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
楠林边跑边喊。
她跑到屋内没看到爷爷，又跑到屋外纳凉处，还是没看到爷爷，正当楠林要跑到外面街上查看时，院外响起一声唢呐声音。
楠林跑出去，漫天飞舞的白纸，一列人哭哭啼啼地走着。楠林想去看清那些人的脸，却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就在楠林走到队伍前面时，发现领头竟然是父亲周海宁。只见他披麻戴孝，双目无神，就好像魂魄被勾走一般。
楠林赶紧跑到周海宁身边，急切问道，“爸，你穿这个干嘛？“
结果周海宁根本不去理会，一把将楠林给退倒在地。楠林正要起身，却发现周围好几条蛇正盘旋在自己周围。
楠林屏息凝气地站了起来，避开蛇的视线，开始快速朝自己家里跑去，等跑到门口，看到有个身影正坐在门口的竹椅，朝自己招招手。
是爷爷。
楠林跑了过去，却发现刚刚明明正脸对自己的人现在却背对自己。楠林想绕到那人的前面，突然后面一道力将自己扑到。她转过身来，一条蛇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啊。“
楠林猝然睁开双眼，心脏在快速跳跃，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鱼，试图用快速拍打尾部让自己回到水面。
楠林缓和了下，转头看向书桌上的闹钟，时针指向数字五。
楠林起身，拉开绿色雪尼龙窗帘，此时天空还没大亮，泛着深邃的蓝，几抹云如泼墨般洒在苍穹，一丝寒意裹挟而来，楠林赶紧穿上毛衣换上校服。
将自己裹成一个鼓鼓囊囊的楠林打开房门，先到周海宁房间里查看。见房间内没有人，又听到厨房传来厨具碰撞的声音，她趿着棉鞋跑了过去。
“爸，你在干什么？“
“给你煮个鸡蛋，等下带去学校吃。“
楠林看着周海宁耷拉的眼袋，额头上几条皱纹更加深沉，不敢多苛责，于是说道，“好，剩下我来，你去休息。“
周海宁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说道，“实在睡不着。“
楠林先是扶着周海宁到客厅椅子坐下，又提议道，“要不去阳台呼吸下新鲜空气吧。“
楠林说着又要去扶周海宁。周海宁没有拒绝，亦步亦趋地走到阳台。
阳台里放置了一张竹椅，跟刚刚楠林梦里出现的竹椅是一样的。
楠林将周海宁扶到椅子上，然后背对周海宁面对着阳台外的小山丘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早上的空气就是好。
这间房子处于六楼，刚好跟楼房对面的小山丘的山顶持平。
周海宁发出一声“那”，楠林顺着周海宁的手指方向朝前望去。
原来是不远处的山头开了一簇三角梅。福竹市的气候十分适合这种花的生长，一年四季都有。红的紫的，说是花团锦簇也不过分，轰烈烈的一大片，让人感觉到朝气蓬勃。
两父女相视一笑。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鸟叫声不绝于耳，早晨的光铺进家里，随着楠林的关门声，扬起的尘埃在弦弦光线里飞舞。
边走路边吃鸡蛋的楠林双眼时刻观察路上的人。
虽然出租屋离怀德中学不算远，但毕竟这是楠林第一次走这条路，所以她想找个同校的人一起走，避免出错。
好在住在这周遭的学子也不少，所以楠林很顺利地到达学校附近。
就在快到达学校的时候，一辆黑色小车急速地停在离校门口一百米处。
这是怀德中学的规定，所有车辆都不能开到校门口，避免出现拥挤堵塞现象。
随之一个女孩昂着头从车里走了下来，然后又走到驾驶座旁，隔着车门向车内的人嘱咐道，“爸，你慢点开哦。“
“好。敏敏，这个月公司中了个标，会很忙。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找小王。“
一路跟着别人走的楠林起初并没有在意，可是听到那个女生声音十分熟悉，楠林便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原来说话的人竟然是昨天在咖啡店遇见的两清女孩。
她今天的打扮跟昨天十分不同，卷曲的头发被拉直了。用着一条布质的发绳扎起马尾，乌黑头发倾泻而下。换上校服的她比昨天多了几分书生气。
楠林不知道的是，这个发绳需要四位数，是她妈妈陈淑芳半个月的工资。
两清女孩的笑容就像春日里的桃花，明艳又不妖娆，她朝着离去的车辆挥手，可是下一秒，她的脸又恢复成毫无褶皱的冰面。
楠林当然不可能上前打招呼，因为两清女孩下来的车的车标有个小翅膀，楠林并不能准确说出车的名字，但她知道是好车，所以深知两清女孩和自己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集的必要。
楠林走进学校，发现学校竟然种了两排梨树。这个时候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茂盛的梨花就如同雪花般落在树上。这对于没有下过雪的福竹市来说，不失是一个想象雪景的好对象。
就在楠林边走边沉醉看花时，衣服竟然被钩住了。回头看，原来是教学楼楼下种着的铁树叶子。
洁如将从周浩的校服从铁树中解救出来，老旧的校服被勾出几条丝来，有点像蛇的吐信子。
真是讨厌死这个铁树，剑拔弩张。
楠林转了一圈，还是找不到路，怀德中学实在太大了。楠林想问问路，可是一个个同学都在低头走路，根本没人理会。
“同学，你找谁？”
楠林转过头去，一个皮肤略微黝黑的女同学面露善意的微笑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女孩子让楠林想到被海浪拍打的岩石，可能是因为肤色，也可能是因为她眼里的坚定。
洁如如同抓住海面上的浮木，赶紧询问了高一班主任的办公室。
“高一在另一栋楼，我带你去吧。我也是高一学生。”
“感谢感谢。”
那个黝黑皮肤女孩带着楠林走到办公室门口，指了指办公室内某个正在吃包子的戴眼镜男，说道，“他就是你的班主任。”
楠林连连感谢，转头想问女孩姓名时，结果人已经走掉了。
罢了，有缘会再见的。
楠林走到那个男人面前，自报家门，见对方没反应，于是问道，“请问是高一（17）班的李淼李老师吗？“
那个男人也没有抬头，继续吃着自己手里的包子。
旁边正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戴着眼镜，见那男人没有反应，朝楠林点了点头。楠林会意，手里拿着申请单递了过去，说道，“李老师，我是来领新课本。”
李淼用着没拿包子的手往上一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板在跟下属说话。他嘴里继续吃着包子，口齿不清地说道，“赵程，你去。“
好在赵程从上个学期就是高一（17）班的班长，对于李淼这种模糊不清的旨意十分熟悉，于是用眼神示意楠林，然后用着修长的指尖指了指门外。意思是让楠林跟自己走，洁如会意。
怀德中学一共是三栋教学楼，一个年级一栋，而全校的课本、课桌、工具啥的都在校务室，而校务室就在高一这栋楼的一楼，所以两个人只需要从三楼的办公室重新走到一楼，并不会花费多少时间。
就在楠林和赵程一同下楼时，迎面走来三个女生。三个女生并不是并肩走，而是走成一个三角形，前面一个女生，后面两个。而为首那个，楠林十分熟悉，那正是两清女孩。
两清女孩见到赵程，嘴角略微上扬，没有早上那种亲昵的感觉反而多了一股清冷，就像玛瑙，透亮但又让人感觉疏离。
“夏敏，这是新同学，你带她去校务处领书吧。我还得去小礼堂一趟。“赵程看到夏敏第一时间说道。
夏敏？还蛮好记的名字。嗯？听赵程的意思，难道我和夏敏是同班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楠林竟然还有点期待让夏敏带自己去校务室。
楠林抿着嘴唇，虽然一副“无所谓谁带我去的模样”，但余光时不时瞥向夏敏。如果星星会坠落人间，那应该是此时楠林的眼睛模样。
谁知，夏敏转头看向身后的人，说道，“艺晓你带新同学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像在下命令前就知道对方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这个校务室是什么很可怕的地方，你推我，我推你的。要不是我刚来，高低我就自己去了。
楠林在心底蔑视了所有在场的人。
“好。你跟我来吧。“不出所料，那个叫“艺晓”的女孩子答应了。楠林快步跟上艺晓的步伐。
就在楠林以为再也没有什么变数的时候，尹艺晓突然开口了，“你跟校长有关系？“
楠林看着在前面带路的人，心里不禁犯嘀咕，怀德的人这么没礼貌，不先问姓名吗？没来由突然问了句**问题，真让人不爽。
见身后的人迟迟不作答，尹艺晓止住脚步，发出了一声疑问，“嗯？”
楠林见实在躲不过，于是随便扯了个谎，“我进这个学校是因为我姑姑，至于她跟校长有没有关系，我就不清楚了。”
尹艺晓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楠林，眼光落在楠林身上被勾出几根丝的校服地方，才又问道，“这样啊，你叫什么？”
“周楠林。你呢？”
“尹艺晓。”
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什么话也没说，楠林只求快点拿到书。
到校务处后，尹艺晓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门口，头朝里面一歪，说到，“你把单子给老师，然后去拿书。”
楠林按照艺晓说的去做，给了单子，拿好书，等到出了门，才发现艺晓早就不在门口了。
什么啊？连新同学都不照顾吗？就这样自顾自地跑掉了？
楠林悻悻地原路返回，好在李淼这个时候并没有课，依旧在办公室里坐着。
楠林走到他身边，他也只是抬头看了眼楠林，说道，“你等下跟我一起去班里吧。”
楠林没有回应。
这个学校待着真不爽，什么时候才可以逃离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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