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比略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见过恺撒的雕像,于是乎,他感慨这个家伙长得和尤利乌斯·恺撒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恺撒注意到了提比略不对劲的眼神,他回头看身后,发现啥也没啊。
恺撒又来回转悠,提比略的眼珠子一直跟着他。
恺撒震惊不已,提比略居然看得见他!
提比略故作淡定,他说:“你们出去,我想自己待一会。”
两个奴隶对视了一眼,立刻退了出去。
偌大的澡堂只有提比略一人。
恺撒走近了点,坐在了提比略面前。他的脚进了水中,并没有被水浸湿的感觉。
提比略开口:“你是……人吗?”
恺撒:“大概不是。”
他耸了耸肩。
提比略捂住了额头,低声道:“你是奇迹吗?还是我的幻觉?”
恺撒:“幻觉?”
提比略甩了甩头,水珠散落的到处都是。
恺撒:“你把人赶走了,自己会洗澡吗?”
提比略:“?”
他用迷惑的眼神瞪着恺撒,好像在问他为什么问这种奇怪的话。
恺撒耸肩:“罗马第一红人的大公子,所有人都想奉承讨好你父亲,本该骄奢淫逸至极。”
他说的很轻巧,像是在开个玩笑。
提比略:“如果你不是鬼,那就是别有用心,又会使巫术的巫师。我应该找个懂行的人问一问,你的小伎俩是不会得逞的。”
恺撒“哼哼哈哈”的笑了起来:“你真逗。那你去试试?”
提比略拿着毛巾擦身,又点燃了熏香。
恺撒则在澡堂子里来回踱步,点评着屋大维重新修缮过的洗浴中心。
等提比略穿上了衣服,发现恺撒已经站在那看自己很久了。
提比略:“所以,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想要什么?”
恺撒:“我在罗马逛了三天,只有你看得见我的存在。这可真就新奇了。”
一大一小一人一鬼诡异的对视着。
提比略:“什么意思?”
恺撒表演了一番穿柱而过:“你说我什么意思?我想我应该已经死了,我是鬼魂。”
提比略哑然。
他伸手确认了一下墙面,又试着去碰触恺撒。
他的手只感到微凉的风,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提比略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不可思议,你就像空气一样。”
恺撒摊手表示的确如此。
提比略:“你你去过冥界吗?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恺撒:“啊?冥界?我没去过冥界。我醒来后就是这样了。完全不知道怎么会变成……鬼。”
提比略:“你有去过神庙吗?那里有能看见你的祭祀吗?”
恺撒摇头表示没有。
两人又对视了一会。
提比略:“所以,你…想干什么?”
恺撒:“不知道。完全没去头绪。或许就是再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能改变现状的方法之类。或者有没有其它能看见我的人。”
提比略想了想,点头道:“或许我们可以之后商量一下。不过我现在要先去吃晚饭。屋大维要检查我的功课。等晚饭后你去我的卧室见吧。”
恺撒几十年来头一次被人吩咐,很不适应。他高高的挑起眉毛,表示不喜欢被人使唤。
提比略:“难不成你生前是什么大人物?”
恺撒:“我是恺撒。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你听说过吗?你应该听说过吧,我写的《高卢战记》应该还是很受欢迎的。”
提比略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提比略:“不,你在骗人。你凭什么说你是?你说是你就是吗?”
恺撒:“你不觉得我和花园里的雕塑有几分相似之处吗?”
提比略:“我觉得有一点,但也只有一点。你们年龄差距太大。”
恺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变年轻了。可能鬼魂状态能真实反应一个人的心理年龄?”
提比略哼了一声。
恺撒:“你信不信都不要紧。不过我对你无所求,你对我无所求。我骗你没有必要。”
提比略:“或许作为鬼魂的特权就是可以随便假扮某个大人物大放厥词而不同担心产生的后果。”
虽然他一开始就觉得他和雕像有些相似——但那些雕像都是恺撒五十岁之后建造的 ,并且身着指挥官的戎装。
而眼前的明显是个二十来岁的男青年,穿着托加,并可笑的把下摆拉的过高,露着两条毛腿到处乱晃。
和印象里纵横捭阖,睥睨众生,迷得当年罗马整一辈的贵族青年神魂颠倒的人物,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人。
恺撒笑了起来,打量着还只到他胸口高的男孩。
恺撒:“质疑精神?很好,我喜欢。”
提比略:“我不需要你喜欢。”
恺撒:“所以你要点真本事对吗?”
提比略:“我不允许有人随意冒犯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的名讳。即使是鬼也不行。”
他对心目中的偶像可是十分维护的。尽管会被人说有违生父的意愿,可提比略不在乎。
恺撒真是又无奈又好笑。
他理了理托加袍宽大的衣摆,晃悠悠的飘到了屋外。
“这宅子的每一个角落的地砖是什么颜色,每一个奴隶的来路和性格,包括它是如何拔地而起,我都一清二楚。”恺撒说,“就连你父亲也不过是个跟在我屁股后面,亦步亦趋想要讨得我关心的傻小子。他以为他拥有了这里,就会使它完全属于他,其实不然。起码我刚才看了一圈,嗯——到处都是我的痕迹。他还真是个格外恋旧的孩子呢。”
提比略撇了撇嘴:“你这样随意说他,看来你生前的确不是常人。否则没有这样的胆量。不过,他还是有值得尊敬的地方,他会使我母亲开心。”
说着,提比略神态复杂的看向天空:“而我没这个能力,我总是让她心惊胆战。”
这种神情从11岁的小孩身上来看实在是很奇妙的。
像这样有主见的孩子就连恺撒都很少见。他产生了几分好奇,开口:“你想多了。他们都是大人,他们根本不在乎你在想什么。你只要顾好自己就好——未来,等时机成熟,就去争取属于你自己的世界。只要全身心投入这个,你就没时间想东想西了。”
提比略:“你不明白,我想要——”
提比略刚要张口,门口传来仆从的叫喊声:“提比略少爷,夫人派人问您怎么还没好,主人马上要回家了。”
提比略对着恺撒低声道:“我先去应付屋大维。”
恺撒:“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要检查你的功课。”
提比略:“?”
恺撒美滋滋的笑了起来,自从变鬼了还没遇见能说上话的人呢。既然现在已经没有责任一身轻,故人大部分也和他一样都躺进坟墓,恺撒决定彻底的利用现在的条件来……围观八卦,尽情享受人生。
哦不,鬼生。
不过,后面发生的诸多事情证明,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可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他要是不搞事,还不如彻底死翘翘来得痛快。
由于马上要出远门,屋大维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海战上面。
于是利维娅见到了和自己丈夫一起回来的阿格里帕,阿格里帕的妻子玛吉拉,被当做客人请来的尤利娅和屋大维替她请的管家,屋大维娅,屋大维娅的儿子玛尔凯路斯。
恺撒远远的看到那个身着短褂的男人,低声道:“哦豁,小子挺大手笔,给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请个希腊人。”
提比略:“她自然会得到父亲全部的喜爱,毕竟她是他唯一的血脉。”
恺撒盯着提比略的侧脸微笑:“可惜,无法成为继承人。但能成为继承人的妻子。”
提比略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罗马人流行请希腊人当秘书,这些人有不少都是殖民时代沦落为奴隶的后代。虽然是奴隶,但因为是希腊人,但凡懂得一些数字或者天文知识就会大受欢迎。他们往往也是价格最贵的那批,贵到即使是罗马最顶层的上流社会,也只有一部分人舍得买。
其实这完全是阿格里帕和梅塞纳斯建议后的结果。
梅塞纳斯表示他找祭司沟通过,对方说花钱在教育上就能把尤利娅中邪的情况掰回正轨。
屋大维:“中邪?”
梅塞纳斯:“可能是被附身了。毕竟她生母的亲戚……赛克斯图斯…发生那些事。还是要驱驱邪。”
阿格里帕:“谨慎一点不是坏事。”
屋大维:“好吧,你说得对。”
梅塞纳斯:“正好也可以给玛尔凯路斯还有杜路苏斯启蒙。培养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
屋大维表情微微扭曲。他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呢?评价自己的两位朋友怀疑自己女儿中邪完全是无稽之谈?
尤利娅打扮的漂漂亮亮来参加晚宴,她能感觉到母亲松了口气,因为终于到了要把包袱甩掉的时候。
于是,未来的三任丈夫齐聚一堂,可谓三花聚顶,令人窒息。
屋大维娅看到了一段时间没见的侄女,小女孩的可爱立刻激起了她的母爱,于是她把尤利娅抱在怀里猛猛亲。
屋大维娅:“胖了,姑妈都要抱不动了。”
尤利娅:“?”
玛尔凯路斯比尤利娅大四岁,今年十二岁。
他已经隐约听到母亲提起过,要将叔叔唯一的女儿尤利娅订给自己做妻子,于是盯着八岁的女童一个劲的看。一边看,他还一边吃鸡腿,恶狠狠的样子像是在撕扯谁的肉。
对玛尔凯路斯来讲,这是很矛盾的一件事。他的那些同龄伙伴们都嘲笑他,会给他安排一个娃娃妻子,而不是成熟性感的美女。
损友1号鲁基乌斯:“不过谁让她是你表妹呢?而且你舅舅有一大笔嫁妆,想想看娶她意味着什么!”
损友2号格里波:“等你娶了那个小丫头,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奴都可以。到时候我送你几个,保准都是处子,好看漂亮。”
玛尔凯路斯弱弱的挣扎:“我不能那么对表妹…”
鲁基乌斯:“难道你要拜倒在那个吃奶的娃娃裙下,哈哈哈哈…”
玛尔凯路斯:“如果我让尤利娅不开心,舅舅会杀了我。”
格里波:“不会的,你舅舅更希望你成为一个男人,这样他女儿才能开心。”
鲁基乌斯:“你要小心那个叫提比略的。他就是个拖油瓶,听说他很喜欢表现自己在你舅舅那里靠着他母亲讨得不少欢心。”
玛尔凯路斯和提比略只相差一岁,且又是名义上的表兄弟,一起长大也一起学习。但他们两个平时总是各自玩各自的——作为被过继而来,又我行我素的提比略,大部分人都敬而远之。玛尔凯路斯也不例外。因为提比略比所有人都更出众,他甚至被允许参加一些额外的课程。
玛尔凯路斯感到嫉妒:“不会的。我才是和舅舅有血缘关系的人。而且提比略那家伙,不是个坏人。”
两位损友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反驳。
这种近亲婚姻是尤利娅是十分抗拒的,然而她又能怎么办呢。这个时代的罗马女人毫无地位可言,在家被父权管,出嫁被丈夫管。
提比略双手抱胸靠在墙边,观察整间屋子的热闹场景。恺撒鬼在他旁边的阴影里站着,和他是如出一辙的姿势。
在场除了幼童就是已婚妇女,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女眷们围在一起,男客们则在另一边。
尽管希望被人无视,但提比略还是被继父呼唤了过去。几个叔伯人物围着他,他被要求当着众人面检查功课。
玛尔凯路斯和提比略是兄弟,他也被拉了去。
玛尔凯路斯还偷听过下人们的议论,说提比略也可能被选为尤利娅的丈夫。他们谁能娶尤利娅,谁就更能被屋大维重视。
提比略既是养子,若还能娶尤利娅的话,一定能成为最有竞争力的继承人。
事实证明这种推断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有点早。
现在的屋大维还没心思去思考继承人的问题,他才三十岁出头,还坚信自己会有亲生儿子。至于女儿,嫁给自己最信赖的姐姐的儿子,算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此时的他还没想着把孕育帝国下一任继承人的重任丢到女儿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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