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营房住着的人鱼龙混杂,男女都有,大多是来伺候军团军官和负责后勤杂物的。除此之外,还有曾经是士兵,如今是奴隶贩子的人住在这。一到战时他们的生意就很好。
奴隶营房还有一个区域是个小型的集市,贩卖军营士兵们需要的物资。当然,铁匠铺,裁缝铺,喂马场之类服务于军队的人物也是应有尽有。
整个奴隶营房住着的人数和正规军营差不多,甚至还要多一些。因为军营的士兵们经常出门不住在里面。
偶尔也会有来探望军队士兵的家属,见面区在这里有个单独的地方,和物资包裹收发处紧挨着。
虽然罗马军队的士兵不允许结婚,但大部分士兵当兵日久,会和当地城镇的某个女子形成一种固定伴侣关系,还会生孩子。退伍后,很多人会选择留在当地,和长期伴侣结为夫妻,他们的孩子也会加入当地军团。
尤利娅的到来让整片奴隶营房的格局发生了改变。她的住处被工兵们重新修建,并建了一道围墙,形成一个专门的院子。
奴隶营地的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来的人具体是谁,只知道是某个大人物的女眷。
多大的人物呢?所有人认知里,除了自己要服侍的主人,也就只剩下总督了。
于是,奴隶营地盛传阿格里帕的风流韵事。
故事是这样讲的。有一日,总督去城镇办公。当地的行政长官照例向总督介绍了几个女子,但他都不感兴趣。
总督兴致缺缺的在河边散步,恰好看到一个美丽女子在河边淘洗衣物。
总督大人见她美丽,便坐在一边与她闲聊了起来。女子并不认识这个大人物,只当他是一个商人。阿格里帕问她,她怎么找了一个这样没用的丈夫,连一个奴隶都买不起,叫她这么美丽的女子也要在河边操劳。
女子说丈夫已经去世,家里断了经济来源,她不得不出门浣洗衣物挣钱照顾公婆。但公婆认为是她被邪神附体,咒死了丈夫,对她动辄打骂。
总督问她为何不找人再嫁,女子说,公婆向周围人宣扬她的恶名,男人们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难道一两个勇士都没有吗?”总督愤怒的质问,“他们看不出这只是荒谬而无理的污蔑吗?”
就这样,动了恻隐之心的总督大人和美貌寡妇之间便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最后的结果就是,极为宠爱此女子的阿格里帕把她的住所放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这个八卦故事在周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大多人都觉得很稀奇。
他们还以为像阿格里帕这样的人是不会沉迷某个女人的,他跟其它罗马士兵不一样,他是有妻子的,而他也总以这个为借口,不参与士兵们找女人寻开心的各种活动。
负责守卫尤利娅住处的士兵们听到这个说法,纷纷表示不对。来的人的确可能和阿格里帕有不明不白的关系,但她不是貌美的平民寡妇,而是个贵族。
当事的二人,还有提比略,玛尔凯路斯等一众高级军官都不知道这个谣言。因为这个谣言只在下层人之间传播。于是谣言愈演愈烈,到了后面什么版本的都有,甚至传到了其它行省…
安珀在奴隶营地的信件收发处找了个活干。他负责把送来的物资分类,帮不识字的士兵写信,帮尤利娅管理她的财产,采购食材和日常用品。奴隶营地不适合女人走动,埃西比也几乎不出门,便只能靠私人护卫们。
哈迪悄悄的靠近了他,他的身体挡住光线,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团阴影。
“你打算什么时间动手?”他问。
安珀抬头看他:“再等等。”
哈迪:“要等到什么时候?”
安珀:“总之不是现在。”
哈迪坐到一边,安珀帮他算账。
安珀:“尤利娅不是对你很好吗?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哈迪:“当然是因为你说的那些…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安珀:“你真的觉得跟着我会比跟着女主人更好吗?”
哈迪:“起码我是自由的。我不是某人的财产,我不是个奴隶。跟着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解放。而现在,她叫我当护卫,我还可能因她而死。”
安珀:“关于奴隶…我觉得你有时候要换个视角看待问题。”
哈迪:“嗯?什么意思?”
安珀:“女主人很宠爱你们,她也有私人事务需要人打理。你们会很容易获得财富和地位…但是脱离她的庇护就不一定了。”
哈迪:“我是个男人,我不需要那些赏赐。我想要的我都可以靠自己得到。”
安珀:“……希望你不会后悔吧。”
他声音很小。
哈迪:“你说什么?”
安珀:“不,没什么。对了,关于阿波…如果说服不了他,那就只能……”
哈迪:“你放心。他一向听我的。”
哈迪离开后,安珀去了一个酒馆,和当地人随意的打听各种各样的消息。
“所以,玛尔凯路斯大人是个怎样的人?你好像很喜欢他。”安珀对酒馆老板说。
老板一边擦杯子,一边笑道:“他是个出手大方的家伙,我当然喜欢了。我听说他去任何城镇都是一样的,点当地最好的姑娘并且从不吝惜金钱。”
安珀:“这样啊,他哪来那么多的钱?”
老板说:“谁知道呢?这种大人物有的是赚钱的门路。总督大人又那么照顾着。”
太阳落山前,安珀回到尤利娅的院子报道。
他在门口被士兵检查过一遍才放进了院子,站在门口守着的塔瑞克看见他,叫他赶紧过去换班。
尤利娅的院子是完全仿照总督官邸建造的,只是比官邸要小一些。墙面是石头建造,很坚固,刷上漆后看起来很新很干净。院子内该有的功能分区一应俱全,内部装潢简陋些,只有几棵树和一些石头围出来的简易花坛。
照顾尤利娅的两个女奴,正在院子里的水井浣洗衣物,安珀把给她们带的点心放在一旁的石墩上。
“谢谢你,安珀!”其中一个女奴面色羞红,“你真是个好人。”
“谢谢安珀。”另一个女奴也喜笑颜开。
安珀:“主人在做什么?”
女奴:“提比略大人来了,他在房间里。他还没走。”
安珀点了点头,他走到停放马车的马厩帮着干活的奴隶一起喂马,洗洗涮涮。
屋内,衣服散落在地上。
尤利娅翻了个身,吩咐埃西比准备热水。
提比略从她身上翻下来,撑起上半身去拿毛巾,擦掉污渍。
尤利娅:“我叫人放水了。”
提比略:“等会。”
他凑过去吻她。
尤利娅:“我饿了……”
提比略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吧。”
尤利娅:“可别说你今晚要在这过夜。”
提比略:“不。我回营房。”
尤利娅:“晚饭在这吃吗?我叫厨房多做点。”
提比略:“阿格里帕今晚叫我和他一起吃。”
尤利娅:“……他要训你了?”
提比略摸了摸鼻子:“大概吧。我可能…最近有点放纵。”
尤利娅摸了摸他的脸。
“你是有点放纵。”她说,“你是不是还欠着罚款没有交?代替挨鞭子的。”
“早结清了。”
提比略慢慢凑近,啄啄她嘴唇。
他抱她更紧了些,抚摸她的肩膀,动作温柔。
等到热水烧好,埃西比走到卧房外面悄悄探头看,隐约看到两人没有爬起来的迹象,反倒是在嬉戏。她听到那些声音,识趣的退回最外面。
尤利娅大喘着气,她俯视着提比略晃动的脸。在上面看他的脸是圆的,很可爱。她还看到很多疤,有深有浅。尤利娅一一抚摸那些疤。
过了一会,她完事了,倒向一边。
提比略摸摸她的额头:“你还好吗?”
尤利娅呼出一口气:“挺好。”
提比略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肩上,他坐了起来面对她。
片刻后,两人并排躺着喘气,享受沉默之间弥漫着的温情氛围。
提比略:“我觉得明天死了都没有遗憾了。”
尤利娅:“……别搞笑了,就这?”
提比略:“你不懂。你总在走神。”
尤利娅翻身背对他:“那是因为你弄太久了。我累。”
提比略无奈的笑了一下,他伸出一只手到她腰窝下面有肉的地方揉了揉。
尤利娅:“别弄了。”
“主人,水烧好了。”埃西比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好。走。”尤利娅爬下床,抓起毛巾裹住自己。
提比略跟在她后面,他在笑,尤利娅能感觉他的眼神在她的后背滑动。
他们一起洗了澡,提比略先离开,她又在水里懒洋洋的泡了一会,直到肚子第二次咕咕叫了才爬出水池。
埃西比坐在一边的地上,给软榻上的女主人递吃的。事后的尤利娅显得有些慵懒,她斜倚着,脑袋枕在手肘上,似乎有心事。
安静了片刻,尤利娅说:“埃西比,我想找点有意思的事做。”
以前的尤利娅还以为提比略是那种坚持结婚了再“深入交流”的类型。但现在她知道这种认知是错的。
人是会改变的嘛…
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乐趣,对她来讲更多的是情绪上的愉悦,而不是身体上的。
但对提比略来说就不一样。
她能看出,他从她身上得到的快乐要超过她从他身上得到的。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这么热衷吧。
好像怕她对此有意见似的,提比略真的很卖力…尤利娅一边咀嚼着豆子一边想。
不,那只是为了自己开心吧。她自顾自的点点头。
除了最后的阶段会力气有些大会把她弄疼——
但那时他表现的非常需要她,这种强烈的需要往往会让人心动。尤利娅有时会为了观察他富有变化的神情而忍住。
她很好奇——真的那么舒服吗?
当然,他们之间也会有对话,但是都是些无意义的**。至少在她看来,是无意义的。但她乐意配合几句,因为这个时候的提比略很容易被牵动情绪,就像个提线木偶,她随便说什么挑逗的话他都会有激烈的反应。一副得不到就要立刻去死的样子。
“挺好玩的。”尤利娅说。
“什么?”埃西比疑惑。
“不,没什么。”尤利娅捂着嘴笑,“我在想…我想画些什么。”
提比略心满意足的离开。他觉得很放松,情绪很好,周围的一切风景令人耳目一新。
不允许结婚,但不阻止临时关系,男女之爱是人之常情。尤其是,赚得很多的罗马士兵,可是热门人选。
大家都默认这种非正式的伴侣关系,也经常谈到女人——这是重要的话题,也几乎是男人间最热衷的话题。除了家人和赌钱之外。
如今他也不再是话题外面的人物了,虽然他不会大谈特谈,但他不介意隐晦的发表些看法。
他期待着明天,或者后天。去城镇办事,然后可以趁机拐到她这里。她一直等着他,被等待真是令人愉快。
至于她已婚的身份,她的婚约——去他妈的吧。他从心底彻底否认。
旅馆意外事件后,提比略再也不把玛尔凯路斯当一回事了。在他看来,他们的结合已经名存实亡,如今更被证实是个错误。而那之后,尤利娅肯定要嫁给他。因此他们现在做什么实际上都没有逾越他心里的底线。临时的还是永久的,北方不在乎这个。
提比略向看到每一个人微笑,打招呼。那些奴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表情,纷纷问好。
“这个给你。”提比略从腰间解钱袋,到处撒钱,“帮我看好尤利娅。叫她不要乱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是,是。”奴隶们殷勤点头。
“还有,不要到处乱说。”提比略指着奴隶的鼻子。
“知道的,知道的。”
安珀正在照顾他的马,看到神清气爽出门的提比略,意识到他和女主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是第几次了?
话说,他们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还真是…毫无顾忌。无论她和他都是这样。
安珀把缰绳递给提比略:“您拿好。”
提比略“嗯”了一声,翻身上马离开。
安珀以一种他自己并不清楚的阴暗表情盯着提比略消失的背影许久。
对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一个个刚解放的奴隶,一个卑贱的马官,一个打手——甚至连护卫都不是,那些军团士兵才是护卫——在他眼里他就是这样的吧。
过了许久,安珀才慢吞吞的转身。
他走到外院自己休息的地方,为结束一天的工作做准备。
等他在床上躺下,并把行李都放好后,他才意识到,刚才他的心里产生了很强烈的嫉妒的情绪。
安珀盯着压得很低的天花板,那是几块崭新的木板,还有没磨平的木刺。
他压掉这种情绪,用匕首把木刺铲掉。
够了,你不喜欢那个女人。这跟你没关系。他自言自语。
他为了她差点死了。但还没什么都没捞着。心里的另一个声音说。
“不,那只是为了得到她的信任。”安珀低声说。再说那是他自找的,她又没要求他那么做。别犯贱了。
他只是想得到,因为得不到,所以想得到。
安珀打量自己结实的手臂,手掌硬邦邦的老茧,抚摸自己胸口和肩膀处的肌肉。他是个充满力量的战士,他应该战斗。让这双手去扭断敌人的脖子,砍断他们的胫骨,得到荣誉,然后去抚摸金币,银币,或者一具女人的身体。而不是收发信件,采购食材,喂马养马,站岗,这只会消磨他的意志。
“是该快点了。不要犹豫…安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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