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幽幽睁开朦胧的睡眼时,已经在这方柜子里蜷缩了一夜。
她脑袋昏沉着,还以为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几息后方才回神,这不是自己那绣满海棠花,上等丝绸缠绕的长公主府紫檀木床,自己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被人奉若救世圣女的长公主了。
昨夜一直煎熬等待,外间一直有声响,等着等着就陷入了沉睡。
手脚僵硬,动一动就又麻又疼,放在那里又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毫无知觉。一阵芳草香气袭来,她如同置身在清凉的湖水之中。
楚玥缓了缓,手脚终于可以活动了,不再是麻麻的酸酸的了,这样一来,一夜的疲倦也扫去了。
外间现在静悄悄的,卫羽裳她们已经离开了吧?
悄悄把柜门打开一条缝,透过门缝往外看,外间果真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地有些诡异。
眼前出现了一只大手。
赵渊寒越过她推开柜门,一双大手带着她出去这狭窄的空间,楚玥身上还残留有他手掌的温度。
“玥儿,我们速战速决,拿了藏宝图便离开吧……”
楚玥点了点头,现下不宜再多留,不管怎么样,先把藏宝图拿走,再慢慢地整治卫羽裳。
旋身上房梁,果真见一幅卷轴躺在房梁的隐蔽处。
二人走在回庭院的小道上。
楚玥想起从前在燕国时的经历。
自己不经意间发现了赵渊寒的密室,在他的密室里躺着一个刻着天干地支的木盘,那时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现在有些恍然大悟。
那个木盘原就是罗盘。
把藏宝图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她抬起眼眸直直盯着赵渊寒:“罗盘在你手里对不对?”
赵渊寒被她一句话说得停下了脚步。
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楚玥心情激荡,如今藏宝图在手,再加上罗盘,岂不是天下唾手可得?
赵渊寒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虽然不忍心还是低声说道:“原先是在我身上的,现在被一个戴面具的男子拿走了。”
楚玥靠近赵渊寒,拉过他的手撒娇道:“渊寒哥哥,再做一个罗盘好不好?”
还好赵渊寒定力强,把楚玥按在怀里,红着脸道:“看你表现。”
行人却四处逃散,像惊弓之鸟一般。哀鸿声响彻这一方天空。
“快跑啊,叛军入城了。国师大人杀回来了。”
“什么国师大人,分明是卖国贼。”
楚玥探出耳朵细听,脸上也染上焦急之色:“容屿的计划能成功吗?”
赵渊寒见楚玥对容屿颇为推崇,在天下人都怒骂容屿是叛国通敌的乱臣贼子时,楚玥却只担心他能否赢。
“难道你不怕楚国落在他手里吗?”
楚玥看着赵渊寒认真的神情,知道他在为自己着想,轻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我跟容屿商议的计划,置之死地而后生,为的就是把兵权握在自己手里,有能力跟卫羽裳抗衡。”
楚玥把自己与容屿商议的计划细细讲来,赵渊寒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不住点头:“确是一条妙计。”
难得赵渊寒夸她,楚玥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快逃吧,皇上和太后都逃走了,我们也快走吧。”
从前楚国人对楚玥寄予厚望,盼望她能带他们脱离苦海,全因容屿在朝堂上占卜出的谶语。
如今他们对容屿尚且恼怒责骂,对楚玥更是恨屋及乌了。又重新把卫羽裳当作救命稻草。
这会子见皇上和太后都仓皇出逃了,便也都跟着收拾东西踏上逃亡之路。
只有将卫羽裳的罪行公布了,才能扭转人心,重新获得楚国民众的支持。
容屿作为清君侧大将军,一路势如破竹占领了皇宫。在悠悠众口中大开宫门,迎接楚玥登临帝位。
楚玥身穿火红的宫装,站在高处宣布了即位:“吾乃先皇血脉,身负光复楚国大任,激浊扬清,顺应天命。”
谏官有那不怕死地高声道:“叛军入皇城,逼走皇上跟太后,你这是在谋权篡位。”
当即便有士兵把刀架在了那谏官的脖子上,刀刃紧顶着他的咽喉,稍用力,便是一个人头落地。
谏官虽然面上还是一片强硬之色,却早已吓得尿了裤子,水声嘀嗒嘀嗒地响起,朝上众人神色各异。
楚玥扬手示意兵士退下,高声道:“朕初登大位,确有件要事要办。那就是把卫妖妃的罪行公诸于众。楚苌并非朕父皇血脉,而是那贱妇与奸夫楚祁苟且偷情所生。”
满朝哗然,,这等皇家秘辛就这样公之于众。
楚玥即位也是法理正统,名正言顺,又有军队威胁,再无人敢置喙。
卫羽裳在疾驰的马车里惴惴不安:“那藏宝图一直就放在那里,昨天看还有,偏偏今天出逃这关键时刻找不到了,也不知是被谁拿走了。”
楚苌天真懵懂却也知母妃心情很差,他低声说道:“母妃,我不想逃亡了,我想回皇宫继续当皇帝。”
卫羽裳露出嫌弃之色:“你就知道当皇帝,现在小命都快没了,还想着当皇帝。”
楚祁也随她们一道,在外面听到二人这样说,脸色拉得很长。
行至一个天险关隘时,突然冲出几百个人,几百支箭同时射出。
随从奋力抵抗,马儿却被射中,不安地乱跑,卫羽裳见情况不对,拉着楚苌便跳下了马车,下一刻就见马儿带着马车一同坠下了深谷。
差一点就……她长舒了口气,下一瞬,一支急箭直直插入她怀中的楚苌胸口,楚苌的血沾了她一手,她颤抖着捂住楚苌的伤口,大喊:“儿啊。”
眼泪如雨般落下,她跪坐在地,放声大哭。
楚祁转身见到她如疯了一般嚎哭,也悲从中来,再打下去有害无利,他纵身飞跃到卫羽裳身边,拉她起来:“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卫羽裳紧紧抱着楚苌不放,楚祁无奈,只得费力去扒她的手,把她与楚苌分开。
刚刚站起,两支利箭便带着破空之势直直射入楚祁与卫羽裳胸口,二人齐齐摔倒在地,魂断邙山。
楚玥即位,改年号为景安。即位之时,青鸟盘旋在天空中,久久不肯离去。时人大为震撼,传之祥瑞。
赵渊寒在后宫等待楚玥下朝,早早就预备好了楚玥爱吃的餐食。
楚玥默许了赵渊寒在宫中随意走动的权力,她处理完朝事径直来到赵渊寒处。
赵渊寒贴心地接过她的冕旒放好,又替她宽衣解带换了一身常服。
这让楚玥颇为受用,赵渊寒很会服侍人嘛。这芙蓉饼,莲子羹,都是自己爱吃的。
赵渊寒站在楚玥身后为她捏肩:“辛苦了,我的女王陛下。”
楚玥笑开了:“赵渊寒你够了,你我二人同为王上,你何至于如此?”
赵渊寒眼睛贴近,扇子似的乌睫抖动:“我怕你登上皇位不要我了。”
楚玥大笑,没想到赵渊寒竟会想到这里去。
窝在赵渊寒怀里,二人正亲热着,便传来了侍女清亮的声音:“女皇,有位自称是你故人的女子在宫门求见 。”
楚玥从赵渊寒怀里抬起头,有些被打断后的不悦:“故人?带她先去偏殿等候,往后不许再来打扰我和皇夫,知道了吗?”
侍女战战兢兢地叩首:“诺。”
从赵渊寒怀里起来,她也失了兴致,整理下仪容,便前去偏殿见那故人。
一进门便见一个女子扑到自己怀里哭哭啼啼:“玥儿,你还活着,真好。”
楚玥听出了她的声音,激动地高喊:“绫华,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绫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懵懂的少女,国家的灭亡让她成为前朝公主。处境变得极为尴尬。
她的面容憔悴,眼角出现了细纹,年纪轻轻便生了白发。她热泪盈眶,楚玥也被感染红了眼眶。
楚玥问她:“你可见了青瑶与青弦?我找遍了各个国家都未见。”
绫华叹了一口气,哀哀道:“她们俩没有那么好运,从悬崖上跳下去便没了气息,捞上来时人都泡肿了。”
楚玥忍不住崩溃大哭:“她们俩那么好,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坏事,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选择跳崖,她们俩也不会出事。”
“玥儿,你不要太自责了,生死有命,这便是她们的命数。”
楚玥又问:“公孙止怎么对待你们的?”
绫华默了默,痛苦地闭上眼睛:“玥儿,别问了,能活着已是万幸了。”
楚玥不愿揭她伤疤,便不再问,转而为绫华今后的生活考虑。
在燕国时,绫华确实对她照料颇多,又是至交好友,是以楚玥便道:“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楚国,在我身边当个女官。”
绫华看着眼前的楚玥,心中感动不已,想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更为愧疚。
对不起了,楚玥,她在心里这样说道。
接着她便伸手将一根银针插入楚玥的穴道,楚玥当即便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绫华把楚玥的衣服换掉,与一个侍女内应联手把楚玥架上了马车,飞速离开。
“她不会醒来吧?”
“放心,只要针不取出来,她是不会醒的。”
“主上果真没看错你,你果真能把楚国的女皇带走。”
绫华得手后却并不开心,她愧对自己的朋友,但为了裴铎,她只能这样做。
“希望你们主上言而有信,真能放了裴铎。”
“那是自然,主上向来说一不二。”
侍女风是公孙止身边得力干将,这次陪着绫华前来就是确保万无一失,把楚玥成功带到公孙止面前。
绫华撇撇嘴,冷嘲热讽道:“但愿如你所说。”
楚玥也绑了,坏事也做了,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绫华渐渐平静了下来,只等着见到裴铎,把他成功换回,也算没有白做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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