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沈尽欢回倾心楼的一路,两人一路无话。
季清竹停在了一处小路上,将她放了下来,垂眸看她。沈尽欢微微抬头,二人的距离极进。
“我的踪迹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沈尽欢默然片刻,点头。她曾融了一滴心头血在季清竹身体里,后者去哪儿她都能感应到。
季清竹不问她用了什么手段,反正她也不会告知自己的。
她道:“是你告诉林姚我在这里的?”
林姚会找来,季清竹不意外,她作为一宗之主,自然有许多办法。比如去看生命牌,比如知道她在秘境中杀了弟子等等。但不排除沈尽欢告知这个可能性。
沈尽欢雪白的脸严肃起来:“绝不是。我反倒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么快。师姐,我不想跟她回去,又怎么会暴露你我踪迹。”
季清竹点点头,今日的阳光正好,不晒不热,照在两人的身上有些许温度,微风拂过树林草地。两人再次无话。
片刻后,季清竹道:“你别回倾心楼了。”
沈尽欢脸上的表情逐渐玩味起来:“那我回哪里去?跟你回家?”
这次赌注季清竹总共赢得八十万银子,一万灵石。
她又租了一个院子。
林姚既知道了她在这里就一定不会罢休。
季清竹打算在这里再住上一段日子,走一步看一步。
沈尽欢还是回到了倾心楼。
老鸨见她回来,眼角的纹路皱成一团:“哟,我们的花魁回来了,是赌赢了,还是输了?”她心里有个答案,但还是要问问的。
沈尽欢道:“输了。她不能遵守倾心楼的规矩了。妈妈不介意吧?”
老鸨有些讶异,五百克的玉佩啊,她还从没见过这样。沈尽欢竟会输?
她定然是放水了。
“这倾心楼的规矩,也不是我定的。”老鸨面色为难。
她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不如再换个人来。外面有许多人为了再见你一掷千金。让他们假冒顶替一下,也不算打破了规矩。”
沈尽欢漫不经心道:“那你去找人来。”
老鸨高兴的笑了,觉得今年的花魁是个不拿乔不矫情的懂事女子。
但紧接着,沈尽欢又说了下一句,她笑眯眯道:“来一个,我就从这儿扔下去一个。”她素手指了指栅栏外。
老鸨神情一变:“这...”
老鸨盯着沈尽欢的脸看了一会儿,确认她不是开玩笑的。若是旁的什么姑娘,早挨她手板心了,但这花魁刚来第一天就引起了轰动,是棵铁摇钱树。
她态度软化了下来,道:“行吧,你刚来,多适应适应再说。”
老鸨又给她多安排了两个婢女,给她换了好的床铺,随后扭着腰走了。
然而到了半夜,却有一个男人醉醺醺的闯了进来。
男人红着眼打着酒嗝儿往床上一扑:“小美人,我来了,我可是付出了半副身家,你可得好好表现,嗝儿~”
然而他扑到床上乱摸一气后,发现被褥都是凉的。
“人呢?”他喃喃自语。
“找我吗?”女人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男人惊悚的抬头看,就看到沈尽欢坐在横梁上面露笑意的看着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黑夜里,竟觉得她的那双眼睛泛着光,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哆嗦着身子:“你别过来。”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沈尽欢嘴唇微勾,一步一步的走近。
半夜,一个男人以抛物线的姿势被扔在了大街上,昏了过去。
沈尽欢开了门,门外理应守门的丫鬟个个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一早,路过的人发现倾心楼附近躺了三四个男人,他们衣衫不整,叠在一处,身体上还有一些青紫伤口和划伤,惹得路人围观。
季清竹觉得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些。
她上街买东西时,碰到了千元宗的大弟子。
曾经她出任务,怎么就没见过这么多宗门弟子?
千元宗是七阴宗的敌对宗门,两者位置挨得很近,因此经常为了争夺一些边缘的资源爆发宗门之战,互相之间死了不少弟子,逐渐结了死仇。
千元宗的大弟子名叫苏慕,比季清竹大上几岁。天赋很高,乃是极品木灵根,在她这极品火灵根出现之前,是绝对的年轻第一人。千元宗最近些年没出现什么天赋好的弟子,全凭苏慕一人撑着门面,生生的撑下来了。七阴宗上下也都认识她。
苏慕和她对视一眼后,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眼睛,低头选簪子。
或许是不想搭理她。
季清竹知道自己如今的名声,倒也不在意,然而过了一会儿,苏慕选东西竟越靠越过来了。
季清竹看了她好几眼。
苏慕眼睛看着东西,嘴里低声询问:“季清竹?”
“是我。”季清竹道。
苏慕低声夸赞道:“你干得很好。我对你刮目相看。就是要气死那个女人。”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听说林姚那个女人在找你。”
季清竹不知她为何要这样说话,但还是不自觉的也压低了声音。
“她已经来过了。”
“你来荟城真的是很聪明的选择,你可以在这里待着,熬死那个女人。反正就她那一品灵根和五年不曾突破的修为,她最多再活两百年。届时你再出去。”
苏慕早就看林姚不顺眼了,一个一品灵根,还是从小靠外力才勉强突破到化神前期,就再也进步不了一点儿了,也不知道凭什么那么嚣张,天天拿鼻孔瞧人。也就七阴宗那些蠢货废材愿意捧着她了。
她要到她那个年纪,定然比她强大许多。
唯一能让她正视起来的人就是季清竹,极品火灵根,十六岁便金丹期的天才少女。这人一心要帮衬七阴宗,那七阴宗必然会起来。
她远远的见过她的背影,正想去打招呼呢,一溜烟人没了,很匆忙的模样。
因此她没见过季清竹的正面。
后来再得知季清竹的消息便是七阴宗赶她出宗门。这事一出,千元宗迅速的召各长老核心弟子集议。
七阴宗竟然把他们宗门最大的希望都给赶走了,这可不是小事。后来苏慕才知道,原来是季清竹出宗门前中了剧毒,极难解,大约三天不到就会毒发身亡。
苏慕还想呢,怪不得那老东西愿意放走季清竹,她快死了,也去不了别的宗门了。且她放出的那些话,什么残害同门,其他宗门也不敢收留季清竹。
苏慕对林姚有老大意见,她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
在知道她未婚妻也在她们赶走季清竹的同一天不见了时,她高兴坏了。
真是恶有恶报。
季清竹震惊于苏慕的话,半响后道:“我应该不会待那么久。”
两百年,对于季清竹而言,算是活牢了。
况且,若不出去寻找机遇突破到大乘期,怎谈熬死林姚,自己怕是死得比林姚还早。
化神期的寿命是两百五十年,大乘期最高能高达五百年。
摊主大爷先是频繁的朝这边看过来,后又踱步在她们面前走了一圈。
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其中一个女人的表情越发的诡异,还带点笑意。
大爷表情变化了好几次,刚开始是疑惑,然后迷茫,再然后震惊。
他又踱步了一圈儿,两人还没有走开的意思后,他惴惴不安站了出来,道:“两位姑娘,老朽这里不让暗中接头。”
季清竹反应过来,她俩聊天的姿态很像是在说些什么不好的勾当。
两人走远了点。
季清竹问苏慕:“你来荟城是做什么的?”
苏慕双手环臂:“我来打猎。这附近有一头难得一见的一级妖兽,也是木系的,我便过来瞧瞧,看看能不能收入囊中。”
季清竹问:“任务?”
苏慕摇头,忽的兴致勃□□来:“不是,就是我从宗门那儿听到这里的消息,就自己赶过来了。来切磋一下?”
季清竹应了。
两人去了一块几乎无人的场地。苏慕问她:“你最近三个月才进入的辟谷期?先前你在七阴宗时还未听过你突破了。”
季清竹点点头。
“我进辟谷期比你早几个月,你可待会儿要用全力与我打哦。”
苏慕是用鞭的,一人鞭上生藤,一人剑上裹着熊熊大火。
苏慕不跟她客气,她的鞭招极其刁钻,配合着地面生出的数根藤蔓,就像是七八根鞭子同舞一般。一根鞭子落下,又是新耳朵藤蔓生出。
待地上有了几十根后,这些藤蔓剧烈蠕动起来,如同插在地里的虫子,尾端晃动,没多久,竟然织成了一张竹篮状的大物,向季清竹扣了过来。
鞭子适合木灵根的人使用,是因为鞭子与藤蔓类似,她们掌控起鞭子,比起其他武器会更加得心应手。只是用这种招数的,季清竹还从未见过。
她先是避让着,观察这些藤蔓的弱点。
苏慕道:“光是躲避可没用的。你躲得时间越长,它们编织的就越多。”
季清竹身形顿住,她看出藤网的弱点了,就是那里。
“凤舞九天。”
凤啼声响至云霄,一只浴火的凤凰疾驰冲向藤网,藤网破裂。
苏慕赞道:“这凤凰几乎能以假乱真。”
藤蔓一寸寸破裂,瘫软在了地上。
可是苏慕又怎么会只有这点能耐。
“万木逢春。”
她一声令下,两人所站的土地上,咔嚓地面开裂的声音,许许多多的藤蔓,食人花,长了出来,几棵巨大的树冲天而起。
苏慕对季清竹道:“我只用八成真力与你打,我比你早突破,全力打有些欺负人了。小心点,我来了。”
她鞭子打在地上发出巨响,那些宛如变异了的植物听到号令一般快速疯长,每一个藤蔓顶部都是尖锐的模样。一旦被刺中,就会穿透人的身体。
季清竹凌空一踏,悬停在空中,躲着刺来的藤蔓。
她的眸中红光亮起,食指合拢念咒:“百剑齐下。”她背后骤然出现了百剑虚影。
苏慕瞪大了眼:“百剑齐下?我怎么记得七阴宗那些长老的剑招最多三剑齐下?这差别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那些藤蔓,来一个季清竹斩一个,一对斩一双。
苏慕正式认真起来,她调动身上全幅真力,她浅浅叹了口气:“即便我比你年长几岁,还比你先踏入辟谷期,却也不得不使用全幅真力对你。感觉在这一点上我已经输了。只不过,你的全力就是这样的话,我终究还是胜了你两分。”
她调动全幅真力后,那些藤蔓又长高了几十米,长出仙人掌一般的密密麻麻的刺,被碰到一下都得鲜血淋漓。
它们四面八方的笼着季清竹,形成了一个坚不可破的牢笼。
这些牢笼上的尖刺还在长长。
突然,牢笼破了一个口子,两道火一般的墙迅速延展。
这是什么?
苏慕惊了一惊,那火墙之中似乎有一只异色凤凰。那凤凰从火墙中冲出来,许多藤蔓的根被齐齐烧断。而这火墙似乎还没结束,一直到她的上空。
凤凰后面跟着的便是季清竹。
她浴火而来,藤蔓打在火墙上,一根根的枯萎。而季清竹被这火墙护至她跟前。
近战是剑客的领域,苏慕虽用鞭子,却不擅长近战。
季清竹的剑已然指于她的额头。
苏慕停止了藤蔓攻击,无奈收鞭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刚刚口出狂言了,是我差了你两分。”
“你方才的技法叫什么?”
“凤舞。”
苏慕念了两遍:“我怎么不曾听过这招的名字,我们千元宗长老都把七阴宗的技法记录..咳咳。”
“这是我自创的。”
苏慕惊奇道:“自创的,难怪!我还鲜少见有人自创成功呢,起码你那师尊就不能,你可比你林姚强多了!!”
季清竹这次被夸,好像没那么容易脸红了。
两人走到岔路口就要分道扬镳,沈尽欢正巧从一家成衣店出来,她一撩帘子,看见季清竹在外,挑了挑眉。
“好巧。”
季清竹没想到沈尽欢也在此处,她看了一眼,目光被她腰间那枚玉佩吸引了去。就是她昨天送她的那一枚。
她昨日只顾选重量,并没有认真的看颜色样式。
玉佩是黑色的,中间夹杂着些许琉璃黄的杂色,还不够通透,与旁人的玉佩比起来,着实算不得好的玉佩,与沈尽欢今日的穿搭也全然不符。
旁边的女子看模样也是倾心楼的,女子腰间挂了三四个通体碧绿的玉佩,阳光一照,泛着光泽。
季清竹险些想开口让她把玉佩摘下,可是想了想。她又以什么理由让她摘下来呢?
苏慕看了眼季清竹,又看了一眼沈尽欢。
八卦爬了满脸,她问道:“你的道侣?”
季清竹心里忽然的一荡,她正要回话。
沈尽欢身边的那名女子捂嘴笑道:“修士不知,就在昨日,这位修士可是我们家花魁唯一的下注之人。”
苏慕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女子一五一十的说完。
苏慕道拿眼斜看季清竹,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看不出来啊,传言果然不可尽信呢。你俩如何认识的?”后半句,她是对沈尽欢说的。
沈尽欢就不像季清竹那般了,她张口就语出惊人。
“我们认识了好久好久,勉强算个青梅竹马吧。”
季清竹:?
“哇塞,还有这种事。那你怎么成了花魁呢?”
沈尽欢突然娇羞:“她就好这一口嘛~”
苏慕难以置信:“哇,季清竹,没想到原来你是这种人。”
季清竹:“我不是,沈..舒竹,你莫要胡说!”
“不过这样一来,你确实不应会对你师尊有那种想法。她可是个古板无趣的人,哪有这位花魁小姐喜人。”苏慕摩挲着下巴自顾自思考起来。
一旁的沈尽欢已然笑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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