳选择。”
她的眼中甚至带着逼视的意味，“用低温换取时间。只要能多出几年，对我来说足够了。”
维克多抱住头抓挠，又难掩沮丧地抬起头来。
“不行，没有时间了···我不能···”
实验经费停了，他根本没有办法让诺拉持续性地保持在低温状态里。
“你是想说，你现在的公司停了这个项目？”
“这不是问题，我这里有一份Morgan Le Fay 公司的项目合同。还是原来的实验，还是原来的目标，资金给够，你来负责。”
春野樱掏出一叠纸递向前方，她的声音若隐若现地透露出诱惑的意味。
“怎么样？”
维克多的悲伤被强制打断，他一脸呆滞地伸手接过来，好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愿意签字，合同现在起就生效。当然，你也可以考虑考虑。”
他低头仔细翻看合同。
诺拉看着局面风驰电掣地跑成这个样子，她目瞪口呆。
***
从诺拉家出来，春野樱穿过繁荣的街道，宽阔的马路，随着人流在某一刻汇入了紧窄的巷子。
风一吹，垃圾味和塑料袋子一起向她袭来。
没什么，这种难闻的气味简直是城市贫民窟的标配。
她绕过一个比较深的污水坑，踩过比较浅的积水向家中走去。
现在是白天，路上的人比晚上多了不少。越是贫困、人员复杂的社区，白天和夜晚社会上的人数差距就会越明显。这个社区显然在哥谭警局中以犯罪率牢牢占据警官们精力的一席之地。
【等到晚上，那些富人区的生活才开始吧。要不然那些带着灯光和音乐的喷泉用尽力气摆出一堆姿态要给谁看？】
春野樱不管里樱的酸言酸语，低头专心致志地避开各种“陷阱”，找到一条平安回家的路。
里樱发现前面走过来的路人，她突然来了兴致，声音里带着兴奋和几不可察的恶意。
【难不成是给她看的？】
春野樱抬起头，对面的女人见是她，一下停住了脚步。
这是个中年女人，棕黑色头发绿眼睛，脸上带着浓妆，长着一张“我年轻时候很好看但是现在人老珠黄落魄了又没有别的本事傍身只能努力在脸上捯饬捯饬”的面容。
她瞟了春野樱一眼，又抓住身前的衣服拢了拢，两人心照不宣地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她们穿过这个街区，路边的人反常地多了起来。
这几个相邻的社区都是哥谭臭名昭著的贼窝，有点办法的人都不会在这周围久居。
这几年，其中一个社区的名声却突然在这一片好了起来。
据说是因为这里住着一个擅使刀又“水火不侵、百毒难克”的医生。她专好和眼神不好，找上门来的各路罪犯友好交流，具有丰富以德服人的劝贼从良经验。
因为她的出现，这个破破烂烂的小社区成了区内人皆“贤良”，区外蟊贼绕道的“桃花源”。
跟重金砸出来的富人区治安比不了，但是人们还是拖家带口地努力往这周围搬。
“就是因为你，现在房租都涨了。”女人嘟嘟囔囔地抱怨，却在春野樱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后麻溜儿地跟着钻了进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