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雨茹心焦不已，面上却分毫不显：“我在。”
杜恩己在她耳旁说：“我现在就可以把解药给你，救人要紧。”
焦雨茹没有立刻应声，她并不全然信任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拉她上马，更多是因为不忍看她穿着单薄却孤身在雪地里行走，想要载她一程，至于去固城，却并不一定要与她同行。
杜恩己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声音拔高了些：“你不信我?”
“嘘！”焦雨茹皱眉，“别说话。”
自觉被焦雨茹凶了一嘴，杜恩己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她心里有千百种委屈，又不知该如何说，她觉得这世上不论谁凶她，焦雨茹都是不该凶她的。
“嗷呜——”
远远的一声狼嚎在雪原上回荡，杜恩己背上的寒毛霎时根根直立，她将焦雨茹的腰环得更紧了些，几乎要将自己嵌入焦雨茹的皮肉中。
杜恩己的牙关发颤：“狼，有狼？”
狼这东西，从不单打独斗，若遇见了，便是一群，一旦被狼盯上，他们三人一马，大概就很难逃脱了。
香香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它撩开蹄子狂奔，即使背上又增了一人，踏在雪上的痕迹竟比之前更浅了几分。
焦雨茹眉心紧紧蹙着，若是平日，她未必怕遇见群狼，但身前身后挂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难免叫她力不从心，现下也只能寄希望于群狼的目标不是他们。
可老天今日仿佛偏与她作对，焦雨茹很快便发现，一双隐匿在树后的幽绿色眼睛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发现了第一只狼后，霎时便有许多双幽绿色是森冷兽瞳从分散的树后冒出来，粗略一数，大概有十几只狼正围于左右。
焦雨茹立即勒马，与头狼遥遥对视。
杜恩己的牙关颤得更厉害了些，连焦雨茹都能听见她紧闭的口中传来的“哒哒”的声响，她有些想笑，可眼下不是该笑的好时候。
“会骑马吗？”
杜恩己听见焦雨茹如此问，她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将头摇得飞快：“不会，不会！”
“这样啊。”焦雨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杜恩己震惊到瞪圆了眼睛，“正好学一学。”
说着，她便翻身下马，持剑立于马前，没有了她的支撑，柳隽知软趴趴地伏在了马上，差点摔下了马。
杜恩己险之又险地拉住了缰绳，在这样的冷天里，眨眼间她的手心便渗出一层黏腻的汗，她朝焦雨茹伸出手：“我们，我们一起走，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焦雨茹懒得与她在这紧要时刻玩“要死一起死”的那一套，她摸上剑柄的同时，将左手的食指含在口中，吹了个响亮的马哨，香香听见哨声，片刻不停地载着背上的人掉头狂奔，相隔很远，还听得见杜恩己惊恐的尖叫声。
马一动，狼群便也动了起来，十几只狼一同朝她扑杀而来，焦雨茹长剑出鞘，剑刃在身前挥出一斩，寒芒微闪，眼前飘落的雪花似乎都被她这一剑斩得停滞了片刻。
几息之后，眼前的一切又如常，离她最近的那只狼尸首分离，狼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断首处才猛地喷出热血，溅在雪地上，融化了一片白雪。
这一只狼的死没在狼群中溅起水花，四五只狼将她夹在其中，一并冲上来，焦雨茹一剑斩杀了两只恶狼，撕破了狼群的包围圈，她的耳尖微动，察觉到身后掠过的一丝风声，随即旋身刺去，试图偷袭的恶狼呜咽一声，倒在了地上。
另一只从旁窥伺的恶狼看准了时机，朝她撕咬而来，即便焦雨茹及时应对，还是被恶狼的尖牙划破了小臂，她却像是察觉不到痛，只知杀戮。
她的狠辣暂时吓退了其余的狼，头狼躲在最后，焦躁地来回踱步，它泛着寒意的绿眼死盯着焦雨茹，仿佛他们之间有着解不开的生死仇。
焦雨茹的视线扫过头狼脖颈间的项圈上——这还是头家养的狼，好大的手笔，竟将养出奴性的野狼放出来追杀他们，焦雨茹自己都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的派头。
头狼与她对视良久，就在焦雨茹以为它要发起下一轮攻势时，头狼却忽然嚎叫一声，转身离去，剩下的几头狼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焦雨茹却不敢松懈，狼是狡猾的动物，也许这几头狼正是打着撤退幌子，想打她一个措手不及，直到狼群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中，焦雨茹在暗自松了口气，她在衣摆上撕下一条布，将小臂上流血的伤口一圈圈裹紧。
一轮又一轮的追杀叫她略显疲惫，焦雨茹在原地静站了一会儿，才沿着马蹄印往前走，忽然，有马蹄声自远极尽，焦雨茹眯了眯眼，就见她的香香向她而来。
杜恩己坐在马上，远远地朝她招手：“雨茹，我来救你了！”
焦雨茹愣了愣，听清她在说什么，忍不住畅快地笑了起来，她朝后一仰，倒在雪地上，胸口淤积的郁气仿佛也都一扫而散。
杜恩己笨拙了下了马，蹲在焦雨茹的面前，她的眼中包着一汪泪，小心翼翼地去摸焦雨茹缠着布条的小臂：“你受伤了，痛吗？”
焦雨茹故意逗她，见她的手摸上来，便夸张地痛呼了一声，吓得杜恩己忙缩回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焦雨茹忍不住发笑，她朝杜恩己伸出手：“拉我起来。”
杜恩己忙握住她的手，将她从雪地里拉出来，还上手帮她拍了拍身上的雪，焦雨茹对她竖起拇指：“学得很快嘛。”
杜恩己被她一夸，一时竟也分不清，是被冻得脸红，还是羞的脸红，她低下头：“没有，幸好香香通灵性，我想回来找你，它就带着我回来找你了。”
焦雨茹拍了拍香香的马头。夸了句：“好姑娘。”
香香颇通人性地蹭了蹭焦雨茹的掌心，呼出的热气将她的脸喷的湿漉漉的。
“雨茹，雨茹……”
柳隽知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摔进了雪中，他迷茫地睁开眼，四野尽是白茫茫的雪，他抬手遮着眼前的光，面前有两个女人，他看不真切，却一下子就知道哪个是他的雨茹。
他抬手握住焦雨茹的衣角：“雨茹，你还在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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