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河点头:“让她直接进来吧。你把出差的情况做个总结,等会跟我汇报。”
“好。”
周谦退出去没一会,谢瑾踏着高跟鞋进来,浅棕驼绒大衣勾勒出以往一样干练的风格,但谢瑾脸色明显不太好,看起来像没休息够,眼底有一片青。
关上办公室门,谢瑾坐在对面,看到李落河才舒口气,缓声:“还以为你一点机会都不给。”
李落河淡淡抬眼:“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谢瑾笑笑,放下巨大的心理负担:“你不给机会,就不会让我到办公室里来。”
“答应陈峙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知道很对不起你。”谢瑾叹口气,眉目显出几分疲态,“可是落河,我也是出于无奈,很抱歉。”
“因为订婚,伯父伯母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也确实从中受益。但毕竟我们没有结婚,给的有限,之后我们早晚会解除婚约,不可能再多了。谢瑜联合那些老头逼得很紧,我需要拼一把,陈峙提的条件正好是我需要的,我只能这么做。”
见李落河垂眸听着不说话,谢瑾继续道:“落河,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作为朋友,我真的感到抱歉。但是你放心,婚约的事情无论你想怎么解决,我都会配合你,伯母那边我会去解释。”
听到这,李落河才开口问了句:“怕我报复许盈吗?”
谢瑾一顿,扯了下唇,只说:“不管是现在的我还是许盈,对上东晟都是件麻烦事,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你闹得难看,落河,我真心把你当朋友。”
这样的说辞无法打动人,李落河盯着虚空中思索,好一会后收回目光,手指收紧放进外套兜里,看着谢瑾淡然道:“退婚的事情你自己和我爸妈说,随便找什么借口,不牵扯到我就行。但作为背叛我们同盟的补偿,我要你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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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等李落河起床太晚,陈峙到公司时原本预定的会议已经开完,乔森远远看见他,语气夸张:“Shnney,一个好的老板是不会让助理独自主持会议且自己迟到的,我认为你应该给齐诚涨涨工资。”
“齐诚的工资比你高,不要太操心别人。”陈峙不为所动,“连普通的报告会议都主持不好的话,你应该担心一下会不会被开除。”
乔森说不过他,撇嘴:“那你应该给我涨工资!”
“不批。”陈峙进办公室前吩咐,“让齐诚进来报告会议结果。”
结果整理需要时间,陈峙打算先看几份工作文件。
看到一半,桌上手机开始震动,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打来电话。
看见名字,陈峙感觉左脸似乎又有点疼,他放下文件走到窗边,接起电话:“谢瑾。”
“陈总,在忙吗,会不会打扰到你?”
“什么事?”陈峙没有跟她闲聊的打算。
谢瑾道:“之前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了,退婚的事我昨天已经告诉李落河,再过几天就会和李家说,打电话来是特地告诉你一声。”
“嗯。”陈峙应了声,“知道了。”
“那希望谢家以后能得到陈总的照拂。”
陈峙俯瞰窗外,不冷不热道:“合作关系而已。”
谢瑾笑了声:“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机会还很多,肯定不会只有这一次合作。话说……陈总,退婚这件事落河很生气,以我现在的情况,没法在对付谢瑜的同时抵挡他。如果李落河对我出手,你不会视而不见吧?”
这件事李落河气是气得不轻,但要说报复……陈峙觉得:“落落不会。”
“但这种事情我们……”谢瑾莫名停顿一下,转了个弯,“好吧,他不会对我出手最好。陈总,我们现在也算是合作伙伴,恕我好奇,你费这么大精力就为了不让李落河跟我结婚,图什么?”
知道谢瑾已经猜到他跟李落河的关系,陈峙没有掩饰,轻描淡写反问:“你会眼睁睁看着许盈结婚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谢瑾卡壳,半晌才说:“不会。”
齐诚带着会议报告来敲门,陈峙不欲多聊:“所以我也不会,挂了。”
电话挂得很快,免提使挂断音清晰地传入二人耳朵,谢瑾收起手机,没有说话,等着李落河先开口。
刚才的对话李落河完整地听见,但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保持着后靠的姿势看向一旁。
“谢瑾。”良久,李落河叫她,“你订婚,许盈没跟你闹过吗?”
彼此都清楚情况,谢瑾也就不避讳:“当然闹过。”
李落河有些费解:“她还愿意跟你在一起,为什么?”
默了片刻,谢瑾牵起个无可奈何的笑:“虽然这样说有点过分……许盈太爱我了,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要离开她,所以不管我做的是对得起还是对不起她的事,许盈全部接受。”
太爱了,也太害怕失去,所以谢瑾即使做了错事,许盈依旧原谅。
李落河想,那他之所以越不过三年的坎,是因为已经不爱陈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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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快到十二月底,李峻荣这两年身体变差,受不了津市如此寒冷的天气,元旦过后就要去南方庄园和战友住几个月,直到季节回春天气回暖再返回津市。
解除婚约的事越拖越难办,但顾忌到老人的承受能力,谢瑾选择等李峻荣离开津市后再宣布这事。
在此之前,她最后一次以李家儿媳的身份陪李家人过了个元旦。
尽管和“未婚夫”的前男友一桌吃团圆饭很奇怪,但谢瑾没露出一点破绽。
路泱还送了谢瑾一份礼物。
李峻荣离开津市后,李落河直接打电话给谢瑾,催促:“你那边什么时候能好?我妈现在时不时就问我想没想过婚期的事,再多问几次她自己就该发现我们婚约有问题了。”
许盈最近一直因为这事赌气,谢瑾也想早些解决,便道:“明天吧,我待会给伯母打个电话说明天来拜访,顺便把事情跟她说清楚。”
“行。”
挂断电话,李落河窝进躺椅伸了个懒腰,闭上眼休息。
忽然有人敲他的门。
李落河睁开眼,看向门口没有动作。
门外大概是陈峙。
那天过后,李落河一直把他视为空气,除了在路泱面前时会装作二人感情还不错,不咸不淡说两句话,其他时间李落河都将陈峙视若无物。
大约知道李落河在生气,气头上不能惹,陈峙除了刷刷存在感也没有凑得太近。
敲门声响了两声后停住,以为陈峙识趣离开,李落河刚要再闭上眼,男声在外响起:
“落落,开个门吗。”
李落河睁着眼等了几秒,外面没了动静,但直觉告诉他门外的人还在。
半晌,李落河从躺椅里起身,打开门,很平静地问:“什么事。”
陈峙看了眼旁边正在打扫二楼走廊的阿姨,提起嘴角:“让进去吗?”
李落河一动不动盯他几秒,松开门转身进去了。陈峙进入卧室,将门关上反锁,跟着李落河来到卧室阳台。
点烟含在嘴里,李落河重新坐回躺椅,偏头吐着烟圈,淡淡道:“有事就说。”
陈峙轻倚在门边,肆无忌惮地欣赏他的脸,问:“谢瑾明天要来退婚,你呢?”
抽完一根烟,李落河食指中指夹着烟蒂随意垂着手,调整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峙,觉得他问的都是废话:“谢瑾要退婚,难道我还能一个人结婚不成,你不就是想看到这个?”
“我没说结婚的事。”陈峙弯腰从李落河手上取过烟蒂,丢进一旁的烟灰缸,“爷爷走了,你还在老宅住吗?”
配上他略有不舍的眼神,很难不认为陈峙是不想让他走。
李落河眯了眯眼,嘴角挑起:“不然留在这里每天和你在我妈面前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吗?”
“不好意思。”李落河起身,收起那点可怜的笑,“我不想这么恶心我自己,没什么正经事就出去。”
陈峙一点不生气,以为他还在生气:“落落,谢瑾的事情,你气也生了,打也打了,现在事情已成定局,不要不理我了好吗?”
“出去。”李落河冷冷道。
“落落。”
李落河忍无可忍回头,皱眉实在不能理解他现在的行为,语气匪夷所思:“陈峙,从你回国到今天已经一个多月了,你看不出来我的态度吗?我说过不止一次别来烦我,你听不明白吗?还是你有什么惹人烦的癖好?”
“听得明白。”陈峙说,“可我也说过我不会听。”
李落河跟陈峙对视,眼神警觉,后者坦荡荡地任他看,眼里全是固执。
半晌,李落河闭了闭眼,再开口是纯粹的疑惑:“你做这些到底想干什么?不要跟我说什么是因为后悔了,想要我原谅你。”
陈峙承认:“是。”
“那你三年前干什么去了。”李落河轻微皱眉,平静至极地反问,“当初一走了之的时候,你想过会后悔吗?这三年里,你有回国过一次吗?”
一句话直击二人痛点,把过往的伤口翻出来,不留情面地往上撒盐水。
陈峙被李落河盯着,嘴唇微张,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又闭上,只说了句:“落落,我想过回来。”
“是吗,现在航天技术这么发达,怎么不见你付出行动?”李落河问,“还是你在加拿大可怜到一张机票都买不起。”
不等陈峙接话,李落河两手插兜转身,感受着傍晚吹过来的寒风和二人间的沉默。
刚刚报复了一句,李落河心里的烦躁减轻不少,又在无言中觉得有些没意思。
半晌,他淡然道:“陈峙,我妈跟我说了很多,我觉得挺有道理的。致雅集团和东晟集团不可能分开,我们两家从很久以前开始就认识,算是世交,咱们两个也一起长大,不管是从集团利益出发还是从父辈私交上说,我们不可能一辈子不联系,一辈子像这样针锋相对。”
“我是个很记仇的人,没法像别人一样心胸宽广。”李落河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但毕竟集团利益摆在眼前,陈峙,我可以把我的私人感情按下去,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以后见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我为了我们两家人能做的最大让步。”
“但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身后安静了很久,李落河凝视着远处的微弱白光,直至它彻底沉入西山,光芒被灰黑掩盖。
“落落,我按不下。”良久,身后的人大概是走近了点,声音近而清晰,好像贴在李落河后背,“你不用忍着。有再多的不满再多的恨,你都可以发泄出来,我全部接受。我有很长的时间等,等到你释怀愿意原谅我的那天。”
“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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