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已经开始着手你与垣儿成婚的事宜了，这几日好好准备一下。”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萧赟。
萧赟没说话，脊背挺得笔直，头高高抬起。
太后拿起桌上放着的戒尺，在萧赟背后打转，“听说你在琼林宴上与一名进士喝酒了？”
“不是太后娘娘说的要与其他人也接触一下吗？”
太后举起戒尺，狠狠地击打在萧赟身上，可地上跪着的人儿依旧脊背笔直，不卑不亢，一声都不出。
“哀家可没让你去跟男人喝酒，下贱胚子！”
太后开始疯狂地打萧赟，一边打还一边骂，“胆肥了！想学你那下贱的娘勾引男人！若不是你娘勾引先帝饮什么南方破酒，哪里会有你这么个小贱人！刚放你出去一会儿就这么下贱！这么着急！你为什么不去死！”
戒尺落下萧赟身上不知道多少次，后背的衣服洇出了一片血迹，萧赟依旧一声不吭。
等到打的萧赟后背没有一块好肉时，太后也累了，坐下来恶狠狠地盯着萧赟。
休息了一会儿，太后准备走了，刚走两步，萧赟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
“我是个男人。”
太后闻言又走回来，扇了萧赟一耳光，“男人又怎么样？哀家想让你是女人，你就是女人。”
这样的辱骂殴打，八年来萧赟已经经历太多了，有时候卫司涵只是想打他，毫无逻辑，随便找了个借口罢了。
侍女尽欢在太后走后过来扶起萧赟，“公主，你刚刚是不是很痛啊？那为什么不叫出来呢？你这样忍着一定很难受吧？”
萧赟对尽欢翻了个白眼，挣脱她的搀扶，独自慢慢往房间走。
“公主，奴婢来帮你擦药。”
“滚开！”萧赟大吼一声。
这小蹄子不怀好意。
萧赟还记得年幼的自己也曾遭遇这些，当时年纪小，被打得疼了就会哭，会叫娘亲，可那个拿着戒尺的女人用阴森森的目光俯视着小萧赟道：“哭，你越哭，哀家就越高兴。你娘亲早就被我杀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再哭大点声！”
然后大笑着更加卖力地打他。
看着萧赟走远，尽欢原地咒骂道：“神气什么清高什么，一个男人扮成女人生活这么多年，不要脸，恶心，呕。呸！”
回到房间，强忍着疼痛，萧赟走到屏风后把与血肉粘在一起的衣服一层层脱下，连同鞋袜也一并脱下，光着脚，一步一步踏进盛满热水的木桶。
伤口与热水的接触把疼痛放大了数倍，萧赟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只是用力闭上眼睛像平常一样沐浴，周身血液流通加快，不一会儿，整桶水便被鲜血染红。
萧赟沐浴完坐在梳妆镜前，颤抖地用手拿起木签在已经不剩多少的消炎止血膏中舀出一大块，对着镜子轻轻地给自己后背上药。
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上完药。消炎止血膏虽然可以快速止血，达到很好的治疗效果，但是并不能止疼，相反的是，刚涂上那会儿会使伤口更加疼。
太后不允许太医院给萧赟提供止痛药，萧赟也不需要。
趴在梳妆台上缓解了一会疼痛，萧赟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确实好看，好看到雌雄莫辨。
他猛然拿起台上一盒胭脂砸向镜子，镜子瞬间碎成蜘蛛网状。
都怪这张脸，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张成这样？
“为什么！”萧赟一把把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扫落在地。
八年前八岁的小萧赟第一次见到太后，那个女人先是松了一口气，听见旁人说了什么，然后恶狠狠地剜了小萧赟一眼，后来似是想到什么，仿佛疯了一般双手捧起小萧赟的脸。
“小妹妹，你长得可真可爱。”那如魔女般阴寒的低语至今仍然是萧赟挥之不去的梦魇。
房间门被突然打开，萧赟从梦魇中惊起，迅速把衣服穿好，背过身去。
“你难道不知道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闯进来吗！出去！”
小婢女跪倒在地， “对不起公主，奴婢知罪，奴婢刚刚听见公主房中有很大响动，适才敲门未有响应，怕您有什么事，就闯进来了。”说完立马缩起身子。
“你是新来的？这么不懂规矩。”
“是，奴婢叫嫣桃，今天第一天来绛云居，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闯入公主房中的。公主，没事吧？”嫣桃颤巍巍地回道。
萧赟让嫣桃把屋子收拾了一下，便让她下去了。
嫣桃今年刚十三岁，家中贫困，父母便把她卖给了别人，几经转卖，最后竟卖进了宫中做宫女，而且还被分配到了青月公主的绛云居。
新入宫的人都不愿意来绛云居侍奉，听宫中资历深的其他姐妹说，青月公主性情暴躁，打死过好几个宫女和太监。不过没关系，等公主嫁给国公府世子后就不住在这儿了。
嫣桃从萧赟房中出来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胡思乱想着什么，可等到天黑，也没见公主有要惩罚她的意思，于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好像也没用传闻中那么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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