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
程归白站在门口，怀疑是雨声太响，自己听错了。
等等，他说他叫计蒙……
《山海经·中次八经》载：“又东百三十里日光山，其上多碧，其下多木，神计蒙处之，其状人身而龙首，恒游于漳渊，出入必有飘风暴雨。”
华夏大地古韵悠久，山神不少，有名称有记录的却不多。计蒙正是其中之一。
无论如何，不管这位是不是真的计蒙，就算这个人站在雨里不会被淋湿，也不能请人家就这么站在雨里说话。
程归白往店内退了两步，示意道：“请进。”
谁知这个人，上一秒脸色还好好的，还想说什么，在他退开之后，气息蓦然一顿，瞳孔一缩。
程归白：？
他看向身后。
他店内是空荡了点，条件不佳。因外面狂风暴雨，光线也暗，摆摊用的小灯已经尽力在发出光芒。风栖夜依旧坐在小板凳上，姿态随意，灯光映照在他的侧脸，笑意盈盈。
他没看出什么大的问题，又回过头来面对计蒙：“怎么了吗？”
计蒙脸色变幻几瞬，复又出声，只是这回声音像是挤出来一样：“无事。”
“这位，是来避雨的客人吗？”风栖夜开口道。
“呃……”程归白也不清楚，计蒙前来是为何。但不管是为何，也不能当着风栖夜的面细说啊！
计蒙介绍声音不大，雨声又吵，风栖夜在屋内，约莫是没听见。若是给他知道，这位莫名出现的“客人”，可能是位神仙什么的……
……还是别想了。那个画面，他想象不出来。
“嗯嗯，是来避雨。”程归白胡乱应着，一边跟计蒙使眼色，小声道，“您……”
“无妨，我进门的同时就设了个结界，他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计蒙道。
一听说有结界这么高级的东西，程归白松了口气：“那就好。”
计蒙看到他放松的神情，心里却是微微一沉。
——这个帝休派的掌门当真是不知。
发现程归白不知，计蒙倒是真不好多说什么了。
虽然他是设下了结界，笼罩住了二人不错，这结界在正常情况下，也确实可以隔绝声音。
但至于说那个人听不到，只是对程归白这么说说而已。他进门第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那里的人是谁。
上次见面还是数千年前。那人还是没变，身上的危险气息隐匿得一丝端倪也无。
他很清楚，这结界对风栖夜而言，根本形同无物。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只要风栖夜想，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
但是他不清楚的是，风栖夜是如何找来这里的？总不能是避雨？
他会需要避雨？鬼才信吧！
他跟帝休派的掌门，又是何关系？
计蒙不确定其中经过，便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且看风栖夜那边是什么反应。
这边程归白悄悄看了一圈，也没看出店里有什么能招待的。
他确实没考虑过这种情况，早知道该在店里备点零食茶叶之类的……别的不说，就连板凳都不够啊。
不过计蒙似乎没想那么多，他就那么站在结界内，对程归白解释道：“我此番是来找你。”
“我与帝休，是旧友。”
程归白失神了一瞬。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现实里如此正式地听到，有人提起帝休。
计蒙继续道：“我久居山中，不太出门，对人间不甚熟悉。本在你上任时就该来的，来得有些迟。”
话音刚落，他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
那掌门神色未变。这笑声，是只让他一人听见的。
“是挺迟。找了大半个月，才找到地方。”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地告诉他，他们的对话，这人都有在听了。
当真嚣张。不愧是风栖夜！
计蒙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神仙，不至于如此就被挑衅到，何况还当着个一无所知的程归白。
他当作没有听见，继续如常道：“人间变化颇大。我寻你时，观察现今之人所穿的衣服，照着幻化了一下。”
程归白看向那个宽大的衣袖。
计蒙道：“现今的制式我穿得不是很习惯，便改了改。”
程归白：……也行。
反正现代衣服什么风格都有，计蒙幻化出来的，在其中其实也不算特别奇怪。“不过，您的角……”
计蒙是人身，头则是俊美威严的龙首，自然不能以真身出现在人前。这张人脸想来也是幻化出来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额上却还留了一对龙角。虽然只有角尖，但那也是角啊！
“您的角……若是在人间的话，要不要考虑收一下？”程归白小小提醒道，“人是没有角的。”
“是吗，”计蒙微微疑惑，“本来是收起来的。我落在霖泽旁的某地时，看到有不少人身着一样的奇装，头上戴角——当然，是假的角。旁人不曾惊奇，反而赞叹，我以为是一种新的习俗。”
程归白：“……？”
一样的奇装？假的角？
您怕是误入了什么漫展活动吧……
“无妨，我并不在人间停留，之后便回山里了。”
计蒙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样东西：“听闻人间帝休派后继有人，我受帝休所托，此番是来送你一点东西。”
程归白：！
他道谢接过，就见自己的掌心之上，是一片木片。
木片古旧，隐有清香，名片大小，上面刻了繁琐的花纹。
“这是护身用的，”计蒙解释道，“而今世间妖魔鬼怪数量虽不如以前，也不乏有横行者，帝休予你此物护身。这个切记任何人都不要给。”
他在“任何人”上咬了重音，又看了一眼风栖夜。
程归白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听到是护身用的，有些惊奇。
“我只是开个花店，妖魔鬼怪什么的……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
他努力回忆了下，小黑板当时确实是说，就是开花店而已啊？那个契约里好像也没别的内容？
计蒙却说：“你身怀帝休灵力，就算不是他们以为的灵力，但天然灵力毕竟稀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程归白：……
这个他是真没料到。
确实有理，他道了谢，那边计蒙又讲解道：“最好贴身放置，不要离身，你的灵力不是作攻击用，如果遇到有攻击你的法术，此物可以护身。”
原来如此。程归白点头，继续观察了下手上的木片，轻轻“咦”了一声。
计蒙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程归白沉吟片刻，道，“这上面的纹刻，是有什么寓意吗？我有个东西，上面刻的跟这个有些像。”
计蒙眉头微蹙：“这不是花纹，并不常见，如今知者不多。你说的东西在哪里，方便给我一观吗？”
在哪里……就在他钱包里。
钱包在裤子口袋。程归白却是转头，先往风栖夜那边看了一眼。
他们的对话，风栖夜是听不到的，他跟计蒙这半天闲谈的样子，却没有声音传出，也不知道风栖夜是作何想。
“唔，我跟这位客人说几句话。”他还是解释了句。
“没事，你忙你的。”风栖夜笑道，非常善解人意的样子。
计蒙：……
你根本一直就在听好吗！装什么啊！
程归白接着摸向口袋，翻出那枚硬币。
计蒙见了实物，眉头蹙得更深。
“只是有点点像，其实还是不太一样的，”程归白不好意思地道，“它俩应该没什么关系。”
这个硬币，风栖夜当时给他时，说是旅游带回来的纪念品，不值钱……
计蒙没多解释，只问：“这硬币从何而来？”
“嗯……”程归白说，“是一位朋友给的。”
“怎么了吗？”程归白看他的脸色几番变幻。
怎么了……计蒙一时还真没想好去讲怎么了。
他给的这片木片，是木片持有者在受到法术攻击时，可以临时形成一层结界，保护持有者不受伤害。
只要对方的法力在结界法力之下，结界内的人就安然无虞。木片由计蒙亲自加持，法力上能胜过的不多，安全度还是很高的。
而程归白手上这枚硬币……
这硬币上刻画的法阵，其效果是会在持有者受到法术攻击时，直接把攻击原路反弹回去！
要论狠，自然是程归白手上这枚硬币更狠。
这种反弹攻击的法阵不是谁都知晓，就算知晓，也不是谁能做的。毕竟如果刻阵者法力低微，那么就算法阵刻画得再好看，也做不到反弹攻击，在受到攻击的一瞬间就会因为法力不足而破碎了。
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枚硬币，除了这个恐怖的法阵以外，内里似乎还被添加了其他的什么。
计蒙猜测，这硬币可能还是认主的。
若是被窃取，或是弄丢了被别人捡走，是发挥不出作用的。
硬币在程归白手里，认的是谁，不言而喻。
就算程归白没说给硬币的那位朋友是谁，计蒙也猜到了。
但他实在不知，是为何啊？
只能说，风栖夜既然会给这枚硬币，还让硬币对人认主，那么应当不会对这掌门不利。也算是好消息了。
暂且也可以放心了。
“没怎么。”计蒙最终道。
“木片，……和这个硬币，”计蒙咬了咬牙，“你都可以收好。”
“如此，我此番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怕程归白不够重视，还是又提醒了句，“还是多多留意，而今妖魔鬼怪，胆子大的，有的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说着，他又看了眼风栖夜。
“好的好的。”程归白正把那两样东西收好，错过了这个眼神。
“您……”他还惦记着招待不周的事，就听计蒙语气一顿。
计蒙转头，朝向玻璃门外的大雨，眼睛微微一眯。
“找上门来了。”
实在想不出标题了TU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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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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