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着四菜一汤的餐桌上，只有两人互相对望着。厨房里探出两颗交叠的脑袋，四只眼睛齐刷刷观察着桌上的一举一动。
秦楚听休宁的话，乖乖的挤出一抹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眶挂不住盛满的泪水，堪堪流下一行清泪，颇有些唯美的破碎感，差一点给他看呆了。
毕竟虽然他看过秦楚小时候的哭包样，但长大他就不常见秦楚哭了，更别提亲眼目睹他的眼泪。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闪现出“我见犹怜”的四个大字。
秦楚一直注视着休宁的一举一动，眼见着苦肉计达成，他顺势牵住休宁放在桌上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颤道：“宁宁对不起……”
休宁面无表情将手抽了回来，不为所动地低头继续扒饭。他是想跟他好好说清楚，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先吃饭吧。”他撂下一句话，扭头看向门框上长出的两个脑袋。
被看穿的两个脑袋嗖的一下钻了回去。
休宁：“先把饭吃了！”
三个人才终于放开手脚开吃起来，期间秦楚给休宁碗里夹菜他也没拒绝，眼皮都没抬一下放嘴里嚼吧嚼吧吞了。
宁虞和易哲远向来主打放养政策，平常在休宁遇到挫折时才会一起对他进行耐心的教育，给予一些过来人的鼓励。平常的时候休宁跟半个少爷一样，要啥给啥。而且他虽然是调皮挂的，但是做事总有自己的分寸和条理，从小到大就没让他俩真的担心过身心成长问题。
不过休宁的物欲特别低，唯一嚷嚷的目标就是长高，嗯……但目前情况来看，应该以失败告终。
所以现在他有了第二个目标。
他吃完饭将碗筷拿起来，起身时双眼紧紧盯着秦楚。
他现在新的目标就是希望秦楚不谈恋爱，好好学习。
盯着秦楚愣住的侧脸，他也想清了一件事，不论是私心还是理性上考虑，他都不希望秦楚谈恋爱。只是想到秦楚谈恋爱后，不跟他一块上下学，以后相处还要插进来一个女生，他就觉得难受，心头特别烦闷。
他懂得朋友不嫌多的道理，也督促过秦楚去多交朋友，但是他本意是仅限普通朋友的那种。
在休宁的注视下使得秦楚也匆匆抓起碗筷，将碗里的饭菜囫囵吞完，破天荒的没有维持以往的形象，嘴边还有粒米饭。
只是因为他吃饭时一直注意着休宁的进食速度，生怕自己吃得慢赶不上他的进程，他也明白宁宁应该想单独跟他谈谈。
两人被注视着一前一后进了厨房，他看着休宁将碗筷放在岛台上打算开水龙头，下意识的习惯使得他顺手就接过来了，温声道：“宁宁我来洗。”
谁料休宁直接拒绝：“不要。”
他只得站在旁边，四肢都有些无措得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得静默注视着休宁的侧颜。
厨房明亮柔和的光线将他的影子全部倾泻，整个影子仿佛巨物，将底下被笼罩的休宁狠狠压进怀里。
被秦楚的影子笼罩，他心不在焉洗着碗，心想他总算知道老妈说的挡住她光线是什么意思了。洗着洗着，思绪又飘回秦楚身上，他知道自己多少有些空穴来风，于慧跟秦楚，这两人平常就没什么交集，短短几次碰面而已，应该不至于就这么看对眼了吧……
可是他听说过一见钟情这一回事，虽然他不太相信这种，可万一真的就在几次碰面里，突然的就看对眼了呢？
他不由得在脑海里搜寻于慧的脸，仔仔细细揣摩她脸上会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他不由得挤眉弄眼，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谁没有啊？
秦楚注意到面前的人，洗碗时脸上因为思考而露出的各种小表情。视线沿着紧绷的小脸到宁宁的下唇，微微撅起，心里是不是很郁闷呢？
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整个人也往休宁靠近了一点，后者浑然不觉，还在搓洗着水池里的碗，思考着脑海里的问题。
休宁想着秦楚和于慧的几次碰面里，他也有好几次是在场的，亲眼目睹了一些他俩碰面的情形。
他记得有次是在初二举行的一场篮球赛，当时天气稍微凉爽一些，可能是要入秋了，队里的人开赛前都说是个好天气，适合打球。他记得清楚是因为当时秦楚给他送了一双球鞋，这是他第一次把这双鞋穿到球赛上。
上半场结束后他就跑去找秦楚要水喝了，平常秦楚都给他把水冰好的，这次递过来的水却是常温的，他刚运动完喝起来不太过瘾，就嘟囔了两句。
秦楚说这个天气不要喝这么多冰水，对身体不好。
好吧，他向来听秦楚的话嘛。等他喝完拎着水瓶回到他们的休息区，因为其他队员平常都统一喝一大箱从小卖部扛过来的常温矿泉水，以往他也习惯了秦楚给他冰水瓶，所以这次见他捏着没有白霜的水瓶回来，就有人打趣他，“休宁啊，你家那位这次怎么不给你冰水啦？”
他承认自己爱搞点小特殊，所以早就默许队员这些揶揄了，笑答：“是啊，突然就想换换口味了。”
另外一个队员喝完水接过话茬：“你这孤家寡人一个懂什么，人家那位是关心休宁的身体健康。”还用手翘着兰花指点一点他这边。
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喜滋滋的，毕竟有人的关心摆到明面上就是会让人开心。不过对此他只是一笑了之，没有对他们的揶揄报以回应，不然真就没完没了了。
之前没分班他跟秦楚一起上下学都被人当秘闻到处传，还是最后他在班里瞎编他俩是没血缘的兄弟关系才有人停止议论他们的事情。
说回来，就是那个被队员揶揄的时候，他下意识望向了秦楚那边，就看到他不远处坐了一个女生，两人之间就差半个手臂的距离。
那个女生把手里的水递给秦楚，对他说了些什么，秦楚倒是没接，应该回应了些什么，后面只见女生把水放桌上直接走了。
他那时想不起那个女生是谁了，所以很清楚的记得她的脸。现在知道了，那个女生就是于慧。
后面打完球赛他先一步去找秦楚，就看到秦楚身前桌上那瓶女生放下的水，往四周蔓延着水渍，他猜测应该是于慧给秦楚送了瓶冰水，但是秦楚刚好养生就说不想喝。
思及此，原来他们俩从那时候就已经有过接触了。后面再有数次碰面，对上眼也是理所当然的。休宁扭头看向秦楚，自己都未曾察觉眉头已紧紧皱起，一脸严肃。
可是他一个坐在后勤处的人，为什么只给他送水？他们班这么多打球的队员，怎么单独就给了秦楚一个看着就没运动的人？
秦楚面上一副温和的笑，问道：“怎么了？”他以为休宁是突然不想洗碗了，心里想着怎么应对他的撒娇。
这一笑更像是覆在松柏上的薄雪消融，让人挪不开视线。他不由得盯着秦楚的脸蛋出了神，鼻梁硬挺，唇珠饱满，本来就是一双时刻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眼窝还深邃非常，整个人像是游戏人物建模似的。
怪不得呢，原来于慧一开始就是冲着秦楚来的。
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这么一看他突然发觉秦楚唇边像是长了个痘，他不自觉凑近，整个人都快要埋进秦楚怀里，直到距离拉进才发现是一颗米粒。
刚洗完碗双手都还滴着水，也不管手指还湿漉漉的，休宁顺道给他唇角抹出一串水痕。
被突然触碰的人只觉休宁身上的沐浴露香味一下子钻进他鼻尖，毛茸茸的发顶也似钩子一样挠了他一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忽觉唇角一湿，休宁手上洗洁精的味道很快重新占据了他的鼻腔，他的眼前一暗一明，等他回过神来发现人已经洗完碗若无其事转身走出厨房了。
只有他的心还没来得及开始加速跳动，某人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唯独唇边的水渍碰到空气凉凉的，证明他被触碰过。
他不自觉地捏了下拳头，快步跟上休宁一起进了房间。吃饱喝足的两人在客厅里注视着两人一前一后进房，心里清楚应该是讲清楚了。
宁虞瘫软在易哲远怀里，喃喃道：“宁宁真是青春期到了。”
易哲远附和：“是啊，他以前哪会朝别人发脾气。”
“儿大不中留，你懂不懂这个道理。”
易哲远挑眉：“他才15岁，能大到哪去。”
宁虞拿起手机开始百度儿子青春期了怎么办，但是映入眼帘的全是一些翘课逃学，网瘾早恋之类的问题，他们儿子也没到那种程度啊。
——
休宁房间里，休宁倚靠在床边，秦楚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我想跟你谈谈”的表情。
休宁抱臂，微微仰着头，“你想说什么。”
秦楚诚恳道：“我不该管宁宁的私事。”
休宁蹙眉，轻哼了声，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手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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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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