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酴就这么被带回圣殿了,同行的骑士和管事似乎不太赞同,但没有办法违逆圣子的意愿。
是的,谢酴撞见的这位长发美男子,是圣光教的圣子,职责是代行月神的旨意。
谢酴想了想,不由得震惊自己的运气。
可惜的是,犹米亚在回到城里后似乎很忙,谢酴没有再见过他,对方答应的帮他联系贵族的事情也迟迟没有回音。
没有回音好啊,没有回音谢酴还能过点安心日子。
要是犹米亚真给他找到人了,谢酴还不知道怎么编呢。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就不太赞同这件事的管事大人就越发肆无忌惮,给他安排住的地方奇差无比。
这破木屋睡到半夜漏风不说,那个声音还就是那个如泣如诉,不绝如缕。
谢酴悲愤了,谢酴憋屈地做了份点心,找到了培林管事,试图贿赂。
他委婉表示自己对这个国家不熟悉,想多了解一下圣光教,并表示想换屋子。
然而对方非常冷面无私:
“只有圣职人员才能住进圣殿的房间,阁下的房间已经比普通人好很多了。”
但是对于谢酴想了解圣光教要求倒是答应了,给他安排了浇花的活。
等他浇完花,就可以用徽章去藏书阁看书。
谢酴一开始觉得对方是在骗他,后来他好奇尾随管事参观了一下他的房间。
在圣殿外某处偏僻的石屋里,跟原始人山洞一样,啥都没有。
想到这,他有点悲伤,亏他还费那么大功夫做点心,结果根本没有用,还自己找了个苦差事。
浇花这种事情也很废腰的,那么大一片花田,光装圣水都要跑断他的腿了。
谢酴郁闷了。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一股陈年棉花味扑面而来,他“yue”了声,翻过身躺好。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天他浇花,手有时候会沾上那种金色的圣水。
谢酴有些疑惑地把手伸在月光下照了照,破旧窗棱里洒下如水银般洁白的月光。
今晚的月色出奇的好。
谢酴仔细打量了下自个的手,似乎、好像、是变嫩了点。
这个身体虽然长着和他相同的面容,但手上却有很多粗糙的老茧。
他无聊地看了会手,半天也没能找到明显证据,便放弃了深思。
此时,门外传来了仆从低低的交流声。
谢酴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了“圣子大人”“加耶林公爵”“冕洗池”等关键词。
谢酴有点兴奋地坐起来了点,想听得更清楚。
没想到身下的床发出了“嘎吱”一声,外面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短暂的寂静后,传来了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谢酴猛地起身,眼睛发亮。
Lucky!
总算听到了犹米亚的消息,之前他跟管事打听犹米亚的行踪,谁知道培林管事嘴闭得跟蚌一样紧。
谢酴得意地哼哼笑了下,麻利穿好衣物,推门走出去。
刚刚从这里路过的仆从早已走得不见身影,石板小径上是森绿的落叶和杂草,十分幽深。
谢酴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赶紧从这里穿了过去。
在路过圣湖时,他倾身,借着湖面检查了下自己此时的仪容。
今夜月色极好,简直如一轮银色的太阳挂在天上,如泄流淌,湖面更是清澈得像块玻璃一样。
谢酴看着自己熟悉的面容,用水把遮住眉眼的头发往后梳了梳,看上去有了点精神。
不得不说,这张和他本人相同的脸给谢酴带了许多慰藉。
谢酴隔着湖面和自己对望了眼,黑漆漆的眼睛微微下垂,显出一种难言的无辜感。
他冲着湖面的自己眨了眨眼,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圣殿里。
今天的受洗日很重要,他可不打算错过。
只不过他的原计划是打算晚点再出门的,既然提前得知了犹米亚的位置,那他就不用等了。
谢酴左右看了看,随手把早就扎好的几朵圣花放在了长廊上的一处小门里。
圣殿里有许多这种小门,都是给仆从们用的,每个仆从负责的区域不同,一般也不会随意打开这些门看。
他想起记忆里那双万分信赖他的绿色眼睛,忍不住心情很好地吹了下口哨。
哎呀,小乖乖,今晚用不到你了呢,不过准备好的花还是送给你吧。
圣花当然是不可以随便摘下的,只有受过圣子祝福的正式神侍才能拥有这个权力。
不过谢酴才不可能乖乖听话。
谢酴根据那位天真小朋友的指示,进入到圣殿内。
里面本该四处站满了守卫的骑士,但今天他们大多聚集在冕洗池。此时寥寥站着几个骑士,都有些心不在焉。
谢酴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承重柱的阴影处,原本有些注意到这边的骑士便又回过头去了。
圣殿需要仆从维护,但仆从是绝对不可以冲撞高贵的主教和骑士大人们的,此时那些给仆从用的小门就派上了用场。
即便谢酴骨架在男生里也算出奇的小,挤进这种门里还是很费了很大劲。
他勉强呆了几分钟,额上不由得冒了点闷汗出来,好在外面的说话声渐渐小了。留守在此时的骑士们开始轮换,谢酴便趁此混乱之际,赶紧推开门出去。
交班的骑士们正聊得热闹,没有人注意这个角落,谢酴矮身走上两侧长长的旋转楼梯。
他这几天连圣殿内部都进不来,对这里面的地形只有个大概了解。
好在小绿提供的情报够可靠。
谢酴心里为他可惜了一秒,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还拥有清晰的记忆力,当一个扫灰拖地的仆从实在可惜了。
不过小绿估计也没法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在圣殿的仆从是需要经过精心挑选的,任何一个平民都对能进入圣殿激动不已。
他摇摇头,不再想这些。
圣殿巍峨,足足修了十层楼。由三座城堡样的尖顶建筑组成,其中圣子居住在最中间的城堡中,常常到最高的昴月台上聆听父神的旨意。
在三座城堡交接处的天台,是一方只有几米的蓝宝石般的冕洗池。
终于要看到犹米亚了,谢酴的心情不禁明媚了起来。
谢酴平生最喜欢美人,男的女的都喜欢。
何况犹米亚这种神性人性兼具,温柔又好骗(划掉)的长发美人,更是让他没有丝毫抗拒能力。
一天的受洗日早已过了尾声,骑士们在圣子大人的旨意下散去,留下加耶林公爵和圣子大人聊天。
谢酴刚爬完十楼的阶梯,就看到了守在天台门口的一个浑身银甲的骑士,还有旁边的培林管事。
两个人神情严肃,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谢酴缩回去,心猛地凉了半截。
这……
如果现在出去,肯定会被培林管事打发走,以后再想进来就难了。
可等犹米亚和这个什么公爵聊完,楼下的骑士们就要上来了,他怕被他们一剑戳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谢酴急得额上都冒汗了,手开始发麻。
要是等犹米亚想起他来,不知都猴年马月了。到时候他付不起给贵族的所谓报酬,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他的祖国,等待他的下场……
想到这,谢酴脚也麻了。
就在他打算豁出去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培林管事突然被叫了进去。
紧闭的大门敞开了丝缝隙。
谢酴探头望去,只见石门那窄窄的缝隙中,犹米亚正微笑着说些什么,培林管事恭谨地站在他旁边,伸手去接什么东西。
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背对着门口,背脊简直犹如雄狮那样宽阔,奇怪的是,他浑身上下都覆着层黑甲,在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光。
他手里正拿着一个贵重的水晶罩子,里面是纯白瓷器做的一座神像,隔了这么远,谢酴也能感觉到这座瓷像身上难以言说的高贵神性。
好美的瓷器。
谢酴不由得出神。
然而不等他多想,下一秒,似乎是察觉了有人窥探的目光,那个浑身黑甲的男人突然回过头,直直望向了谢酴的方向。
他的脸部也被黑甲覆盖,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在和他对视的瞬间,谢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明明是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却能让任何人在和他对视的瞬间,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滔天的血腥味,那种冷锈的铁腥和血锈混在一起的味道。
如果说犹米亚是柔和纯白的月光,那这个男人就是无法见底的深渊,时刻噬人的凶兽,即便用生铁重枷锁住,也能叫人日夜拊心,难以安眠。
成为他的敌人,仿佛就意味着被一头永不入眠的野兽盯上了,即便在最欢乐的时刻,仿佛也能听到他咬碎你喉咙的声音。
在那瞬间,谢酴强行绷住了身体惊惧的颤抖。
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能退。
他用力捏了下自己衣袍下的大腿,迎着培林管事惊讶的目光,镇定自若地走出去。
谢酴注视着一站一坐的两个人,镇定自若地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得体的笑。
“犹米亚大人,好久不见。”
谢酴的目光轻轻落在旁边那个浑身黑甲的男人身上,他沉默地与谢酴对视,犹如吸噬所有光线的黑洞。
谢酴笑了下,语气真诚:
“这座瓷器即便在我那个国家也很难得,您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最后,他走到了犹米亚身前,弯下腰,歪了歪头:
“这么多天不见,不请我坐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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