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泡在了一股温暖的水流之中，就好像回到了出生的地方，柔软又舒适，感受到身体流失的生机在迅速地恢复，内心逐渐平静安宁下来，他沉沉睡了过去。
他就知道，他的水水永远是那样的善良，绝对不会不管他的死活。
*
“嗯，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病人本身的修复能力也比较厉害，现在主要就是需要静养……”
季青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怔忪片刻，听到低声的交谈，随之看去就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
“嗯，你先去忙吧。”闻澜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医生先行离开。
“啧，你到底还要盯着我的后颈看多久？”
他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尤其是男人那种毫不掩饰的直愣愣的目光，而且还是盯着后颈那种敏感特殊的部分，即使隔着衣服，对方也没有给他带来那种恶心的感觉，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顶了下上颚，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0124号实验体……”
【0124？】
“唔、小鬼，我们很陌生吗？”季青一开始恢复知觉的时候只是下意识地盯着出声的方向，但看到闻澜之后就忍不住一点点描摹对方的每一寸轮廓，记忆中的青年俊秀挺拔，心疼、欣慰、爱怜……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听到对方冷冰冰的声音，季青表示很受伤，语气里不免夹杂了一丝委屈巴巴的意味。
感受到对方话语里的那份莫名的熟稔，闻澜的垂在身侧的指尖轻微蜷缩了一下，转身直视男人的眼睛，他浑身赤/裸泡在特制的修复液里面，人造人的身躯精美强悍，原先翻卷狰狞的皮肤也很快修复，只剩下淡淡的粉，浑身的肌肉紧实又不会过分夸张，那双黑亮的眼眸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黑色宝石，熠熠生辉，宛若出生的婴儿一般即使全部泡在水里也睁的大大的，此刻里面盛满委屈，下垂的狗狗眼看起来无辜极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
【宿主请谨记，千万不可以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系统不合时宜地在季青的脑海里出声提醒。
【哎呀，原来是系统大人啊，我还以为你嘎了呢。】季青简直是一言难尽，生死危机关头没有一点助力就算了，现在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是、是您创造出来的实验体啊……”季青扯动嘴唇，露出一谄媚讨好的笑容来，看起来虚弱又可怜。
闻澜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实验室。
*
期间季青又清醒了两次，迷蒙中只有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会在每天固定的时间查房，进行数据的记录，再也没有见到过闻澜，他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医疗舱里面的修复液缓缓退去，当身体再次接触到坚实的舱底，季青才真正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细看身体的每一处肌肤，光滑且富有弹性，充满生机，握紧拳头之后那充盈的力量感让季青的心绪平复不少。
“你醒了，感觉如何？”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个类似于扫描仪的器件从他的头顶缓慢而又事无巨细地扫过，“外表无明显创伤，各项数值也都在正常范围内。”
“谢谢你哈谢医生，我感觉好多了，呃，请问之前送我过来的那位、先生呢？”季青瞟了一眼男人的工作牌，斟酌开口。
“你先好好休息，等会会有人过来接你的。”谢文提了下眼镜，面前的青年年轻俊秀，明明是应该天然很有压迫感的alpha，此刻却像是一只乖乖的大狗狗，作为一只矜矜业业的beta社畜，遇到这样彬彬有礼的A还是挺有好感的。
*
“你在斗兽场打败了对手，按照规定，你现在已经恢复自由，可以获得新的身份ID，去外面开始新的生活。”男人端坐在宽阔舒适的皮质座椅里面，刚刚结束了一场重大的会晤，原本见季青并不在他的计划内，但是……留着他还有一些别的用途。
他并不看向男人，只是用食指和中指捻起桌子上的一张卡片状的物件，有一搭没一搭地翻转把玩，眼神又很放空，似乎也并没有放多少心思在上面。
稍晚时分，季青被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带走，捂住眼睛七拐八拐换了不少交通工具终于到了目的地，看起来似乎是一架私人飞艇，如果不是窗外急速后退变换的景色，几乎感受不到飞艇的运行。好在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男人。
闻澜端坐在宽大冷硬的皮革椅上，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裤包裹住那双傲人的大长腿，此刻正慵懒闲适地翘起二郎腿，并不显得如何轻浮。
视线向下，锃亮的皮鞋纤尘不染，唯余鞋底的一抹红牢牢攥住他的视线，季青还在斯哈斯哈，没想到男人开口第一句就是让他离开。
“我想要为您效劳，我可以做很多事情！”季青急忙开口，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他甚至鬼迷心窍一般跪倒在男人脚边，急忙向对方表明自己的价值，像一个可怜兮兮乞求对方不要抛弃他的大狗。
闻澜用食指和无名指将桌子上的一张照片拨过去：“喜欢他吗？”
“啧，跪好。”闻澜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浑身的气势早已凛然不容侵犯，一举一动间多了上位者的压迫与从容，
“你想留下？”
“是的，我想要留在您的身边，为您效力！”
男人脊背挺直，即使跪在地上也并不显得如何狼狈，圆溜溜的狗狗眼睁得大大的，就那样虔诚地看着他。闻澜即使久居上位，也没有见过这种直白热烈又莽撞的傻子，他不禁有些动容。
扯出一个看起来很是真挚的笑容，表露的更是十足的温柔无害。季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根据以往的既得经验，对方露出这副表情绝对是没有憋什么好屁的。
“认识他吗？喜欢他吗？”
0124是为此而生的。
闻澜将手里的照片彻底展示在季青眼前，他的灵魂里设定的程序就是为了勾引那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也就是照片里的男人，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却在投放前夕，实验体变得无法沟通交流，甚至出现了出逃的情况，之前失败的实验体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闻澜不以为意，直接把人投送去了斗兽场，现如今似乎恢复了理智，或许可以棘齿城持续发挥他本来的作用。
此刻，季青也在系统的添油加醋的叙事中知晓了照片里男人的身份以及和自己的这副身体的关系，视线在笑得温柔无害的闻澜脸上一掠而过，暗暗咬了咬牙，他决定再赌一把。
没有分给那照片一眼，他跪在地上，膝行至闻澜脚边，漂亮的瞳仁染上水色显得更加楚楚可怜，湿漉漉地看着坐在上首的男人，好像他还是那条任人予取予求的小狗狗：“我不喜欢他。”
闻澜饶有兴味地翘起唇角：“噢？怎么，你喜欢我？”
“只喜欢您。”
几乎是闻澜的话落下的瞬间，男人急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跪得身姿笔挺，季青慌忙伸出手来想要握住对方的脚踝，却又迟疑着放下，
“我可以给你做很多事情，我想要一直跟着您，求您了，别送我走。”
闻澜呼吸微滞，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样莽撞而又直白热烈的告白，听起来到真是新鲜，闻澜愈发好奇，究竟是编写的程序发生了错乱还是这个实验体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晓的事情？
总之，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对方都很有被仔细观察研究的价值。
下一秒，下巴被掐住，上位者俯身而下，柔软温暖的唇瓣就覆盖上来。
季青起初先是难以置信，很快变得欣喜若狂，并且想要主动回应，男人毫不迟疑地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片刻的温暖柔软稍纵即逝。
“啧，看起来这么大只，居然是奶糖味的。”
闻澜看着跪伏在腿边的大狗狗，刚刚鬼使神差地附上对方的唇瓣，刚有些羞恼，看到对方眼睛里的呆滞以及丝毫不加掩饰的欢喜，反应居然比他更加羞涩纯情，唇角也不直觉勾起，心里竟然升腾起一种诡异的……兴奋？闻澜尚且来不及捕捉理解这种奇怪的情绪，感知到alpha强烈的侵略性气息，很快便松开钳制住男人的手指，又恢复到一开始凛然不容冒犯的模样。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季青闻到空气中飘散开一丝熟悉的依兰花的芬芳。
“既然只喜欢我，那我希望你去做的事情你愿意去吗？”
季青看着又缓缓向他靠近在他面前无线放大的那张俊脸，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顺着对方的话语说下去：“我、我愿意……”
“好，那我现在就安排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去想办法卧底到这个男人身边，不管用什么办法取得对方的信任，并且趁机暗杀他……”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缓慢，宛若情人间暧昧的呢喃，“你、能……为我，做到吗？”
季青双眼放空：
“我、愿意……付出一切，誓死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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