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罗缪只知道唐蕊是个非常专业的助理，有她在，罗缪做任何事都很顺利。
她们两人一直都是配合默契的搭档，也是那种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这种信任对罗缪来说十分难得。
她很珍惜彼此的关系，对唐蕊也给予最大的权利。
唐蕊也从未越界过，也从未流露出过半点这样的心思。
罗缪察觉的时候已经拦不住她的话了，历史好像在重演，昨晚申苒苒就是这么和她对戏的，那时候的她难以拒绝申苒苒，可现在唐蕊还没开口，她便已经想要拒绝她了。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唐蕊的话一出口，跟昨晚的台词同样的话，罗缪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我只当你是……”
“我不想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也不想只做你的助理。”唐蕊的情绪好像忽然爆发了，打断了她的话，“我喜欢你，是情人之间的喜欢。”
罗缪第一次见到唐蕊如此失态，她却越发的冷静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一直都当你是亲人，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应该反省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越界了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的话很无情，但是明明无意却为了所谓的把伤害降低而给人希望才是更伤人的。
一次性断绝所有的可能才能让人快速的从这个漩涡中走出来。
她并不想就这样失去唐蕊这样的挚友，也不想让彼此的关系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你……”唐蕊显然也被这些话伤到了，回头看向罗缪，眼神满是悲伤，“你一定要这么绝情？”
罗缪到底是不忍心伤到唐蕊，“你自己冷静一下吧，或者干脆休个长假，好好放松放松。”
说完就拉开车门下去了。
她一直走到电梯口才回头看向自己的车，唐蕊靠在方向盘上一直都没动弹，似乎在哭。
她们之间还从未如此难堪过。
罗缪叹了口气进了电梯，一进电梯，一阵晕眩感袭来，她几乎要站不住了，扶着墙壁费好大劲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情绪波动太快对她来说也是灾难，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人人都说她冷漠，不近人情，她其实不过是需要保命罢了。
告白被拒的人难受，拒绝的人何尝不难受？
电梯门开的时候，罗缪已经站直了身体，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进来的员工都低声打了招呼便低着头站在了一旁。
罗缪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想撑到办公室再去吃申苒苒给的人参须。
可是她一出电梯，身体一软就这么晕过去了。
——————
申苒苒回到剧组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郁闷感。
她确实有点迟钝，琢磨了一路，才发现唐蕊对她好像充满了敌意。
明明以前的时候，唐蕊对她还十分照顾。
很多和罗小姐相处的事都是她教她的，如今怎么忽然对她充满了敌意？
申苒苒想不明白，却又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剧组的人今天好像都变的有点不太一样了。
她一过来就有人给她递水，她想过去看主角们飙戏，就有人主动给她让位置，甚至还有人给她搬来了椅子，让她坐着看。
这待遇好的有点吓人了。
特别是，中间休息的时候，女主角居然主动过来跟她说话了。
说的话甚至还有点套近乎的意思。
女主角说：“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同门了，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来问我，等下中午休息的时候要不要去我车上？”
女主角有个非常豪华的房车，里面设施齐全，应有尽有，极其舒服，她时不时会邀请大家上去坐坐，吃吃东西或者喝喝咖啡，剧组的人都以被她邀请上车为荣。
申苒苒这种级别的自然没有上去过。
没想到今天居然女主角亲自来邀请她，申苒苒简直受宠若惊，“我也可以上去吗？那太谢谢枫姐了。”
枫姐笑笑，“都是一家公司的，何必这么客气，以后你想来直接来就行了。”
那边导演喊开拍了，申苒苒也不敢打扰枫姐的工作，急忙催促她快去。
枫姐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去拍戏了。
申苒苒再迟钝也知道自己今天的待遇比以往都好太多了，她一细想就知道肯定是跟昨天罗缪来了有关。
一时间心里又踌躇了，她还要在剧组拍戏，也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
估计她不接受这些好处，肯定也有人要说她的闲话。
申苒苒叹了口气，坐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忽然发现做人比做人参难多了，各种人情世故简直能把她这颗人参给熬干。
申苒苒深深地感叹了一句，“罗小姐的影响力真的好大。”
不仅仅是大家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她的服装也全都换了，换成了和她剧中身份相匹配的名牌服装。
明明是好事，申苒苒却觉得压力巨大。
她都没什么心思去看男女主飙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和米妍吐槽。
米妍反倒觉得无所谓：这有什么难以接受的，这个圈子里老板要捧自己的艺人，带着上节目的大把，到你这里怎么就不行了？
申苒苒明白这个道理：就是觉得有点点不安心。
米妍：有什么不安心的，你将来红了，给她赚钱了就是在回报她现在给予你的。不把你捧红，对她来说才是亏的。
米妍：你不要想太多，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是她旗下的艺人，她都有可能这么做。难道由着自己公司的艺人在外面受欺负？
不愧是米妍，三言两句就把事情给理清楚了。
申苒苒心里坦然多了，她一定要精进自己的演技，将来给公司赚钱；只是米妍的那句，“只要是她旗下的艺人，她都有可能这么做”这句，让申苒苒有点点心塞，罗缪昨日的一系列操作让她还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
心里的小须须都耷拉下来了。
没过一会就到了午餐时间。
申苒苒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去应付吃饭，所以推说自己这两天好像胖了，不打算吃正餐了。
枫姐说她也不吃午餐，申苒苒刚好可以去她车上陪她喝咖啡。
没想到，她刚到枫姐的车边，就看到有人气喘吁吁地朝她跑了过来，手上还拎着个袋子。
申苒苒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袋子上的logo，昨天罗缪说送饭的时候忽然发病了，她以为她都不记得这事了，没想到居然真的让人送饭过来了。
原本都耷拉的小须须瞬间又支棱起来了。
虽然她不爱吃饭，但是这份惦记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愉悦起来。
“祝你用餐愉快。”送餐的小哥哥气喘吁吁的来了，又气喘吁吁的跑了。
剩下申苒苒拎着装饭菜的带子在那里冲着枫姐干笑，“我都忘记我点了外卖了。”
枫姐发出了灵魂的拷问，“这家不是不做外卖吗？”
呃……
“是罗小姐安排的？”枫姐能在娱乐圈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察言观色的功力也不容小觑。
申苒苒不会撒谎，即便是想撒谎，她的表情已经出卖她了。
“罗小姐对你真好。”枫姐拉着申苒苒上了她的房车，甚至比开始更加热情了。
上车后申苒苒打开了饭菜，是很有诚意的饭菜了，热量不高，看着也挺有食欲的，还十分精致。
枫姐在一旁感叹，“罗小姐很用心了。”
申苒苒把饭推给枫姐，“枫姐要是不嫌弃的话，一起吃吧。”
枫姐摇头，“我减肥呢，更何况这是罗小姐的心意，你可不要浪费了。”
申苒苒也不好意思继续跟人推拉，只能自己吃了。
枫姐在一旁套她的话，“我在Musae这么久，还从没见过罗小姐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呢。”
“没有，没有，只是在公司的时候，罗小姐有两次看到我饿的不行的样子，估计觉得我减肥的方法不科学。”申苒苒脸色尴尬，米妍不是说只要是Musae旗下的艺人，罗小姐都有可能对人这么好的吗？
“做艺人的哪个不是饿得不行。”枫姐笑，“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是，不是的。”申苒苒欲哭无泪，什么叫不会说出去的，她和罗小姐之间哪像是说不得的关系？
枫姐只当她是害羞，“放心，这个圈子里这种关系多的很，大家接受度都很高的。”
申苒苒下意识地问道：“接受度很高？”
枫姐笑，“对呀，咱们怎么说也算是艺术行业吧，感情丰富点正常的。”
“是吗？”申苒苒被带的都开始想自己和罗小姐的感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忙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知道了。”枫姐一副很懂的样子，“我们互关一下吧。”
能和枫姐互关申苒苒当然愿意，只是她的账号现在都不归自己管，好在她进组的时候小希就帮她把剧组的人都关注了，要不然现在就尴尬了。
“关注好了。”枫姐拿着手机冲申苒苒晃了晃，“我们再加个好友吧。”
互关已经是荣幸了，加好友简直让申苒苒欣喜若狂，她进圈这么久还没加过这么大的咖。
不知道为什么，枫姐一关注她，申苒苒就仿佛吃了一大口的人气，直接涌进来一大口，差点没噎到她。
申苒苒加上枫姐的好友后，立马就去翻看自己的微博，好家伙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她涨了好多粉，难怪差点没噎到。
有人气，真的好好呀！
申苒苒原本以为罗小姐的关照会让她在剧组成为众矢之的，没想到剧组和剧组还是不同的，就是有这种氛围十分和谐的剧组。
不仅不会被排挤，大家甚至还会互相交流演戏的经验，也会跟她分享一些圈内的大八卦，申苒苒第一次有了融入这个圈子的感觉。
她收工后，斟酌再三给罗小姐发了一条感谢的消息，感谢她的中餐和午餐。
不过她还是觉得这样太浪费了，以后她打算自己在家做减脂餐，所以让罗小姐不用再给她送了。
可是消息发过去，石沉大海。
她以为罗小姐在忙所以没有回消息，可第二天她一睁眼去看手机，罗小姐居然还是没有回消息，她心里忽然感觉有点不太妙了。
她虽然不太想麻烦唐蕊，但是心里不安的她还是给唐蕊发了消息过去，想问问罗小姐的情况。
可唐蕊也没有回消息，她翻了一下唐蕊的朋友圈，发现她发了一条“休假，勿扰”的朋友圈，看样子人也不在罗缪身边。
一时间两个人都联系不上，申苒苒有点慌了。
思来想去又给纪嫦打了电话。
纪嫦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她在剧组闯祸了，听到是问罗缪，到嘴边的训斥都给压回来了，因为申苒苒说：“我昨天见过罗小姐，她身体好像不太好，我昨晚给她发消息一直到现在还没回，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你好好拍戏，我去看看。”纪嫦是知道罗缪的身体情况，也不敢马虎。
听到纪嫦这么说，申苒苒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焦虑的在剧组等着消息，一直等到中午的时候，纪嫦打电话过来了，说，罗缪进医院了。
申苒苒吓了一跳立马就要问纪嫦要医院的地址，纪嫦看她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呵斥道：“你着什么急，你是医生吗？医院有那么多医生在照顾她，你还能比医生厉害？好好拍戏，地址我发你手机上，收工后再去。”
申苒苒还想说什么，纪嫦又是一顿训，“今天你要是在剧组给我闯祸了，我罗小姐的面子也不会给的。”
申苒苒老老实实地应下来了，强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担忧，完成了今天的戏份。
一收工，她便立马打车去了医院。
这医院她也不陌生，第一次遇到罗小姐来的就是这里。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申苒苒有点恍惚，门内传出来的声音和第一次她在这里的时候一样。
还是那群人在那里说个不停，声音很大且十分嘈杂，听着让人十分不舒服。
“小果怎么能和罗杨比，毕竟我们小果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不像罗杨都开始谈恋爱了，阿缪你看，罗杨在网上发了不少和小女生搂搂抱抱的照片，简直不堪入目。”
“你说什么呢？罗杨已经十八岁了，十八岁谈恋爱很奇怪吗？小果要是真的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怎么还天天倒数？”
“倒数怎么了？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倒数只是暂时的，我们小果迟早都会赶上来的，罗杨这么小就谈恋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学习，不会真打着继承阿缪家业的算盘吧。”
“也不知道是谁在打这个算盘。”
“阿缪你放心，小果已经改过自新了，他会好好学习的，等他上大学里，你就让他进你公司历练。”
“姑姑。”罗缪慢悠悠地开了口，“说不定……我活不到那个时候呢？”
听到这话，申苒苒握紧了拳头，胸口似乎被堵住了，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都以为蓝一的药和自己的人参须都很管用，可这次见过罗小姐连续两次发病后，她终于意识到罗小姐的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怎么会！”病房里又传来了十分尖锐的声音，“阿缪你可不要说胡话，你一定要看着我们小果长大成人才行呀。”
“所以，我思来想去。”罗缪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虚弱，“要不然……还是罗杨吧，他也不小了……”
说完猛的咳了起来，申苒苒急了，刚想推门进去，有人却先她一步推门进去了。
正在休假的唐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她推开门略过申苒苒便径直进去了。
一进去就熟练地挡在罗缪的病床前，再往前走了两步，把这些不速之客硬逼着退离了罗缪的病床，她表情冷漠，语气十分严厉，“罗总该休息了，大家请回吧。”
这些人显然也有点惧怕唐蕊，气场瞬间就跟着弱下去了。
罗缪的姑姑显然很不甘心，在一旁小声说道：“阿缪你不要胡说，小果这孩子最近真的很乖，他虽然还没成年，但是也到了懂事的年纪，都说当家要趁早，你要是不嫌弃，我现在就把小果交给你来管教。”
罗缪还没开口，唐蕊先开口了，“这事还是等罗总身体好了再说吧，至于是小果还是罗杨，我会出一份详细的报告给罗总来作参考的，有数据做参考肯定好过你们在这里打嘴炮。”
几个人面面相觑，立马明白了唐蕊的意思，但是都有点犹豫，谁也不肯先对方一步撤离，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走。
唐蕊表情微微松动地看着大家，“各位都不打算走，是打算在这里逼着罗总做决定吗？”
大家急忙否认，虽然都没人带头走，但是看得出大家也都有了要走的意思。
“罗总。”唐蕊转身对罗缪说：“上次你让我去查的人已经有线索了。”
“什么人？”听到这话果然有人急了。
唐蕊转身笑道：“血脉至亲而已，很难找吗？近的不合适，远的难道还找不到？”
“是哪个……”
唐蕊显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只说：“罗总要休息了。”
忽如其来消息让这些人都乱了，听了这话，居然默契地一同走了。
人一打发走，房间也安静下来了。
申苒苒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她的位置看不到室内的情况，躺在病床上的罗缪自然也看不到她。
她没有唐蕊这样的处事能力，也没有唐蕊这样能言善辩，她甚至没有唐蕊那么细心。
罗小姐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除了拔人参须之外，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
病房里的唐蕊熟练的从包里拿出人参须给罗缪泡了一杯水，然后拉开椅子坐在了罗缪的床边，冷静地开了口，“你离不开我。”
这句话让原本打算进来的申苒苒又停在了原地。
躺在病床上的罗缪刚想开口，唐蕊又说：“你心里肯定有我，如果没有我，你怎么会忽然发病。”
“唐蕊，你不该如此。”罗缪应付那群呱噪的亲戚已经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如今唐蕊却还要和她聊这些，她实在是疲惫不已。
“你的身体什么样子我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而发病？”说着话的时候，唐蕊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申苒苒，眼神冰冷，像是在警告。
申苒苒被看的浑身都不自在，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她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
“唐蕊！”罗缪有点生气了，因为情绪波动人也跟着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罗缪咳的站在门口的申苒苒都有点站不住了。
她很想进去看看罗缪的情况，可是怎么也迈不开腿，她就这么站在那里，心里乱的很。
她不知道唐蕊和罗小姐是这种关系，其实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唐蕊对罗小姐的事了如指掌，她甚至能自由出入罗小姐的家。
她们几乎寸步不离，任何事都是两人一同商量。
对罗缪来说救命的人参须都放在了唐蕊那里。
这样的关系，她怎么比得上？
她和罗小姐……说白了也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申苒苒知道自己应该如枫姐说的那样去接受，不应该带有别的不知名的情绪，但是她的心里很难受。
难受的像是被人拔光了所有的人参须须，还把她连根拔起挂在外面暴晒一般。
心口疼的厉害，她站不住了，也不敢继续听下去了，立马转身离开了病房。
申苒苒一走，唐蕊的心也跟着落地了，她一把抓住罗缪的手，“你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跟以前一样，我会做好我分内的工作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唐蕊，你过分了！”罗缪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也要像那些人那样，趁着我病了，来逼我？”
唐蕊愣住了。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她最讨厌的那些人？
不要慌，小人参正在觉醒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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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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