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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戏中:血溅鞠球满堂惊

晴,野旷天低

十二匹高头大马寂然互望,楼上看客翘首以盼,是烈烈呼啸过耳旁的风声,是山雨来前的万籁俱寂,是,蓦得提缰 ,徐徐踏过汉界的一匹玄黑绝影

“二弟”

黑白交织,马上少年俯身咬字,浑然不把其他人放于眼中——除了自己的猎物

“别来无恙啊”

说是说彭城王作东,但人家太子殿下在此您个宗室亲王又算个屁,太后太师太子,还有一个称霸后宫的冯后,说狂妄些,元恂的太子之位,简直比当今圣上的皇位坐得还要稳妥。

但这高楼建得越高,塌得也只会更狠。因此居高位者眼中,往往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潜在威胁

何况,少年昂起头,元恂是从来不知什么手足情深的,残忍流淌在拓跋氏的血脉中,他只认斩草除根破卵倾巢,顺我者昌,逆我者

“孤听说,尔尝在六皇姑府被打晕了?”

慢慢逼近,带来满是讥讽的假意关心,元恂扯起笑,重重拍了拍元恪的肩。

“这都第几次了?还不长记性?”

元恪刷得抬头,四目相对间,他的心却一寸寸得冷了下来,而更令他胆寒的并非来自兄长的嘲讽,而是,他为什么会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明明他志不在此,为何还是不肯放过他.....

生于皇室,不争往往是最可悲可笑的,避世与懦弱无异,要么翻身做主,要么就迎来引颈就戮的命定结局——乖乖等死,更何况,在这个动荡生杀屡见不鲜的年代

而少年心中尚存的一丝可怜的希冀,也很快会被赛中抡起的一杆,击得粉碎。

“唉,我说——”

元华骑着马走上前,侧身挡住了元恪,目光凌厉,气势上丝毫不让:

“吵什么嘴皮子,还打不打了?”

“六皇姑?”

同样,元恂也从未看得起过除自己以外任何的皇室成员,不过都是些为皇帝服务的奴才,所谓的尊敬在他看来,不过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装模作样的一点施舍,好让他们乖乖听话:

“听说最近您好事成双呐,加官进爵,新婚将近,侄儿在此——”

“闭嘴”

“侄儿在此,先道一声贺”

......

很好

都撕破脸了是吧

“阿姊,那人嘴里在叽里咕噜讲什么啊?”

温惠本来想回看台上去的,却不料温慎说什么都要硬拉着她站在场边,就为图个近水楼台身临其境,也不怕出了事,这位置会有多危险

“还停在场中央,真没素质”

“......那是太子”

到时别说马球场了,整个大魏都是他的,想咋样不就咋样?管的着吗你哈?

温慎一噎,这也真不能怪她不认得,李氏很少让姊妹几个接触那些个皇室及外戚,还为此找了个“为你们好”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她又不爱看书,除了当今皇帝姓甚名谁年号为啥其他的....嗯,认不全一点

“那太子,也没素质”

还是忍不住很小声得腹诽了句,随着她话音落,那‘没素质’的太子在最后狠剜了元华一眼后,施然骑马回到了自己本来的位子。

终于可以开始了

此刻,一直沉声不动的彭城王元勰扬起了手,众人的视线皆凝于他指尖的那一玉色扳指,飒然手落,一道惊雷拔地而起:

是鼓声,第一响,那做工精巧的鞠球从高台被扔到草地,巧然落到正中。

第二响,参赛者握紧球杆,勒住缰绳,是马儿低低的嘶鸣,一触即发

第三响———

“啪!”

根本没等第三声鼓落,那球便立刻随尘扬起被一股大力带着向前,赤金铃铛叮铃铃得乱响,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道红色身影如鱼入汪洋,穿缩,冲刺,就在他将要射门之时,却又是一声清脆的“啪”

拦截,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再次回到了中场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片叫好,鼓掌声中,李僖慢慢放下球杆,朝着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冯嗣挑了挑眉

“我*你*”

局势立刻调转,元华首当其冲,抢到球就直接往对方球门冲去,如入无人之境

其余的银白默默跟上,元恪护在最前侧,他似心情不愉,抓着缰绳却毫无运球射门之意,卢大兄也只挥着拳呐喊当气氛组,而元恂,一边策马疾驰在元恪身后,一边,暗递给冯夙个眼神。

“不对劲”

比赛正火热之际,温惠却忽得握住温慎的手,她看着几匹黑马慢慢调整的队形,眉头深深锁了起来

“攻守之形,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防守

笑话,谁来防守

尘土飞扬中,冯夙守在最后的门前,冷冷盯着那离他越来越近的两匹马,默然举杆,可瞄准的分明不是那鞠球,而是——

“砰!”

马腿

生死局,从来只讲一击必中

巨响,用力之大,速度之快,那白马根本猝不及防,前腿硬生生被打折,痛苦得哀鸣一声,高速冲跪在地,扬起齐人高的飞尘,盖住满场一片哗然惊色

而马上的少年,正如他们所料,直接被甩飞在地,是噗得吐出的一口鲜血,是骨裂般疼得再也动不了的四肢。

“殿下!!!”

玄甲禁卫默声调整队形,挡住欲冲上前的皇子护卫,手已按在剑鞘,可随时见血

而场中的赛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元恪愣在当场,烈风沙尘中,他的世界忽变得一片安静,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匹玄黑的大马朝他高速奔驰而来,没有停,他的兄长,嘴上擒着那疯狂狰狞的笑,高高举起了球杆,对准了,他的头。

嘴唇一张一合,是清晰无比的四个字

“下地狱吧”

就算他不死,文帝也不会要一个永远残废的,破了相的继承人,就算是备选,元恂也无法容忍有人对他的太子之位产生任何威胁!

“砰!”

一朵漂亮的血花在空中绽放,带来如烟花般的灿烂,众人皆死寂,温惠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得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

疯子

“师寔!”

那是温惠第一次听到李僖的字,却是在称得上惨烈的情况下,千钧一发之际,那锦衣少年直接从马上飞扑向皇子,背部硬生生挨了元恂重重一杆,那马杆上甚至还装了倒刺,顿时,他的整条右手臂鲜血横流。

抱着元恪滚落在草地上,他以身躯,在那生机盎然的绿地上留下一道再也抹不去的鲜红。

扎眼,惨烈

他疯了吗!!他不怕残废吗!!他不怕死吗!!!

他....温惠忽觉一阵眩晕般的无力,要不是还要撑着温慎,她真的很想冲上前去,这混不吝,这疯子,他到底在干什么!!

“啪嗒”

手中的杆怔然落到地上,元恂自负的脸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他,他伤了尚书仆射,开国侯府家的世子?

搞什么啊!!

先不说李尚书此人睚眦必报护犊得紧,又是父皇宠臣权力无边,那陇西李氏可又和几大阀阅有着姻亲呐!那可是连皇帝都不敢碰的硬骨头,那可是经历过国史之狱灭顶之灾都能死灰复燃的硬骨头!

他就这么.....不,不,他,他仅仅只想要元恪的命而已,那李僖,为什么会撞上来,他不怕死吗!他父亲不是太子太傅吗!他不应该是自己的人吗!!!

有病吧!他不是跟姚君玉说好了吗!?当他的内鬼替他补刀吗!?

搞什么鬼啊!!!

“快宣太医!”

赛场上恢复了那死一般的安静,是如时间静止般的震然,卢道将飞快冲到场边,脱下自己的披风马杆一股恼扔给还在呆愣的少女,他离得近,脸上依是沾上了飞溅而出的鲜血

转身欲走时,却被温慎一把拉住:

“大兄,你去哪儿?”

她这次是真的被吓傻了,声音中都带上哭腔,好似卢道将下一秒就要去送命似的

“进宫,找太医”

所有人都不再是温惠熟悉的模样,卢道将骑在马上,转眸看向已被围得像只铁桶的马场,阳光下,是男子豪迈的一笑,他伸手,摸了摸两姊妹的头:

“放心,他们不敢拦我”

陇西李氏到底是个靠皇帝起家的“新秀”,但倘若伤了范阳卢氏的世子,那几大门阀的震怒是真该文帝喝一壶的——毕竟飞禽寻良木而栖,他们,可都不一定指着您老过活啊。

完了....

元恂看着卢道将轻而易举得突破了禁卫的防线,跑向皇宫的方向,心更凉了半截。

冯后都不一定保得住他,难不成要回平城,去请他那好舅公好太师出山?

该死.....但元恂好歹有点人性,干不出让禁卫下手将在场人屠尽来遮掩的荒唐事。

“大兄!”

死寂的赛场被一二女郎凄厉的哭喊打破,李令妃和媛华扑到倒在血泊中少年的身侧,李僖已不省人事,虽只有右手臂汩汩往外冒着血,但内伤和震伤,却足以要人的性命

而元恪已经彻底傻了,手臂挂着的佛珠早已崩得四分五裂,他不可置信得看着李僖,继而,看向马上岿然的元恂,他的长兄

他是,真要他的命啊

......

简直

染血的拳头慢慢握紧,几乎要捏碎自己的骨头

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叮铃铃”

是巧然滚到温惠脚边的鞠球,精致的球皮上,除了被打上的尘埃,便是两块清晰的血斑

“别忘了,殿中之盟”

好,很好,如果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局”的话,温惠佩服,实在佩服,毕竟她是真做不出以自己的命为筹码,躬身入局的事

混不吝,疯子....

冯令灿堪堪回过一点神,便是抑制不住的满腔怒火,毅然走上草场,冯夙已下了马,现成的自己闯下的弥天大祸面前,他的身子,早已抖成了筛糠。

不是说好万无一失的吗,他这是又被自家大兄,当枪使了了???

“啪”

是响亮的一巴掌,冯令灿尤觉不解气,直接将冯夙一脚踢翻,倘若她手里有刀有剑的话,恨不得立马把这蠢货活剐了头挂城墙上!!

冯嗣:不是……他……,不是就打马球吗?

“皇侄”

绛衣女子骑着马缓缓走上前,并从身后重重拍了拍少年僵硬的肩膀,她是满场唯一一位没有惊慌失措的人,语气中带着分明调侃:

“承,让”

冯嗣:不是,就我是认真打球的?

碎碎念

后面全是大剧情点嘶(练手ing)

(怒了!想写点剧情歌单里全是甜歌(#`O′)写不来一点O(≧口≦)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戏中:血溅鞠球满堂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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